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
李映棠行驶在村道上，快出村时。吴红走出门，她向其问好。
“程大嫂早。”
“早。进城啊。”
“是的，一起不？”李映棠客气邀请。
“一起，我先到队里借个车，省的你带我，我带你，咱俩累够呛。”吴红匆匆忙忙。
李映棠往路边骑，停着等吴红。
吴红的婆婆胡大娘过来和她说话：“小媳妇，最近忙啊，我家老十麻烦你了。”
“不麻烦。”
“你觉得他能考上大专不？”胡大娘心里总不踏实，眼看着再过几个月考试，她连觉都睡不好。早知道当初再穷，也该让他读高中。
“以他目前的学习进度没问题。但我也不能百分百的肯定啊，考试除了检验知识，也考验的心态，像他这样没读过高中，强力补习的考生，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到考试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啥也考不上。”
胡大娘心脏突突跳：“那可咋整啊。”
胡萍呵呵笑：“咋整？要我说啊，这丫头糊弄人的，快考试了，怕你家老十露馅，提前给你打预防针。我前儿听村里来的一个老太太说，她没读过书。”
胡大娘对此并不相信：“秦大夫亲自说了，人媳妇是大学生。”
“砌，老十能考上，我就信。”胡萍说。
李映棠如果不是了解吴红，又对胡大娘有几分熟悉，都要觉得两人在她面前唱双簧了：“你爱信不信。”
她安慰胡大娘：“您也别太紧张，改变命运不一定要靠读书。我家亲戚开玻璃厂，一个月工资一百二还是一百三，老十考不上又不想教书的话，我可以介绍他过去工作。”
“哟，那感情好。”胡大娘一听工资那么高，当下有了好心情。
胡萍不屑：“一百多一个月，你咋不干？骗谁呢？”
李映棠没搭理。
胡大娘道：“秦大夫在村里说一不二，娶的媳妇能差？我信小媳妇的话。”
李映棠：“.......”好嘛，她的信誉居然靠秦霰挣。
这时吴红骑着从大队借来的车子，回家提了两篮子新鲜的蔬菜和一只鸡，绑在后车座：“走吧。”
“好，大娘，我们先走了啊。”李映棠招呼道。
“哎，你忙。”
..........
出村后。
吴红回头看了一眼村口：“你们聊什么啊。”
“你晚点问你婆婆好了，你进城干嘛？”李映棠转移话题。
吴红：“先前为老十工作托关系却没成的亲戚跌伤了，趁着今天地里不忙，特意上门探望。”
“我以为你们不来往了。”
“我本来也这么打算，想了想，为人不能光顾着利益。就像你说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人家不欠咱们的。”
李映棠赞许的点头。
吴红停顿一下又道，“听说城里的布料便宜，的确良一米只要一块八，真的吗？”
李映棠：“是的，但城里物价贵的多，卖一块八乡里肯定也降价。而且那个的确良穿在身上刮蹭皮肤难受的很，你不如买棉的穿，吸汗又透气。
还有啊，乡里供销社的布种类变多了，我前些时候为孩子们做衣裳，便宜的一米八九毛都有，你在城里买不合算。”
自年后开始，好像没有布票商家也卖布了。
商品供给明显变大。
布料的价格降下来就会刺激需求。
这个时候，她若能进一批布料，肯定可以挣到钱。
可惜，她一个人两只手，实在分身乏术。
“那我还是到供销社买吧。老十说你读书的时候有机会出国。我讲一句逆耳的话，你别生气啊。你读完大学不踏实做一份事，老了肯定后悔，你们家条件好，托关系不难吧？重新为你安排个铁饭碗不是手拿把掐吗？”吴红羡慕李映棠的学历和脑子。
若她有对方的本事，一定安稳做一份事。
李映棠弯着眉眼笑：“多谢你的关心，我有工作，说出来你可能不大看得上，我在城里经营店铺。”
现在做买卖最为明智。
个体户不用交税，私人开厂甚至有公家扶持，但大家特别瞧不上，把从事买卖的人，归结为投机取巧之辈。
“经营店铺？你好好的大学生，干这事儿干啥。”吴红震惊又痛惜。
李映棠见状觉得好笑：“你不会理解我的，如果你有偏见，可以远离我。”
吴红的确不理解，但她相信李映棠的为人：“我远离你干啥呢，你是大学生，肯定有你的道理。你经营店铺，挣多少钱？竟然宁愿不干大学生的活儿。”
“刚开的店，还没开始挣钱，往后能挣多少现在不好说。”李映棠言辞保守，随后，把话题放到吴红身上：“不提我，说说你，你自己辛苦种的菜，低价卖给菜贩子，送进乡里饭店的价格也和给菜贩子的一样。
你图什么？
我若是你，我会自己当菜贩子，备着菜到城里的各家饭店谈好价格，再大量采购送货上门，不出一个月，出门哪还需要借自行车？两辆三辆四辆你也买得起。”
吴红惊嘴巴张大：“哪有你说的简单啊，和城里的饭店谈价格，人家见我不？我家里也不会同意，我也没那个勇气。”
“没有勇气鼓起勇气嘛。你不尝试，怎么知道人家不见你？这家不见换另一家，城里的饭店餐馆那么多，你的东西好，价格实惠，自然有人要。”李映棠点到为止。
做不做，她不督促。
至于家里同不同意，应该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吧？
就像钱刚，人人鄙夷他收粮食。
可人人提及他，都羡慕他的好日子。
......................
进城后。
李映棠便和吴红分道扬镳了。
来到店铺，开了店门散味，接着开火炉烧热水，打扫卫生。
用抹布擦着不脏的摆设和样品，收拾一番后，坐工位上看书。
约莫九点钟，店里来了一位女顾客。
“姐姐你好。”李映棠上前招待。
女顾客看了看她，笑着应声：“哎，你好，我家里想做这样一组柜子。”她指着宽两米，高两米四的柜子道：“大概多少钱？”
李映棠打量对方的穿着，戴着眼镜儿，穿着普通，不过手腕上露出一个金镯子，手指上还有一个金戒指。
肯定不缺钱。
同样的柜子，顾客全身普通，她就便宜点。有一样贵的，她便卖贵。她为对方倒了一杯热茶：“姐姐，我这里按面积计算价格。长乘宽再成单价，这个柜子四点八个平方，单价三十五。材质，大小和样品一样的话，要一百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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