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生微微抬头,似乎想确认什么。
云雪霁仿佛知道他的疑虑,“如果他问起缘由,或者表现出犹豫……你只需要告诉他一句话——”
他稍稍拖长了语调,确保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为他兄长报仇的时机到了’。然后,问问他,想不想……亲自报仇?”
这句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必将激起深藏于底的波澜。
兰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立刻垂首。
“是,先生。我这就去办。”
云雪霁微微颔首,看着兰生领命而去的身影,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桌面上那张被选中的照片,眼底深处,风暴正在悄然凝聚。
SId总部内,气氛因张羽晨这第二个受害人的失踪过于凝重。
在裴溯冷静而精准的线索梳理下,调查取得了关键突破。
他们从张羽晨的社会关系网中,筛选出了一位与她当日与其往来密切的同校女孩——苏若晚。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个苏若晚的身份非同一般,她竟是多年前那起悬案核心人物苏玲奈的亲生女儿。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迷雾,将陈年旧案与眼前的新案诡异地串联起来。
事不宜迟,骆为昭立刻带队奔赴苏若晚的住所。
然而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赶到苏若晚家时,屋内已空无一人,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匆忙离去的痕迹。
客厅的小桌上,一个精致的八音盒盖子敞开着,仿佛其主人刚刚还在聆听,却因突如其来的事态而不得不仓促离开。
心细如发的岚乔上前检查八音盒,在冰冷的金属机芯旁,发现了一个被刻意隐藏的娃娃。
那娃娃做工粗糙,却被残忍地折断了手脚,更让人脊背发凉的是,娃娃身上穿着的小裙子,其款式、颜色,竟与曲潼遇害时所穿的裙子一模一样!
这对除裴溯以外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极为糟糕的消息。
而且以裴溯在心理学上的造诣,从这娃娃上能看出那名为苏若晚的女孩某种扭曲心理的投射。
另一边,对徐东屿的监视并未放松。
SId技术员戴着耳机,紧盯着监听设备屏幕,上面清晰地显示曾有两次来电接入徐东屿的座机。
诡异的是,徐东屿明明就在电话旁,甚至可能清晰地听到了铃声,却任由其就在一边响着,至始至终似乎压根就没打算要接。
这种反常的安静,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让人不安。
技术员迅速追踪来电的Ip地址,结果令人震惊——信号的源头,竟然与当年苏玲奈在档案中登记的住址完全重合!
“不好!”骆为昭瞬间反应过来,那个地址才是他们真正要找的地方!
他猛地起身,声音斩钉截铁,“立刻出发,去苏玲奈旧宅!”
行动指令下达的同时,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一旁面色沉郁的裴溯,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补充道,“带上他一起!”
此刻的裴溯,因其与云雪霁的“亲属”关系以及他展现出的分析能力,在骆为昭眼中,既是需要关注的对象,也可能成为打破僵局的关键。
废弃已久的苏玲奈旧宅,弥漫着腐朽与尘埃的气息。
在昏暗压抑的阁楼里,他们找到了目标。
苏若晚手中的水果刀在从窗户缝隙透进的微光下,闪烁着不稳定的寒芒。
她的眼神如同受惊的幼兽,充满了恐惧、愤怒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决绝。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她的声音尖利,带着颤抖,“再过来我就……我就……”
被绑在角落的张羽晨发出呜咽,眼泪无声地滚落。
骆为昭示意队员们稳住,不要刺激她,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裴溯。
裴溯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半步,将自己暴露在苏若晚的视线中心,但他的姿态异常放松,双手微微摊开,示意自己毫无威胁。
“苏若晚,”裴溯的声音低沉,语速平缓,像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却又奇异地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我知道你很害怕。独自守着那么大的秘密,很辛苦吧?”
苏若晚握刀的手更紧了,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没有回答。
裴溯并不急于得到回应,他继续缓缓说道,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她,看到了她身后沉重的阴影。
“那个八音盒……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对吗?还有那个娃娃……它身上的裙子,不属于你,也不属于张羽晨,它属于另一个女孩,一个……再也回不来的女孩。”
“你闭嘴!不许提我妈妈!”苏若晚激动地喊道,刀尖指向裴溯。
“为什么不能提?”裴溯不退反进,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引导般的柔和,“你母亲苏玲奈,她难道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吗?手持利刃,挟持他人,把自己也推向深渊?她拼尽全力,甚至可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难道是为了让你重复她的悲剧吗?”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苏若晚心中最柔软也最疼痛的部分,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强装的凶狠出现了一丝裂缝。
裴溯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语气变得更加恳切,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耐心。
“我知道,有人告诉你必须这样做。有人用恐惧控制你,用过去的幽灵捆绑你。但你看,”他微微侧身,让出身后严阵以待的骆为昭等人,“我们是来帮你的。SId,警察,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把你逼上绝路,而是为了把你,还有张羽晨,从这条绝路上拉回来。”
他的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张羽晨身上。
“你的朋友,张羽晨,她是无辜的。你看看她,她和你一样害怕。伤害她,并不能让你妈妈回来,也不能让真相大白,只会让你多背负一份永远无法摆脱的罪孽。那真的值得吗?”
苏若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张羽晨,看到好友惊恐含泪的眼睛,她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放下刀,苏若晚。”裴溯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放下它,走出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把那个在背后操控你、恐吓你的人指认出来。这不是结束,这是真正的开始——为你母亲寻求真相的开始,也是为你自己争取未来的开始。”
他向前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是一个邀请,而非抓捕的姿势,“相信我,也相信他们。你母亲未能得到的公正,或许,可以由你来亲手争取。不要再独自承担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
苏若晚的胸膛剧烈起伏,内心进行着天人交战。
泪水终于冲破了堤坝,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看着裴溯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又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等待救援而非攻击的警察,最后目光落在自己颤抖的手和那把冰冷的刀上。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水果刀从她脱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几乎在同时,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里充满了长久压抑后的释放与无尽的委屈。
“可他不要我了,他也不要我了……”
裴溯缓缓收回手,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对苏若晚嘴里的“他”大概有了个了解。
骆为昭立刻打了个手势,医护人员和警员迅速上前,扶起虚脱的苏若晚,解救了惊魂未定的张羽晨。
经随行医护人员初步检查,张羽晨除了受到严重惊吓和身上一些皮外挫伤外,并无大碍,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救出人质只是第一步。
那个断手断脚的娃娃,徐东屿反常的沉默,以及苏玲奈旧宅中可能隐藏的更多秘密,都预示着围绕光耀基金、跨越十数年的巨大迷局,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阁楼的危机暂时解除,但萦绕在众人心头的疑云却更加浓重。
在将苏若晚和张羽晨安置好后,骆为昭抓住时机,向情绪稍稳的苏若晚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苏若晚,”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缓,避免再次刺激到她,“还有一个女孩,叫曲潼,西岭区失踪的那个。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他谨慎地避开了“遗体”这两个字眼,但紧绷的声线泄露了他内心的急切。
苏若晚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眼神里是未散尽的惊恐和一丝真实的困惑,“曲潼?谁?”
这个反应让骆为昭的心猛地一沉。
他上前半步,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压迫感,“曲潼!西岭区失踪的那个女孩!她的失踪,难道跟你们没有关系吗?你们没有带走她?”
他紧紧盯着苏若晚,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
苏若晚的眉头困惑地拧紧,她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
“没有!我们带走她干什么?她……她不是早就被你们SId的人找到了吗?就在她失踪后没多久……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把她安全送回家了……所以我才这么着急动手……”
“被我们SId找到了?!” 骆为昭的声音骤然拔高,惊愕让他几乎失态。
他猛地站直身体,脑中一片轰鸣。
SId找到了曲潼?
他这个负责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股混杂着荒谬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苏若晚那全然不似作伪的茫然,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之前所有的推断。
回SId的路上,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骆为昭紧抿着唇,面色铁青,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车窗边缘。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遍又一遍地回溯着关于曲潼案件的所有细节——离奇的失踪、缺乏有效线索的现场、仿佛人间蒸发般的沉寂……以及苏若晚那句石破天惊的“被SId找到了”。
是谁?
凭什么身份?
目的何在?
冒充SId行事,这背后的胆量和图谋,让他感到一阵心惊。
线索像散落的珠子,却无法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这种失控感让他烦躁不堪。
裴溯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侧脸在忽明忽暗的车灯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他能感受到身旁骆为昭身上散发出的焦灼与困惑,但他只是沉默着,仿佛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等待着骆为昭自己揭开谜底。
车子终于碾过夜色,停在了SId总部大楼前。
骆为昭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满脑子的混乱推开车门,他现在急需调取内部所有行动记录,弄清楚这诡异的“冒名顶替”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他脚步匆匆,即将迈上台阶的瞬间,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了不远处SId大门旁的灯光下——
只见一个穿着干净衣服、活生生的女孩,正扑在一对中年夫妇怀里,低声啜泣着,那对夫妇则满脸失而复得的激动与庆幸。
而那个女孩的侧脸……
骆为昭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是曲潼!
是那个他们搜寻多日、在卷宗里几乎已经被标记为“失踪、疑已遇害”的曲潼!
她……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远去,骆为昭只觉得一股极强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苏若晚的证词、徐东屿的反常、这起死回生的“受害者”……无数碎片在他脑中疯狂冲撞,却拼凑不出一个合理的图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僵在原地,看着那“复活”的女孩和喜极而泣的家人,感觉自己仿佛跌入了一个光怪陆离、完全超乎理解的巨大迷局之中,而SId,甚至他自己,似乎都早已成了这局中一颗被动挪动的棋子。
裴溯拍了拍懵逼的骆为昭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恰好将神游天外的骆为昭惊醒。
“骆队,”裴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在他耳边低语,“看来,有人比你们SId……更早‘结案’了。”
骆为昭猛地回神,转过头,对上裴溯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他预想中的惊讶,反而有一种……了然?
“你……”骆为昭喉咙有些发干,他盯着裴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裴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骆为昭看向那“一家团聚”的场景旁边。
只见一个穿着看似普通、但举止干练的男人,正微笑着对曲潼的父母又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便转身,步伐稳健地朝着路边一辆不起眼的车牌号为NA·A·000的黑色轿车走去。
那男人的侧脸轮廓,让骆为昭觉得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是谁?”骆为昭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惕。
“新洲政府,第一国务委员、军务总长兼总政官,看来,他们挺好心的,不仅‘帮’我们找到了‘失踪’人口,还亲自‘护送’回来了。服务真是周到。”裴溯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介绍天气,后面略带一丝惊讶,“不对啊!你爸是骆监察长,你能不认识?”
“裴总!”骆为昭白眼一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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