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七强忍着恶心，勉强喝了点稀粥。
他心思根本不在食物上，满脑子都是那几麻袋私盐，以及麻子露出的那一手功夫。
一个乞丐，身手怎会如此了得？
宋十七不禁想起林峰的教诲。
“观察入微，处处留心，这世间处处是学问，也处处是危险。”
如今看来，师父的话真是一点不假！
这小小的乞丐窝棚，竟然也藏着如此秘密。
老何又从钱袋里摸出几块碎银，递给麻子。
“这是说好的，拿去。”
麻子接过碎银，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
“摊主，下次还有这种好事，记得想着兄弟啊！”
老何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
“走吧。”
麻子推搡着宋十七，离开了破旧的小院。
刚出院门，麻子便立刻拽着宋十七的胳膊，生怕他逃跑似的。
“麻…麻哥…”
宋十七装作怯懦地开口。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麻子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该问的别问！老实跟着，少说话多吃饭！”
宋十七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他心里清楚，这麻子绝非善类，自己必须小心谨慎，才能保住小命。
两人来到城外一处破败的茅草屋前。
麻子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屋内昏暗潮湿，只有一张破烂的木床和一张缺了腿的桌子。
“进来！”
麻子粗暴地将宋十七推了进去。
宋十七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他环顾四周，心中愈发不安。
这地方偏僻荒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地。
宋十七开始暗暗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竟然让自己陷入如此险境。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麻子一把揪住宋十七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
宋十七故作惊恐，结结巴巴地说道：
“俺…俺就是个要饭的…您…您认错人了……”
“少装蒜！”
麻子一巴掌扇在宋十七脸上。
“你刚才问的问题，可不是一个要饭的能问出来的！”
宋十七被打得头晕目眩，嘴角渗出血丝。
他心中暗骂，这麻子下手真狠！
但他表面上依旧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哭丧着脸说道：
“俺…俺真的不知道…俺…俺就是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
麻子逼问道。
宋十七眼珠一转，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听…听城西的…老瘸子说的……”
麻子眯起他那双老鼠眼，上下打量着宋十七。
“城西老瘸子？哼，老子在那片混迹多年，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宋十七心头一紧，暗道不好，这麻子果然不好糊弄。
他眼珠一转，立刻装出一副更加惶恐的样子。
“麻哥，小的真没骗您！那老瘸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的也是偶然一次…在城隍庙那边碰见他…听他提了一嘴……”
麻子依旧半信半疑，松开了宋十七的衣领，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最好你说的是实话！要是让我发现你小子敢骗我，老子扒了你的皮！”
宋十七捂着屁股，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暗暗叫苦。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低声下气地问道：
“麻哥，小的…小的能问问…您带小的来这儿…是…是要做什么吗？”
麻子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的麻袋，也不答话，直接将麻袋扔到宋十七面前。
“嘭”的一声，扬起一阵灰尘，呛得宋十七咳嗽不止。
“咳咳…麻哥…这…这是…”
宋十七一边咳嗽，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向麻袋。
麻子斜睨了他一眼，啐了一口。
“算你小子走运！”
他一脚踢开麻袋口，露出里面干巴巴的窝窝头和一个脏兮兮的水囊。
麻子随手抓起一块窝窝头，朝宋十七扔了过去。
硬邦邦的窝窝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砸在宋十七的脸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刚刚看你在老何那儿没吃多少，怕你小子饿死了，赶紧吃！”
麻子粗声粗气地说道，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宋十七揉了揉被砸疼的鼻子，心里暗骂：
这麻子拿窝窝头当暗器使呢！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窝窝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这…这能吃吗？”
宋十七一脸嫌弃地问道。
这窝窝头硬得像石头，闻起来也一股怪味，他实在难以下咽。
“怎么？嫌弃？老子赏你吃的你还挑三拣四的？”
麻子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
宋十七连忙陪着笑脸。
“不敢不敢，小的只是…只是担心这窝窝头放久了，吃了会拉肚子…”
麻子冷哼一声，“少废话！老子这儿的窝窝头，比老何那儿的山珍海味还金贵！赶紧吃！”
宋十七见麻子语气强硬，不敢再推辞，只好硬着头皮啃了一口窝窝头。
窝窝头又干又硬，难以下咽。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咽下去，感觉嗓子都被划破了。
“咳咳…”
宋十七被噎得直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麻子见状，哈哈大笑。
“瞧你小子那怂样！连个窝窝头都吃不下！”
宋十七强忍着不适，又啃了几口窝窝头，实在吃不下去了，便拿起水囊，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这才感觉好些了。
麻子嚼着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肉干，斜着眼打量着宋十七。
“小子，你到底是谁？来这云州城干嘛？”
宋十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麻哥，小的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爹娘都病得下不了床，眼瞅着就要饿死了，小的…小的才不得不背井离乡，来这云州城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能不能找到口饭吃……”
“少他娘的跟老子哭穷！云州城这几年涌进来多少叫花子，老子心里清楚得很！一个个都说是逃难来的，真逃难的能有这闲工夫在这儿晃悠？”
麻子一口唾沫星子喷到宋十七脚边。
“再说了，谁家吃不上饭的还会嫌弃窝窝头难吃？”
宋十七眼神一凛，眼底闪过几分杀意。
看来，自己已经暴露了。
或许说，从一开始，麻子等人便将自己这假乞丐的身份识破。
只是在将计就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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