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典籍封面没有任何字迹,只有一道道仿佛天然生成、又似随意泼洒的暗红色扭曲纹路,隐隐构成一个不断旋转、仿佛能吞噬心神的漩涡图案。
典籍本身散发出的魔意,比旁边几本加起来还要浓郁、深沉。
杨灵没有贸然直接翻阅。
心念一动,旁边一枚记录着玄尘自身概述的玉简飞起,贴近眉心。
片刻后,杨灵放下玉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凝重。
信息印证了他的部分猜测:
玄尘,原名已不可考,约五千三百年前出身于苍兰界七正宗之一——大梵音寺,曾是寺中备受瞩目的天才弟子,精研佛法,尤其擅长防御与音攻之术。
然而,约四千八百年前,他在一次外出历练中,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部名为《无相魔佛典》的诡异魔功。
此功竟能匪夷所思地将佛门修为与魔道功法融合,佛魔同修,短期内实力暴涨,且具有极强的隐蔽性与迷惑性。
玄尘抵御不住力量快速提升的诱惑,暗中转修,最终事情败露,叛出大梵音寺,遭到佛门通缉。
此后他隐姓埋名,流窜各方,最终凭借化神修为和特殊功法,投入了当时正值扩张期、对各类“人才”来者不拒的秽堂。
成为外堂一名客卿长老,并获准在静心谷建立道场,表面清修,实则暗中继续修炼魔功,炼制傀儡,积蓄力量。
玉简中关于那部《无相魔佛典》的来源,语焉不详,只模糊提到是得自一处“上古魔陨之地”。
但真正让杨灵感到疑惑的是在玉简最后一段极其隐晦、近乎呓语的记录中,玄尘提到了他叛逃大梵音寺后,观看过魔池。
正是那次观看,让他对《无相魔佛典》的理解突飞猛进,也让他对“佛魔一体”之道更加沉迷,并隐约知晓了“魔池”这个称谓。
“魔池?”
杨灵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个名字,在自己获取的信息中,从未出现过。
是玄尘的臆想?还是某个隐藏极深、连天地规则都下意识屏蔽其存在的古老之地?
就在杨灵凝神思索“魔池”之谜的刹那,其身前不远处的岩浆湖上空,无声无息地荡漾开两道细微的涟漪。
涟漪扩大,化作两道边缘稳定、内部幽暗的空间裂缝。
两道身影,一左一右,自裂缝中悠然踏出,立于翻滚的岩浆之上,身形稳如磐石,连衣角都未曾被热浪拂动。
左侧一人,身着绣有淡青色云纹的灰色古朴道袍,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眼神平和深邃。
周身气息内敛如古井深潭,乍看之下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感知不到其存在。
他双手自然垂于身侧,姿态随意,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右侧一人,则是一身墨色道袍,袍服上以银丝绣满了繁复而神秘的符文,随着他的呼吸,那些符文仿佛在缓缓流转。
此人身材敦实,面庞圆润,嘴角似乎总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偶尔闪过精明的光芒。
他的气息同样沉凝,与左侧道人相比,少了几分出尘,多了几分沉稳厚重。
在二人现身的瞬间,杨灵便心有所感,目光从储物石上移开,抬眼望去。
同时,体内焚天炙焰真意微微流转,与天地间火行真意共鸣,一股无形的信息流便自然而然地反馈到自己的感知中。
这是化神修士之间,通过真意与天地交感,互相“辨认”的一种方式,类似于无声的通报姓名与跟脚。
左侧灰袍道人,尊号“染虚子”。
右侧黑袍符师,尊号“墨酒散人”。
二者皆是秽堂派驻嗔州的外堂实权长老,修为皆在化神初期,虽非顶尖,但长期执掌一州外堂事务,经验老辣,人脉深厚,手中权柄不容小觑。
染虚子与墨酒散人,便是嗔州外堂的主事者。
他们明明站在足以焚金融铁的岩浆之上,身形却仿佛介于虚实之间。
杨灵在无妄城潜修百年,便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秽堂作为嗔州名义上的统治者,若还装聋作哑,那才是怪事。
这两位外堂长老此时现身,正在情理之中。
“圣主阁下降临我嗔州地界,倒是让老夫二人,颇感意外。”
率先开口的是左侧的染虚子,他声音平和舒缓,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一开口便点出了杨灵如今在苍兰界化神圈层中流传的尊号——“圣主”。
显然,自玉蟾一战后,杨灵以化神初期修为逼平中期、且自称“圣主”之名的事迹,早已被各大势力的情报网络记录在案。
杨灵神色不变,只是略一颔首,语气淡然。
“不过是游历修行,途经此地,偶遇一尊魔佛作乱,祸害生灵,顺手除之罢了。”
“玄尘此人,早年确曾登记在我秽堂嗔州外堂名下,这片静心谷也是当年划拨给他清修暂居之地。”
右侧的墨酒散人接口道,他声音略带一丝醇厚,说话时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依旧。
“不过他当年叛出大梵音寺,本就声名狼藉,投入我堂后也一直深居简出,行事诡秘。据我等所知,他此前因故陨落,如今这副躯壳应是夺舍重生不久,尚未正式回归外堂复职、重领身份。
严格说来,他此刻已不算我秽堂在册的正式成员。圣主出手诛杀此獠,于公于私,都无可指摘。”
这番话说得颇为圆滑,承认了玄尘与秽堂曾有关联,但强调其“叛逃者”、“夺舍未归”的身份,将玄尘之死与秽堂的关联降至最低。
也隐晦表明了秽堂的态度,不愿为一个已死的、且关系并不紧密的客卿,而与一位战力不明、潜力巨大的新晋化神交恶。
“只是……”
墨酒散人话锋一转,脸上笑容微敛,显出几分恰到好处的为难。
“圣主此番出手,动静着实不小。不仅彻底毁了静心谷方圆万里的地貌,更击穿了部分地脉,引发岩浆暴动。
此事已惊动嗔州不少修士,众目睽睽之下,若我秽堂毫无表示,只怕难以服众,下辖的各派修士也会人心浮动,以为我堂规矩松弛。
按我堂外堂条律,在嗔州地界内造成如此规模破坏者,无论缘由,都需付出相应的‘地脉抚平之资’,也好让我等对上下有个交代。”
话说得客气,道理也挑明了。
杀玄尘,没问题;但搞出这么大破坏,影响了嗔州稳定和秽堂面子,得给点“赔偿”或者说“罚款”,大家面子上都好看,秽堂也能借此安抚辖下势力。
杨灵闻言,心中瞬间明了对方的意图。
秽堂不追究击杀之事,但要收取一点“场地损坏费”作为台阶。
维护了秽堂在此地的权威,避免与杨灵冲突,甚至借此释放一丝善意。
杨灵本就无意与秽堂这等庞然大物正面冲突,至少现阶段不想。
于是,杨灵便从刚刚到手的玄尘储物石中,取出了大部分极品灵石——数万枚灵光熠熠的晶石悬浮在空中,汇聚成一条璀璨的灵石河流。
“些许灵石,权作抚平地脉、修缮环境之资,二位长老可自行处置。”
杨灵挥手,这条灵石河流便平稳地飞向染虚子与墨酒散人。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掠过一丝满意。
这个数目,对于他们这个层级而言不算惊天巨款,但作为“罚款”和“面子钱”,已经足够丰厚。
染虚子袍袖一卷,将灵石尽数收下,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圣主客气了。既然圣主远道而来,又为我嗔州除此魔患,不如随老夫二人前往秽堂墓山一叙?
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也好让内堂的几位尊者,见识一下圣主的风采。”
“多谢二位长老美意。”
杨灵毫不犹豫地拱手拒绝,语气温和却坚定。
“只是在下刚刚有所领悟,需寻一僻静之处稳固修为。且游历计划已定,不便久留。他日若有缘,定当登门拜访。”
杨灵心知肚明,自己在无妄城潜修百年之事,秽堂外堂不可能毫无察觉。
但嗔州乃至秽堂的潜规则便是。
只要你不主动触碰其核心利益,不公然挑衅其统治权威,外堂通常采取“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甚至乐于见到一些不受控制的强大散修在此活动,以制衡境内其他势力。
此次前来“收罚款”,更多是例行公事和维持表面秩序。
自己若真跟着去墓山,反而可能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染虚子与墨酒散人对杨灵的拒绝似乎并不意外,也未强求。
墨酒散人笑呵呵地道。
“既然如此,我等便不多打扰圣主清修了。日后圣主若仍在嗔州行走,或有任何需要协助之处,可遣人至任何一处外堂据点传讯,老夫二人若能效劳,定当酌情相助。”
“告辞。” 二人同时微微拱手。
下一刻,他们身后的空间再次泛起涟漪,身形向后轻退一步,便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间裂缝之中,裂缝也随之弥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岩浆依旧在脚下翻涌,热浪扑面。
杨灵独立于火海之上,目送两位秽堂长老离去,眼神深邃。
杨灵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投向手中的墨色储物石,以及其中那本黑皮魔典。
“魔池……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玄尘这般人物念念不忘,甚至可能因此彻底堕入魔佛之道……”
杨灵低声自语。
杨灵抬眼,望向嗔洲之外,静心谷之事已了,与秽堂的初次交涉也还算平稳。
身形一动,杨灵化作一道赤色流光,不再留恋这片由他亲手造就的火海炼狱,朝着与秽堂墓山相反的方向,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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