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之罪。”
“既以身祭天下，何来怨气？以怨反杀天下，这就是你所谓的守护苍生？你和那些滥杀无辜的人有什么区别。”
一字一句的压迫的质问，让江见眠心口一阵一阵抽痛，她胸腔都窒息了。
她内心强烈想反驳，不小心唇瓣擦过林青时的脖颈，发觉她抖了抖。
连问罪的语气都变了，柔和下来，“苍生道，天下无妄，便弃了，好不好？怨杀苍生，改变不了任何，只会让你堕入地狱。”
江见眠有那么一瞬感觉被墨瞳温柔的湖水包裹，像是救赎。
可似乎还不足以将她从深渊拉起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异常陌生，嘲讽道，“你又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劝我，弃？如何弃？”
“我的道，在修了苍生道后，飞升后，便没了！”
胸腔积攒了一股怨气，她有些不受控的发怒和颤抖，“是么？可我没来得及弃他们，苍生便舍弃了我。”
脑海里闪过回忆，满天血色，离崖之巅，一红衣女子矗立山巅之上，手持长剑，身姿傲然如松，若仔细看，握剑的手分明在滴血。
衣衫也是。
那不是红衣，分明是血衣。
杀尽邪魔，染上的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邪魔的，她垂眸看着底下的人，是她把妖界和魔界涌出来的邪魔杀了。
救了苍生，修足了她的道。
摇摇欲坠即将飞升之际，她听见有人说，她的道是偷来的。
妖魔界门是她开的，为了救苍生而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可她飞升了啊！
天道没眼瞎，这些人眼瞎了，灵魂脱出之际，还有人说，不就是死一次吗，最可怕的是，她救下的人，背刺了她，还杀了她的家人。
于是她又从九天之上，披着仙衣，杀了她刚救下的“苍生黎民”。
江见眠在无尽的沉沦，那是原主的记忆，怨气也太大了，她分辨着，被感染了，那些人太无耻了，原主救了他们，他们却以叛徒的名义给她盖罪，随便一个怀疑，敲棺定论。
江见眠有些察觉自己要被原主的怨气操控了，她感觉杀意充斥着胸膛。
无比害怕。
她不想杀人……
尤其是，面前这个人。
林青时，快逃……
江见眠也不知道为什么问罪的过程会把怨气勾引出来，她现在只想杀人泄愤。
咬着唇，她想推开林青时，却反向得越发搂紧了她，同时还吻上了她的唇！
江见眠愣怔住，然后是羞愤的，但耐不住被怨念操控，她泄愤一般啃咬过林青时的唇，然后说了一句，“想救赎我吗？你不是喜欢救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青时愣怔了一瞬，唇间有血腥味一处，她放慢了目光，流连在她脸上，“下地狱又如何，我会陪你，永远，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
江见眠被这一句敲醒，她忍不住想落泪，不知道是原主怨气散去感化的泪水，还是她自己情不自禁的。
可手掌还覆盖在她心房，只需一瞬，她就可以杀了她！
察觉怨气消失，江见眠呼吸一滞，她连忙挪开手，烫手一样迅速。
慌乱的去看林青时的唇。
“没事吧，我刚刚…失控了。”
林青时轻轻舔了一下唇，微微的犯疼，她冷着眉眼说，“我会和你下地狱的，审判开始！”
江见眠被她忽然的冷和杀意惊住了，她莫名觉得很酸涩，林青时看起来真的要审判她。
“审判是杀了我么？”她垂着眼问她。
林青时悄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冷漠的说，“是，杀了你，你罪无可恕。”
江见眠一口咬在她脖颈，香气溢满她鼻腔和胸腔，她退出去的时候还舔了一下，发觉她又颤抖了一下。
还真是敏感啊。
“好啊，现在，罪加一等。”
她抬眸去寻找林青时愠怒的目光，可惜没有，微微垂眸过后，她直视那古井无波的墨瞳。
轻声一笑，勾唇笑得妩媚，“鬼司大人，饶我。”
“如何？”
林青时一下子松懈下来，像是紧绷的弦忽然落下，她趴在江见眠身上，说了一句，“我想换一种审判方式了。”
江见眠还在发呆，她脑海里想起任务完成的提示，同时还有福德值+20等我提示，怨气也减了10。
迟迟她才回复，“什么方式啊？你可别入戏太深。”
刚才她是真入戏了，被剧情和体内怨气操控。
原主的怨气在叫嚣，也让她知道，原身变成鬼原来是因为修了苍生道，又质疑自己的道，才成为冤魂，流散在地府。
她不确定林青时有没有和她一样感同身受，但她看起来就是公事公办，就中途有点过于柔和了，不像审判，像是在说情话。
江见眠心头一动，是真被她的温柔给戳中了。
“阿眠，我不想当饿死鬼。”她抿唇说这句话的时候，皱了眉，江见眠又看见那红嫩的舌尖扫过。
她耳根又烫了。
“那你去吃饭啊。”她抵着她肩膀，堵了她一句。
墨瞳深了些，言语在控诉，“我们成亲好几日了，你对我还不喜欢吗？”
江见眠说不出答案。
但——
脑子里随着任务完成分发的记忆碎片，把她的面色变得复杂了些。
她看见她们的纠缠，看见林青时说不喜欢她……
说自己修了无情道。
“不喜欢。”江见眠反身压住了她。
看着林青时有些苍白的面容，那眼下的黑色脉纹好像一点点会消失，可她来不及辨别。
她说着，“无情道，杀妻证道？哼哼，你大可以试试。”
一手抚上林青时胸膛，用力一捏，方才是怨气，现在她是愤怒和不甘。
凭什么，都要说出口的喜欢，还要拒绝她。
现在得到的记忆来看，她应该是先喜欢上林青时，然后她一次次拒绝她。
林青时被她一捏，轻哼一声，她目光泛起水意，声音又低又哑，“阿眠……”
眼眸微凝，无情道？她的记忆是不是恢复了，可恢复的地方似乎不太好。
“可以不让你做饿死鬼，但你得给我讲一讲我们之间的故事，不可以美化，你的罪行！”
林青时看着骑坐在自己身上的江见眠，像占山为王的狐狸，她愿意听她讲，她会一点点告诉她，她们漫长又曲折的过往。
此刻审判位置对调了。
“我后来是想告诉你一切的，可你逃走了，阿眠。”
“我想告诉你，一切，关于我们之间所有的故事。”
她伸手握住覆盖上江见眠放在她心房的手，“我当时想让你听一听，我并不单纯的心跳，我的口是心非。”
清风携明月，扰乱得不只是一个世界，还有早就预定的未来。
言语诉说的是一个故事，心跳呼吸，包括她目光都在倾诉着，她这个人属于她，林青时属于江见眠。
——
“我在说，我们的故事，阿眠，你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你要不要，考虑做个饱死鬼，嗯？”
（故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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