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哥……”
秦泽这声称呼，宛如一道惊雷，又似一缕春风，狠狠地撞入了郑潼的心中！
他一个七尺男儿，此刻竟是虎目含泪，激动得难以自持。
“公子此言，折煞郑潼了！”
郑潼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鼻音。
“一声‘大哥’，郑潼愧不敢当！”
话音未落，“噗通”一声，郑潼再次单膝跪地。
这一次，却不是之前的绝望与恳求，而是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庄重！
“郑潼在此立誓！”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声音铿锵有力，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今后，只要公子所行之事，上不愧于天，下不负于民，乃真正的正义之举、利国利民之行……”
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我郑潼这条命，便永远听从公子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中迸发而出，带着血与火的炙热！
秦泽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再次亲手将郑潼扶起。
“郑大哥言重了。”
他拍了拍郑潼的肩膀，眼神真挚而坚定。
“秦泽亦可在此明言，我秦泽此生，绝不会行那伤天害理、祸国殃民之举！”
“若有一日，我偏离此道，郑大哥尽可弃我而去，秦泽绝无怨言！”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前嫌尽释，心结顿开。
“来，郑大哥，今夜，你我兄弟，不醉不归！”
秦泽豪气地举起酒坛，又为两人斟满了酒。
“好！”
“不醉不归！”
郑潼一扫之前的颓废与阴霾，眼中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光芒，举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推杯换盏，酒到酣处，两人聊了很多，从江湖轶事到边关风情，从武学心得，到人生感慨，竟是颇为投缘。
月上中天，又渐渐西斜，直至东方渐白，两人才带着几分醉意，各自散去。
这一夜，秦府的小院，见证了一段恩怨的了结，也迎来了一位强援的归心。
……
翌日，清晨。
秦泽神清气爽，丝毫不见宿醉之态，依旧早早起身，在小院中演练着一套从不间断的强身术。
一套拳毕，秦泽额头微微见汗，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毛巾擦拭着。
管家海伯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间带着几分恭敬与急切。
“公子，府外长史魏松大人求见。”
“魏长史？他来做什么？”
秦泽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我这回到金城，倒真是应了那句‘劳碌命’，一天清闲日子都没有。”
这吐槽声不大不小，刚好让海伯听了个真切，老管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却只当没听见。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回金城后，还真没与这位掌管州府诸多事宜的长史大人好好聊过。
“知道了，海伯。”
秦泽摆了摆手。
“先请魏大人到书房稍坐，好生招待，我洗漱一番，片刻即至。”
“是，老爷。”
海伯躬身退下。
秦泽简单梳洗更衣，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整个人显得愈发俊朗挺拔，神采奕奕。
来到书房，果然见一位身着抹布衣服，面容儒雅，约莫四十许的中年文士正襟危坐。
手中端着茶盏，却似有心事，并未品茗。
见到秦泽进来，魏松连忙起身，放下茶盏，拱手行礼。
“秦老弟！”
他目光在秦泽脸上一扫，心中暗暗称奇。
秦泽北疆一行遭遇数次暗杀，今日却依旧神采焕发，不见丝毫疲惫或惊惶，这份定力，着实不凡。
秦泽微微一笑，伸手虚扶。
“魏大哥请坐！”
魏松依言坐下，却未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秦老弟，为兄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一事想向秦老弟求证。”
他神色凝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忧虑。
秦泽示意侍女奉上新茶，这才从容道。
“魏大哥但说无妨。”
魏松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才沉声道。
“老弟可知，吴晗……吴郡守，已向朝廷上表，举荐秦老弟出任寒州副都督一职？”
此言一出，秦泽倒茶的手都悬在了空中！
吴晗这老狐狸，动作倒是真快！
不仅快，而且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点吧？
连魏松都知道了？
他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那微微扬起的眉梢，泄露了他一丝讶异。
秦泽放下茶盏，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魏大哥消息灵通啊。”
他轻描淡写地赞了一句，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错，吴郡守的确与我说过此事。”
秦泽坦然承认，目光却在魏松脸上不着痕迹地一扫。
“只是……”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露出一副略带困惑的神情。
“秦某初来乍到，金城之事还没完全弄明白，对寒州官场之事，所知甚少。”
“吴郡守此举，究竟是何用意？秦某着实有些费解。”
他这话问得极为巧妙，既表明了自己确实知情，又将皮球踢给了魏松。
“魏大哥在金城多年，对寒州的情形想必比我了解得多，不知可否为秦某解惑一二？”
秦泽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盯着魏松的反应。
魏松闻言，眉头微微一蹙，沉吟片刻。
“秦老弟，实不相瞒，为兄虽在金城任职，但对州府高层之事，了解也只是一鳞半爪。”
他先是谦逊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关于这寒州副都督一职，倒的确有些说道。”
魏松压低了声音，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上一任副都督……”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据说是被大都督赵秉义亲自查出贪赃枉法，证据确凿之下，直接在寒州就地处决了。”
此言一出，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听完魏松的话，秦泽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紧，眼眸深处，精光一闪而逝。
就地处决？好大的威风！
他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看似随意地问道：
“大都督……姓赵？”
赵字，乃是当今大武朝的国姓！
听到寒州大都督姓赵，秦泽瞬间警惕了起来。
魏松点了点头，神色间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不错！”
“当今寒州大都督赵秉义，乃是先帝第三子，雍王一脉。”
“按辈分算，应当是当今陛下的嫡亲外甥。”
皇亲国戚！
秦泽心中豁然开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吴晗这老狐狸，打的好算盘啊！
其一，将我调离金城，这金城郡守的位置，他便能坐得更稳，无人掣肘。
其二，这寒州副都督，听起来是升迁，实则是个烫手山芋，尤其是在一位皇亲国戚的大都督手下。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新贵与皇亲？
吴晗这是想借刀杀人，用那位赵大都督的手，来除了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啊！
高！实在是高！
秦泽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还露出一丝“原来如此”的恍然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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