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宴会厅，死寂取代了喧闹。
浓重的铁锈味与酒气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何邪的刀尖，依旧抵着那自称“司空烬”的反派下巴。
司空烬仰着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近乎谄媚的疯狂笑容，眼神却牢牢锁在何邪身上。
“爹爹~手稳些，孩儿怕疼。”
他声音甜腻，语气却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
变量小队其他人围拢过来，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神色各异。
“何老邪，你搞什么名堂？”
老K皱着眉，看着满地狼藉的尸体。
“这疯子你从哪个犄角旮旯捡的？”
“捡？”
司空烬咯咯笑起来，声音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是爹爹从天而降，救了孩儿呢！
你们是爹爹的朋友吗？看起来……也好有趣的样子~”
他的目光扫过变量小队众人，在白梦觉清冷的银眸和芽芽纯净的星钥印记上多停留了一瞬。
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混杂着探究与毁灭欲的光。
白梦觉银眸微冷，上前一步，挡在芽芽身前：
“阿邪，此人精神状况极不稳定，仇恨深入骨髓。留在身边，是隐患。”
“隐患？”
司空烬歪着头，笑容越发灿烂。
“这位……娘亲？
您说得对呀，孩儿心里全是恨呢，恨不能把那些伪君子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把他们的神魂放在业火上烤一万年！”
他语气轻快，仿佛在描述什么有趣的游戏。
“但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痴迷地投向何邪。
“现在不同了！我有爹爹了！爹爹比他们强，比他们狠，比他们更懂怎么让人痛苦！
爹爹让我杀谁，我就杀谁！爹爹让我恨谁，我就恨谁！”
他的逻辑扭曲而自洽，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纯粹”。
何邪收回了刀，混沌左臂随意地垂在身侧。
那沉寂的力量似乎因为此地浓郁的负面情绪而缓慢复苏。
他看着司空烬，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打量一件工具。
“你的恨，有点意思。”何邪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能让我感觉到‘饱’。”
他抬起左臂，只见那黯淡的混沌纹路深处，
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黑红色结晶般的物质，正在缓缓凝聚。
那是吞噬了此地极致恨意与杀戮气息后，产生的某种异变。
司空烬看到那黑红结晶，眼睛猛地亮了，如同看到了绝世珍宝：
“爹爹喜欢？孩儿心里还有很多！很多很多！都给您！”
他仿佛找到了自身存在的全新价值——成为何邪的“恨意电池”。
“跟着我们可以。”何邪淡淡道，语气不容置疑，“但规矩，要懂。”
“懂！孩儿懂！”
司空烬立刻点头如捣蒜，脸上是毫不作伪的乖巧。
“爹爹最大！爹爹的话就是天条！谁敢忤逆爹爹，孩儿第一个撕了他！”
他那副急于表忠心的模样，配上满身的血污与戾气，形成了一种极度不协调的怪诞感。
“啧。”老K别过脸去，“这他妈比猩红女王还邪性。”
望月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何老邪，你确定要带这么个玩意儿上路？”
何邪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穿透宴会厅华丽的穹顶，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泡更深层的规则脉络。
混沌左臂传来微弱的指引，这个世界……似乎隐藏着与“谐振奇点”或“摇篮”相关的线索。
“清理一下，搜集这个世界的信息。”何邪下令，“我们暂时在这里休整。”
变量小队开始行动，尽管对司空烬充满疑虑，但何邪的决定，他们选择执行。
司空烬立刻变得“勤快”起来，他不用任何人吩咐，就开始手脚麻利地……整理尸体。
不是简单的搬运。
他将那些“烈阳团”成员的尸体，按照生前实力、地位、甚至死亡时的痛苦表情，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
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阴森的小曲，仿佛在布置一场盛大的展览。
“这个赵师兄，死的时候眼睛瞪得最大，放这边……”
“李师妹表情最扭曲，很有收藏价值……”
“王长老的血流得最漂亮，像幅画……”
他的行为，让见多识广的变量小队成员都感到一阵恶寒。
花柳怜脸色发白，几乎要呕吐。
鸦默默地将身影藏得更深。
就连老K，都忍不住骂了句“变态”。
只有何邪，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混沌左臂中那黑红色的恨意结晶，似乎又凝实了一丝。
白梦觉走到何邪身边，低声道：
“阿邪，他的灵魂结构……很异常。
仇恨几乎取代了他其他的情感，形成了一种……固化的疯狂内核。
我怀疑，这甚至影响到了这个世界的局部规则。”
何邪点头。
他也感觉到了，随着司空烬的“恨意”得到宣泄和“认可”，这个宴会厅所在的区域，规则似乎变得更加压抑和偏向负面。
仿佛司空烬的疯狂，本身就是一种可以扭曲现实的……污染源。
这时，司空烬处理完了尸体，屁颠屁颠地跑到何邪面前，邀功般地说：
“爹爹，都收拾好了！您还满意吗？”
他脸上带着纯然的天真与残忍，仿佛刚刚只是打扫了一下房间。
何邪看着他，忽然问道：
“这个世界，除了这些伪君子，还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司空烬眼睛一亮，如同被问到了最得意的事情。
“有！当然有！”
他兴奋地手舞足蹈。
“这个世界有个叫‘往生塔’的地方，据说藏着上古秘宝，能实现任何愿望！
那些伪君子之前就想去找，可惜没胆子深入……”
往生塔？实现任何愿望？
变量小队成员心中一动。
这种地方，往往隐藏着世界核心的秘密，也可能与“摇篮”碎片有关。
“你知道路？”何邪问。
“知道！知道！”
司空烬忙不迭点头，随即又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不过那地方很危险，有很多‘不听话’的怪物和陷阱。但是没关系！
有爹爹在，孩儿可以带路！把那些拦路的家伙，全都……清理掉！”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杀戮的期待。
何邪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带路。”
“好嘞！爹爹这边请！”
司空烬如同最忠实的猎犬，立刻窜到前面，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癫狂的光彩。
变量小队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这片被血洗的宴会厅。
走在残阳如血的天幕下，司空烬时不时回头，确认何邪是否跟上，
那眼神，混合着依赖、崇拜、以及一种近乎信仰的疯狂。
老K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对望月说：
“我咋觉得，咱们不是捡了条狗……是特么请了尊邪神上车？”
望月嘴角抽搐：“闭嘴吧你，何老邪心里有数。”
白梦觉握着芽芽的手，银眸中忧色未散。
她不知道何邪将这疯狂的“恨意结晶”带在身边是福是祸。
但她也明白，在对抗平台与“摇篮”的路上，任何力量，哪怕是极致疯狂与仇恨的力量，都可能成为变量。
何邪走在最后，混沌左臂自然摆动。
臂内那黑红色的结晶，随着司空烬情绪的波动，微微闪烁着。
他能感觉到，这条主动认主的“疯犬”，其本身，或许就是一把足够锋利，也足够反噬的……
双刃剑。
而前方那座所谓的“往生塔”，等待着他们的，恐怕绝不仅仅是秘宝与愿望。
更有可能是，更深沉的疯狂，与更赤裸的……
世界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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