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若雪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的起伏，带起了一阵幽兰般的香风。
她那双因震惊而略显涣散的凤眸，在这一刻，重新凝聚起了惊人的光彩！
那光彩之中，有野心，有决断，更有孤注一掷的狠辣！
败者的颓然，已经从她的身上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准备踏上战场的草原女王！
“合作？”
她重复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事到如今，我还有得选吗？”
话音未落，她便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选择合作！”
她说得掷地有声，再无半分犹豫！
她此行孤身前来金城，本就是一场豪赌！
赌的就是能找到破局之人，解决通商之事被影响的心腹大患！
如今，秦泽已经用他那妖孽般的智计，向她证明了，他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诚然，血莲教叛乱，死的是武朝的军民，与她天狼族何干？
甚至，从天狼族的角度来看，武朝北境越乱，对他们就越有利！
可此一时，彼一时！
此事的关键，在于那条被战火截断的通商之路！
那条商路，是她完颜若雪一手促成，是她在父汗面前立下的最大功绩，是她对抗兄长完颜烈的最大资本！
商路一断，则财源断绝！
财源一断，则人心离散！
那些因利而聚的部落首领和王庭贵族，会毫不犹豫地弃她而去，转投她兄长的阵营！
到那时，她将彻底沦为王庭斗争的失败者，下场凄惨！
所以，血莲教可以不灭。
但，这条商路，必须重开！
而想要重开商路，就必须先将盘踞在路上的血莲教，这群该死的疯狗，彻底碾碎！
“秦都尉的能力，我刚才已经见识过了。”
完颜若雪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她直视着秦泽，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完颜若雪，愿意与秦都尉倾力合作！”
她的话，代表着这位天狼公主，已经彻底放下了姿态，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合作者”的位置上。
然而，她话锋猛然一转。
“只是……”
“眼下血莲教贼军，尽数盘踞于陇西城内。”
“有我那个好大哥在背后源源不断地输送金银与兵器，他们如今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早已今非昔比！”
“更何况，陇西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
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目前的困局，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泽，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面对如此局面，不知秦都尉……打算如何对付他们？”
她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她信服，能让她看到希望的答案！
整个天字一号房的气氛，随着她这个问题的抛出，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秦泽的身上。
然而，面对完颜若雪这堪称灵魂的拷问，秦泽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压力。
他的嘴角，甚至还噙着那抹云淡风轻的笑意。
仿佛陇西城那数万叛军，在他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弹指可灭。
他没有急着回答完颜若雪的问题，反而眸光微闪，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在回答公主这个问题之前，秦某，也有一个问题。”
“我有一事不知，还望公主殿下能够坦诚相告。”
秦泽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悄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凝重！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直接关乎到我们是否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彻底平定这场叛乱！”
“更关乎到……你我之间的合作，根基是否牢固！”
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在完颜若雪的心头。
完颜若雪心中一凛！
她从秦泽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种不容欺瞒的锐利！
她知道，接下来的问题，至关重要！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俏脸之上，满是肃然。
“秦都尉但问无妨！”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也为了彻底打消秦泽的疑虑，她深吸一口气，猛然站起身来。
她将右手抚在心口，仰头望向窗外的苍穹，神情庄重而圣洁，仿佛在与冥冥之中的神明沟通。
“我，完颜若雪！”
“在此，向草原至高无上的天狼神起誓！”
她的声音清越，却带着一种金石般的铿锵之力，回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接下来我对秦都尉的每一个回答，皆发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
“若有欺瞒……”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便让我死后，灵魂堕入无间炼狱，永生永世，再也见不到草原之上，那天狼神守护的阳光！”
天狼神！
草原民族的至高信仰！
以天狼神之名许下的誓言，对于任何一个天狼族人而言，都拥有着至高无上的约束力！
背弃誓言者，不仅会遭到所有族人的唾弃，其灵魂也将永远被神明所诅咒！
这是一个……最重的誓言！
看到完颜若雪竟然发出如此毒誓，秦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既然对方已经给出了最大的诚意，他自然也不再拐弯抹角。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秦泽看着她，一字一顿，问出了那个在他心中盘桓已久，也最为关键的问题！
“你兄长完颜烈，在背后暗中支持血莲教一事……”
秦泽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如刀，直刺完颜若雪的内心深处！
“是否与你的父亲，当今天狼大汗，完颜思南……有关？！”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闪电，在完颜若雪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若是换做之前，有人敢在她面前问出这种话，她会毫不犹豫地拔刀，将对方的舌头割下来！
看着秦泽那双洞悉一切，仿佛能将自己灵魂都看穿的眼睛，她心中的滔天怒火，竟无论如何也发作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秦泽绝不是在无的放矢！
他这么问，必然有他的道理！
在天狼神誓言的约束下，她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和愤怒。
短暂的震惊之后，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拼命地摇了摇头！
那决绝的姿态，仿佛要将自己的脖子都甩断一般！
“没有！”
“绝对没有！”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都带上了一丝颤音！
“我父汗雄才大略，一心只想让我天狼族人过上好日子！他绝不可能，也绝不屑于，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资助一群叛匪！”
“此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大哥，自作主张！”
“我敢用我的性命担保，我父汗对此，毫不知情！”
她回答得又快又急，生怕秦泽不信。
然而，秦泽听完她这番斩钉截铁的回答，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放松的神色。
他的眉头，反而……锁得更紧了。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依旧锐利，依旧充满了审视。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公主殿下。”
“此事，事关你我身家性命，更关乎整个北境战局的走向！”
“你，真的确定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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