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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别有天地非人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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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谦被带了进来,他匍匐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神机营冯谦,参见陛下。”

“起来回话。”

冯谦腿脚不好,陈澈扶了他一把才勉强从地上起来。

“赐座。”昭明帝说了句,“说吧,你和张承彦到底在查什么?”

“陛下,景元十三年十月三十日,我奉命送信至西路军青龙军,送信途中路过陈家谷。当时杨将军已经身死,我感怀他的英勇,去陈家谷拜祭。”

“谷中我遇一匹战马徘徊,我想这马可能就是杨将军麾下战马,当时战马珍贵,我打算将马牵回营地。”

昭明帝点头,战马不易得,但凡上过战场的士兵将领都极为珍惜战马,冯谦的所作所为非常的合理。

“我很顺利地将马牵回了营地,卸下马匹身上的鞍鞯时,我发现这份舆图。”

正说着,陈澈指了指已经放在盘子里的文书,“在这里,上面沾了血迹,劳烦公公了。”

昭明帝一边看着,冯谦说道:“我匆匆扫了一眼,心里并没有当回事,那就是陈家谷附近的舆图,没什么问题。”

冯谦继续说道:“战后,我回到京城,在兵马司谋了一职。工部主簿吕沅轩是我表弟,我们偶尔会聚在一起吃酒。先帝对杨将军赐封下来,我就想起那份舆图,拿出来与我表弟感慨了一番。”

陈澈道:“吕沅轩在偏殿候着,圣上是否需要传他过来当面说道一番?”

“不用了,冯谦继续讲就是了。”

冯谦这才继续说道:“沅轩曾经见过工部绘制大启各地的河道图。”

昭明帝看着盘子里的舆图,“哦,对,工部没有作战用的舆图,曾绘制过各地山川河道一类的图纸,这些图纸后来在四方库吧?冯谦,你继续。”

“他看完之后很是奇怪。我这份舆图中,蓝家湾东南方向有一条较大的暗河。但他不曾在工部绘制的图中见过。”

冯谦缓了缓呼吸,“我从战场下来的,舆图中的一点变化都会影响战事的成败。特别是杨将军绕走陈家谷的决策,很多人都是事后推测他为了避开北辽精锐的突袭,但如果他是为了避开暗河呢?”

昭明帝放下舆图,“敬之,你前些日子在枢密院闹事,就是为了这事?”

陈敬之行礼道:“我得和枢密院存档的舆图比较,那群小老儿说什么也不肯把舆图给我。我就使了点小计。怎么他们还到您这里告状来了?”

昭明帝低声笑了两句,“按规矩枢密院的舆图,你确实不能拿走。你倒是理直气壮。罚俸一月,给枢密院一个面子。”

不痛不痒的惩罚,陈敬之笑眯眯地应下。

昭明帝继续道:“你们现在确认了枢密院提供给北伐军队的舆图多了一条暗河?”

“我们只能确认这份舆图中多了一条暗河。”

言外之意,是不是枢密院所为尚未有定论。

昭明帝明白他的意思,若是这就些证据,枢密院那边定然不认,“那你们还查到什么了呢?”

“张承彦除了查了四方库里的档案外,他留下了不少笔记。其中几页,是不同墨色的线条。”

陈澈继续呈上证据,“刚开始我们并不明白,还是吕沅轩告诉我们,他是在试不同的墨色。”

“什么意思?”

陈澈躬身说道,“他对手中舆图中暗河的墨色有怀疑。”

曹公公赶紧又把刚刚那份舆图端过去。

“嗯,颜色确实和其他的有些不一样。”昭明帝看了一会,“差别不是很大,仔细看才能看出来。”

“据吕沅轩说,他们还查到世间有奇墨,能逐渐在纸上显现。”

“哦,真有这种奇墨?”这次不仅昭明帝,连着张太后都好奇起来。

“我请教了宫里还有京城制墨的高手,确实是有,但是效果不好。”陈澈说道,“关于只一点,同我办案的同僚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如果真有这样的墨能完美做到这点,但谁能保证杨将军只会在蓝家湾附近的时候才拿出来看?正常来说,他应该日日都会查看,难道不会发现忽然多了一条河流吗?”

“对,是这个道理。小包儿,你快点说,别卖关子了。”张太后听着着急。

“嗯,我们办案的时候会沿着张承彦的思路去想,但是我们了解到张承彦本人踏实肯干,嗯,可能不是很灵活。”陈澈想斟酌一个合适的词语。

张道藩直截了当地说道:“他脑子一般,想事情总是想不透彻,所以我让他在工部刘初开的手下做实事,免得着了其他人的弯弯绕绕。”

“对,所以他的思路未必是正确的。”陈澈心里一松,还好张道藩自己说出来了。

“嗯,查案子确实要走不少弯路。”昭明帝说道:“那你查的结论呢?”

他站在宫殿中央,一脸无奈地看着圣上道,“除非圣上准许我调查枢密院,不然此案就到此为止了。”

昭明帝被气得笑了出来,“你什么都没查出来,兴师动众地把我们都叫来做什么?”

他看着下面陈澈表情,瞬间明白过来,陈澈不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而是他不能在这里说。

昭明帝脑中有了很多思绪,一时间大殿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过了几息的时间,昭明帝终于开口道道:“行吧,拣你查出来的东西说吧。”

陈澈也从昭明帝的脸上读出了他想要的内容,微笑着道:“圣上英明,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至少杨竹明和张承彦的案子已经清晰明了。”

“冯谦,继续刚刚的话题。”陈澈朝他点点头。

冯谦继续道:“我和沅轩两人都是低等的官员,这么大的事情,就凭我们两个肯定没法查的。沅轩就想到了从战场下来的张承彦。”

“一来他是张道藩将军的亲子,家世显赫,二来他肯定不会害杨将军,当年战事中,是他冒死为杨将军送军需。”

“我就用我在战场的花名联系了张承彦,告诉他舆图有误的问题。果然他开始调查北地战事,但他一直要我把原件交给他。”冯谦说道:“我怕在京城见面不合适,就约他京城附近的永清县见面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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