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这会儿大家的真面目都暴露出来了，都不是什么好人，很好。
这才是谈判的前提，知己知彼。
面目都一览无余的情况下，双方都不想装了。
诺斯威尔直接将笔记本电脑息屏往桌上一扔，随着他的动作桌上发出“嘭”的声响，那电子光亮就此熄灭，连带着两人之间看似友好的链接也关闭了。
许温只是低声笑了笑，反而坐了下来。
许温没有多说什么寒暄的话，他跟对方并不熟，实际上他跟谁都不熟，除了林洛。跟这些碍眼的哥哥们打交道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林洛。
许温拿出一张血色的画纸，展平铺开放在桌上，随即将纸张的方向调转到诺斯威尔那一边，并用力推向他。
诺斯威尔敛眉低头一瞥，本来只是状似无意地看了看，但是一看整颗心都要扭起来了。画上的人是他，画工精湛连带着脸上每一分的细节都描摹极致。
只是看着那画，就像照镜子一样的熟悉。只是更加触目惊心的是，那画纸上的颜色竟然是血色的红，而靠近那画纸就闻到一股铁锈的腥味，是血的味道。
上面的血色已然干涸了一片，但仍有一片还没有干，好像就是刚刚画下没多久。
诺斯威尔敛起眉，抬眸望向许温的片刻，锐利的目光犹如刀子般直射过去。
“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
许温嗤笑一声，灯光照进他的眼睛里，折射出近乎癫狂的怒意，只是那愠怒并不如常人般发脾气展示出来，而只是笑笑。笑意不达底，寸寸带着冰冷的凉意。
“洛洛的血。”
只是听此，诺斯威尔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凉透了，他捏紧了那张血色的画纸，低垂着眸，想到刚刚本来自己已经没有气咽了，心脏的位置已经没有力气再跳动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要离开人世了，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他感觉有什么从远方而来，为他的心脏注入了强烈的生机。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天不亡我”的悲悯，只是如今他看着这幅画，想到自己莫名失忆又莫名很喜欢林洛，他终于意识到什么。
所谓上天怜悯，不过是一场巨大的幻觉。真正要保护他的，是林洛。
诺斯威尔捏紧了那张血色的画纸，画纸因为他的力度而卷起一个边角，他又卸下手上的力度将边角小心翼翼地抚平下去。
许温见到诺斯威尔这个样子，心里总算是服帖一些。要对方是个没脑子的，或是没良心的，他连废话都不愿与他说。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不过想来也是，都是林洛画出来的人，不管是智商还是心性都差不到哪里去的。
许温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时不时地敲击着，“扣扣扣”。周围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因为餐厅已经被诺斯威尔包场了。
而如今这“扣扣扣”的声响就像夺命的谶语，将诺斯威尔的心击溃一下又一下。
“是洛洛救了你。”
“听说你失忆了，那我告诉你，我们都是洛洛画出来的人物。”
“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而都做了同样的事情。”
许温微微俯身向前，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里带着泛光的坚定。
“冲破次元的障碍，来到她的世界守护她。”
“而做这件事情的我们，都需要付出代价。”
“那么显然，你的代价应该是记忆，又或者.....”
许温瞥了一眼诺斯威尔的心脏，诺斯威尔与他对视一番，没有人把话接下去，但是都心知肚明。
“而洛洛为了救你，用自己的血重新将你画出来，她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经不起这番折腾。”
说到此，许温满是寒意的神情中一点点地泛起暖光来，随即温柔地笑了笑，比起刚才的笑，这倒是真心的。
话语里带着无奈，却又满是骄傲。
“她从来就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她想做的事情，她一定会去做，没有人可以制止得了。”
“所以，我来找你了。”
诺斯威尔越听越心惊，这些不可思议的话听起来就很玄学，正常人应该是不会相信的。
但是奈何诺斯威尔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他就是信了，并且深信不疑。
只要是关于林洛的，他什么都相信。
而且如果这样解释的话，一切都通了。他因为破次元的代价而失去了记忆，也没有了健康，所以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是那样的陌生，好像是第一次来一样，过去没有一点关于他的痕迹。
而他如果没有遇到林洛，他会一直虚无地活下去，然后等待不久的死亡的到来，然后悔恨终生，错过终生。他付出了代价，但是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命运的馈赠。
想到这里，诺斯威尔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寒意裹紧了他的身子，命运像一条大蟒将他狠狠攀住，等待他没有力气反抗而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到那一刻就是猎杀的最好时机。
诺斯威尔没有多问什么，许温很满意，而更让他满意的是，诺斯威尔聪明得让他佩服。
他都不用说什么，他就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了。
下一秒，诺斯威尔已经拿出了一把小刀来，轻抬眸瞥了一眼许温：
“用我的血可以吗？”
“辛苦洛洛，我不想离开她，我想要活着，为她而活着。”
“所以，这个代价我来承担。”
许温为他投去赞赏的目光，他饶有兴致地正眼看向诺斯威尔，轻轻一抬手示意他将血滴在画纸上。
诺斯威尔没有一丝犹豫，用刀刮向自己的手掌内侧，鲜红的血顺着划痕一路滑下，滴到画纸上，顺着画迹的纹路一路向前。
只是这一瞬，两个人的目光都投在了画纸上，一瞬不瞬地盯着接下来的结果。他们此刻心中所想一致，都希望诺斯威尔的血也有用。
像是得到谁的指引一般，那滴落的血再度填满了原本的勾勒痕迹，血光泛起，一时间诺斯威尔感觉头脑都清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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