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走过来，告知林渡已经醒了，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卓乘泽看了一眼顾厌弛：“你不去看看？”
顾厌弛没有说话，手里的烟蒂烫的手指一阵刺痛。
“他听到你和你爸的对话了？那你打算怎么跟他解释？”卓乘泽问。
“他听不见的，密室的隔音效果很好。”顾厌弛将烟蒂按灭，思绪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又重复了一遍，“听不见的。”
卓乘泽凝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厌弛，总觉得他对林渡的感情太复杂。
口口声声说是报复，可哪有人再看到被报复的人受了伤，会是这个操性的？
来到林渡的病房前，顾厌弛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推门而入。
林渡抱着腿坐在床上，脸埋进臂弯，典型的自我保护姿势。
“林渡。”
顾厌弛声音嘶哑，伸出的手僵硬在空中。他想林渡现在一定恨透了自己吧……
熟悉的声音，林渡缓缓抬头，还没开口，泪水早已落下。
泪水模糊视线，他看不清顾厌弛的表情，缓缓伸出手，像个想要抱抱的孩子。
顾厌弛一怔，指尖轻挑。
紧紧抱住林渡，听着他委屈的哭声，顾厌弛的心里从未有过的凌乱。
他不喜欢被操控的感觉，可这一刻他的心绪全然已被林渡牵制。
发狠的咬着后槽牙，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他现在不能心软，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所以，该演的戏码还是要继续才行。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顾厌弛哽咽，“对不起林渡，我没办法了，我不能让我爸看到你，否则他不会放过你。”
“顾厌弛。”林渡的声音从顾厌弛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哑到几乎听不清他说的话，“我没有怪你。”
“真的吗？”顾厌弛微微推开林渡，捧着他的脸，“你不怪我？”
林渡哭红的双眼眯了眯，伸出被纱布缠绕的手，轻抚着顾厌弛的侧脸：“你爸爸打的吗？”
顾厌弛小心翼翼的拉过林渡的手，放在胸口：“是。”
“疼吗？”
顾厌弛垂下眼眸，掩藏着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嘴唇紧绷着，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复杂情绪。
“这点疼算什么。”顾厌弛将脸埋进林渡的颈窝，“和你比，这点疼到底算得了什么。”
从医院回来，林渡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好转。
经过客厅，他浑身颤抖，紧绷着神经，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往密室的方向看去。
顾厌弛遮住他的眼睛，将他紧紧拥入怀里，在他耳侧轻轻哄着：“以后再也不会了，不要害怕。”
将林渡放在床上，顾厌弛一直守护在他身侧。
林渡抓着他的衣角，眼睛的红肿还未完全散去，又疼又涩。可他却不敢闭眼，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
“听话睡一会，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顾厌弛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温柔的吻上他的眼睛。
短暂的闭上眼，在顾厌弛结束亲吻后又睁开。
顾厌弛心疼的揉揉他的眉宇间：“这么不听话吗？”
“顾厌弛。”林渡嗓子嘶哑的厉害，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艰难的继续，“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带我出去的。”
顾厌弛手一顿，始料未及的颤抖让他来不及控制。
侧着身子将林渡拥入怀里，这一刻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对林渡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宁愿林渡继续背刺自己，好让自己更加的痛恨他。
可现在算什么？
他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要心软，可面对林渡的过度依赖，他还是会招架不住。
“顾厌弛，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让我等那么久……”
心肌如撕，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窒息般的痛苦令人难以忍受。
顾厌弛厌恶这种感觉，他欲要起身逃离，可林渡却还在不停的往他怀里钻。
僵硬的手轻拍着林渡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我保证不会了。”
林渡咧嘴一笑，眉眼弯弯。
“傻里傻气的。”顾厌弛捏捏林渡的鼻子，却不敢对视上他的眼睛。
林渡睡着后，顾厌弛来到密室，看着门后面道道血痕，他垂下的指尖抽动了一下。
一个人咬着烟静静的站在里面，黑暗无光的密闭空间确实让人抓狂。
他想了很多，从十年前到十年后。
他承认自己对林渡心软了，他以前觉得欺负他让他哭会给自己带来快感，可真当看到林渡受伤后，他心疼了。
可，已经错过的两个人，继续纠缠又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苏闻朗，他毕竟陪了自己这么多年，他不想负他。
沉沉的叹了口气，顾厌弛现在只希望林渡快点怀上自己的孩子。
等他生下孩子，他会给他一大笔钱，送他离开，让他后半生可以自由自在的度过。
“时间不多了。”顾厌弛独自对白。
他想，趁现在还能控制自己对林渡的感情，一定要尽快结束这一切，他不想到最后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或许是出于弥补之心，顾厌弛决定先给林悦做手术。
林渡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他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
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林悦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他就为她感到高兴。
林悦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林渡就双手合十不停的祈祷。
十根手指已经结痂，可痕迹还在，无比的刺眼。
林渡从林悦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就开始落泪，他的哭声哽咽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泪水和颤抖的身体。
没人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他努力过，挣扎过，可都没有实现。
没人懂他的自责。
顾厌弛揽过林渡，轻声苛责：“眼睛又要哭肿了。”
林渡抬头看向顾厌弛，如果不是他，自己或许一辈子都没办法救林悦。
是他，是他给了林悦第二次生命，也给了自己一直不敢奢求的温暖。
抱紧顾厌弛，声音颤抖的厉害：“顾厌弛。”
“在呢。”顾厌弛俯下身子，以便听清林渡的话。
“顾厌弛，你知道我爱你对吗？”
顾厌弛身子一顿，心跳明显乱了节奏。他皱紧眉眉头，如鲠在喉：“知道。”
林渡离开顾厌弛的怀抱，为数不多的盯着他的眼睛：“不是因为你救了林悦，是我爱你，我爱你，你……你明白吗？”
眸子颤动，顾厌弛将林渡抱在怀里，生怕被他捕捉到自己的慌张。
思绪凌乱不堪，林渡的真情告白无疑在顾厌弛已经不算坚固的防御盾上狠狠的又来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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