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青色大山里的仙人呵，用他慈悲的胸怀，给无家可归的藏人、回回和蒙古人，一个物流公司。
他让我们跨上大马，背上干粮，成为塞音骑士的鹰犬，一路向西。
我们去敲打高傲的亦力把里（东察合台汗国），
要让他们的鲜血，淌满塔里木盆地。
还有该死的帖木尔，我们要填平他的阿拉伯海！
挖开老跛子的棺材，将他一脚踢开，把他的奴隶全部赶来。
不要给他留下一条母狗，
不要给他留下一个孤儿！
还有那波斯湾的女人啊，任你我主宰，任你我疼爱！”
……
赤斤蒙古卫的蓝牙扯着嗓子在草原上歌唱，骑着马从营地赶往工作现场。
一切都那么魔幻，自从头人从总山回来后，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变着法儿折腾部落里的人。
蓝牙本来叫牙兰，就是那阵子改的名。
头人说，赤斤蒙古卫如今是塞国的赤斤蒙古卫，所以我们要改汉姓，用汉名，否则会被人瞧不起。
他带头改姓了刘，叫刘可儿，不过只许他们家的人姓刘，因为总山的老仙就姓刘。
刘可儿不让部落里的其他人姓刘，因为他们底层人不配。但大家问他，我们该姓啥？又把刘可儿难住了。
想了半天，才想出蓝、马、王、白、高等姓氏。
关西七卫集体改汉名是大势所趋，因为族人都要编入公司，肯定是汉人过来管理嘛。你那名字起得都跟外国人似的，哪个记得住？
大概是在五月底，关西七卫的所有人员，全部被集中到了哈密卫。总山派了位名叫马多礼的大人，出任“关西物流（集团）公司”总经理。
“我知道这里的人有畏吾儿族、蒙古族、藏族、回族，还有哈剌灰人，从今天起，我们都是塞国人的一份子。”
马多礼站在高台上，用一个奇怪的喇叭对上万人喊话。在头人的带领下，大伙儿一起报以热烈掌声。
“我也是汉人和藏人生的杂种，还是阿爸在婚外生养的野孩子。幸运的是，阿爸没有抛弃我和兄弟，把我们从打箭炉带到了塞国。”
听到这位大人的身世，人群中有忍不住抹眼泪的，很明显是产生了共情。
“汉人有句话，叫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大伙肯干，我相信，我们很快能过上好日子！”
马多礼的讲话很接地气，他的话再次被欢呼声淹没。
“那么，下面我说一下咱们公司的章程。”
……
关西物流是家股份有限公司，除了大股东总山庶务堂之外，七卫头人和所有人户都入了股。
总股本是三百万元，牧民们是没啥钱的，三百万的数目，他们听都没听过。
没钱没关系，就用各家的牲口入股。
一只羊三块钱，一头牛十块钱，一匹马二十至四十元不等。
牧民家庭养羊数量普遍在三十到一百只以内，数量取决于草场情况和家庭规模。几乎人人都有马，算下来每个家庭至少也有五匹马。
一户牧民的财产大约在200元至500元，七卫一共只有两千多户人，这些人以实物出资，全加在一块也不超过60万元。
七卫头人总共出资40万元（包含7%的干股在内），差不多一家出资三万到五万的样子。
其余200万的资金是总山出的。
听说自家的财产要入股，牧民们吵吵起来了，“那我们吃啥？我们的马儿给了公司，我们出门骑啥？”
马多礼又是一番解释，快把嘴说秃噜皮了，大伙儿总算是满意了。
公司注册成立后，这些牧民就是关西物流的员工了，每个月有工钱。马成了公司财产，但大家有出行的需求，还可以向公司申请，就可以领到马匹。
你可能会想了，关西物流这么大的公司，这么大的地盘，该怎么经营呢？没有打仗之前，貌似也没业务啊。
第一步，公司将七卫人口全部集中到了哈密卫，此地乃是通往西域的门户，最为紧要之地。
城投建和守备第十旅的官兵已经在此建筑水泥棱堡城市，建成后，预计可以容纳三万人口。
此城既可作为通往西域的最大军事堡垒，又可供往来商人和物流公司员工居住生活。以塞国当下实力，从内地调集粮食、百货等物资，一点儿难度都没有。
第二步，成立农牧事业部，建立大型牧场，自己耕种牧草。这种模式已在多地实现，无须赘述。
第三步，在其余六卫建设棱堡与烟墩结合的哨所模式，这个棱堡规模就很小了，最多驻扎一个营的兵力。
烟墩更小，配一伍哨兵轮值即可，配备狼粪、煤油、信鸽等物资，若有敌情可燃狼烟示警。
但六卫的牧场也不能荒废，每卫会留百人，专门打理牧场，也可养少量牲畜。
这些牧场是备轮牧之用。
当然，只要是有地的地方，刘学勤就会种树，为此，还特意从玉门县林业局抽调技术员，帮助哈密卫建了座玻璃房苗圃。
育苗之余，也可以继续开发和培育高产牧草。
第四步，对所有牧民进行分类，十四岁以上男丁进物流公司，不但每个人都能骑马出工，还可以拿四块钱的月薪。
女人和老人则留在牧场干活，他们的工资就比较低了，通常在一块五到两块五之间。
十四岁以下，不分男女，都是要上学的。
不过对他们的要求略低，只要读完三年小学，又年满十四岁的，如果自己申请，可以转职进入公司上班。
如蓝牙一样的壮丁，七卫拢共不足4000人全部编进物流事业部。
关西物流拿下了路路通的劳务合同，路路通对这些员工作了基本培训后，就把他们派遣给了分包商，这时候都叫“段长”，意思是一段公路的头儿。
蓝牙他们有二百人被分到周段长手下，这段路在罕东卫，与甘肃省相邻，但距离哈密最远。
工地给提供帐篷，十个人一间，没有蒙古包舒服。不过每个人都有床（上下铺），还有被褥，帐篷里有煤油灯，也算不错了。
这时候修路比较简单，要求就是笔直。
路基处理很草率，打桩之类那是不用想的。但是路面起伏的时候需要刨平，一些浮土需要夯实。
尽管有融资租赁，但不是家家都用机械设备的。
周段长的工地就没有，全靠几个壮劳力抬着夯砣吭哧吭哧砸。那活儿真不是人干的，蓝牙干了一天，就满手血泡，累的几乎虚脱。
好在周段长没在饭菜上亏待工人，馒头稀饭管够，隔三差五能吃到大肥肉片。别看牧民天天放牧牛羊，其实也很少有机会吃到肉的。
蓝牙今年只有十五岁，还是有些小孩心性，觉得这样几百人混在一起，也很有意思，比肚子赶着一群牛羊有趣。
两个月过去，他已经适应了各个工种。挖土方、筛砂子、筛石子、夯地基、烧沥青等等。
那天铺沥青路面的时候，工地上终于开来一台蒸汽压路机，那种冒着滚滚白烟，有宽大车轮的钢铁机器，像是有种魔力，令蓝牙无比痴迷。
他们苦哈哈修了二十公里的路，这大机器才用了一天半就把沥青路面完成了。
听说路路通的监理把周段长骂了个狗血淋头，嫌他的工程进度太慢，干的最快的都修了上百公里了！
物流公司的人对此不关心，一是他们基本都听不懂汉人说什么，二是大伙儿的工钱是公司给发的，这钱是从工程款里扣除，直接由甲方拨给物流公司的，跟段长他们没关系。
但蓝牙不一样，他爱往汉人堆里钻，这段时间他学会了两样本事：汉话和自行车。
工人们说的汉话不是普通话，蓝牙学的就更加蹩脚了，但能听懂七八成，能说个五六成。加上肢体语言，胡乱比划，就基本可以沟通了。
周段长见这小伙子上道，有次点拨了他一下。说他们物流公司将来可能要提拔组长、队长作为储备干部，组长有一块钱的岗位津贴，队长是两块钱。
工作踏实肯干是一方面，学会汉话，懂得汉人的礼仪这些才是关键。
蓝牙把这事默默记在心里，只偷偷告诉了跟他一个部落，汉话也学的快的白不花。白不花比他大两岁，俩人关系很好，私下一合计，干脆一起偷偷学习。
这时候顺着公路来了许多行商，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几拨，卖什么的都有。
像他们牧民稀罕的不得了的铁锅，才卖五毛钱一个。好吃的要死的麻辣牛肉干，一斤也才两毛钱。
还有奶粉，用开水一冲，就是热乎乎的牛奶，拌上白糖，别提多好喝了。
经历了一宗宗商品交易，蓝牙他们开始明白，他们挣的工钱已经可以养家了。同时他们也知道，与汉人相比，他们的工钱其实是很低的。
那些从内地来的工人，几乎都要拿到十块左右的。还有那厉害角色，甚至有敢和周段长叫板的，动不动提到一个叫什么“工会”的。
蓝牙将此事记在心里，决定哪天跟那位老哥打听一下，工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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