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不知道自家幼驯染脑内都飘过了什么不过审的东西，他仍然在专心搞事业，他继续陈述他的剧本：
“我拿的人设是，因为组织不顾我死活的安排，心灰意冷，选择背叛组织，但是也不愿意投靠公安，只和你个人保持情人关系，并维持合作的状态。”
“所以说，明面上是组织把你推到了我的阵营，但实际上，是你把我策反到了组织的那边？”苏格兰挑眉询问。
“是的。”波本肯定道。
“但是，”苏格兰无奈，“如果按照这个剧本，你需要表面上提供一些组织情报给我，而我则要在私底下放组织的人进入诡异副本，考虑到直播要素，我还要为这些人的出现选择一个合理化的明面理由。再考虑到各方的信息差，和涉及诡异世界本身一些不能说的东西。”
苏格兰长叹了口气：“维持这个剧情，我们需要给不知道内情的直播观众，知道部分内情的观众，组织方面，公安方面，诡异方面，分别设计出不同版本的说辞和剧情。Zero，你不觉得这样剧本太复杂了吗？”
波本有些头疼地承认：“是有点，但是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并不是吧，”苏格兰声音温柔，却轻易就点出了波本话中的破绽，“组织期待的剧本肯定不是这个，乌丸莲耶应该更愿意直接看到我被你蛊惑，光明正大地背叛公安。”
“hiro……”波本试图阻止。
但苏格兰依旧在说：“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再为组织成员出现在副本里寻找合理的借口，你也单纯就是名组织成员，不需要嵌套身份，对普通公安，和普通组织成员，再各编织出那么多套不同的谎言。事情会简单许多。”
“hiro！”波本的声音中染上了几分气恼，“你明知道我把剧本设计的那么复杂的原因！”
“因为我的名声，”苏格兰声音复杂，“你不想我刚刚被揭露卧底身份，就再次成为民众眼里的黑警。”
“舆论这种东西，经不起来回的反转的，”波本的神情有些落寞，“一次的身份揭露，他们还能轻易接受。可如果你在这个时候被认定背叛，之后就算一切结束，公安再次证明你是在做卧底任务，民众也很难会相信了。”
波本想起之前自己经手的那些组织任务，他也曾经调动舆论去毁掉那些前途无量的政界新秀，或者年轻的企业家：
“这个世界上，比起有人会经历万难，依旧初心不改，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论。他们喜欢把人高高捧起，再看被簇拥着登上神坛的人，一朝坠落的样子。”
“hiro，”波本紫灰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为了立一个典型，你现在被捧得太高了。你的身上是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出现污点的。否则，那些现在对你的赞誉，都会化作成倍的恶意与谩骂反噬回来。”
“可是……”
“没有可是！”波本立刻打断，“你想说的无非就是剧本越复杂，被戳穿的可能性就越大，你担心我暴露。你肯定还要说，你不在乎你的名声，你当初去卧底的时候，就做好了一辈子不被人知道，甚至是污名缠身的准备。”
全中。
苏格兰想说的话被波本抢了，他尴尬地张了张嘴，虽然不赞同，但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下一秒，波本似乎也觉得自己过于激动了，他放缓了语气，却还是别扭地偏过头，负气地暂时不想看到苏格兰那张脸，声音委屈：
“你总是这样。你要是真的为我考虑，就放弃你那个讨厌的方案。你在诡异世界是看不到他们的评价。可我作为情报人员，是要每天关注网上的舆论的。如果以后在现实世界，打开手机，就看到铺天盖地对你的谩骂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不可闻：“我会开始讨厌这个世界的。”
可现在，面临铺天盖地的谩骂的，分明是波本吧。
苏格兰难过地垂着眸，沉默不语。
那些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肆无忌惮地对波本散发着恶意。因为波本是犯罪分子，所以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骂了什么，都能心安理得。
就算最后波本的身份揭露，曾经骂过他的人照样可以用一句我不知情来免罪。
那还只是以前，经过这次的蜂蜜陷阱，波本的身上还会贴上用身体换取利益的标签，以后那些对波本的恶意只会更难听和不堪入耳。
苏格兰紧抿着唇，手指紧攥着，指尖嵌入皮肉。
他只是想，以同样满身泥泞的方式陪伴在波本身边。
条件所限，他无法说出真相，也不能为波本洗脱污名，那他宁愿和zero一起面对这些舆论风暴。
而不是看着波本一个人承受全部的舆论攻击，自己却作为光辉又伟大的卧底搜查官，迎接万众敬仰。
明明zero才是那个在黑暗里坚持了最久的人啊！
但苏格兰终究还是先妥协了，他轻声道歉：“是我的错，就按照你说的方案进行吧。”
“真的？”波本抬头看向苏格兰，有些狐疑。
hiro在这方面向来固执，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真的。”苏格兰用力点头。
Zero可能不清楚他刚刚自己的样子，但是在苏格兰的眼里，波本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都快没有求生意志了。
恍然间，苏格兰甚至生出一种波本随时会消失，而他无论如何都挽留不住的错觉。
这要他还怎么坚持得下去。
“那好，hiro现在就出去取行李箱和椅子吧。记得表情要展示地愉悦一些，你可以在卧室里多待一会儿，眼神时不时往浴室里看一眼就行。”
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苏格兰的臆想，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波本就又收敛好情绪，变回了原来那副干劲十足，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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