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恶臭的废弃药渣仓库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钱管事瘫软在地，面无人色，冷汗浸透了他那身墨绿色的锦袍，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杨灵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落在他身上，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前…前辈饶命！您…您问！小的…小的必定知无不言！”
钱管事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如同寒风中的枯叶。
杨灵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如同冰冷的机械。
“蚀骨上人。他最近在做什么？行踪如何？除了坊主身份，他还有什么背景？和沼泽深处哪些存在有联系？”
每一个问题都像重锤敲在钱管事的心头。他眼神剧烈闪烁，显然知晓内情，但那份深植骨髓的恐惧更甚。
“蚀…蚀骨坊主…他…他最近确实在闭关，在百足窟最深处的地火毒穴里…据…据说是要炼制一种名为‘万毒蚀心丹’的逆天毒丹！”
“此丹…此丹需要‘千年腐心莲’和‘百毒蟾酥’做核心药引，还…还需要大量活人生魂和剧毒妖兽精血辅助。
“小的…小的只是上月给毒娘子大人送账本时，无意中听她与心腹低语了几句…绝不敢窥探坊主机密啊！”
他语速极快，仿佛慢一点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行踪呢？他闭关就一直在百足窟？从未离开？”
杨灵追问，不放过任何细节。
“这…这个…小的真不清楚啊前辈！”
钱管事哭丧着脸，几乎要磕头。
“百足窟深处是绝对的禁地！除了蚀骨坊主本人，就只有他几个从小培养、修炼了‘蚀骨毒经’、神魂都被下了禁制的核心死士能进去！
连日常坊市的事务，他都完全交给了他的心腹‘毒牙’大人打理…小的这种外围管事，连靠近百足窟入口千米都会被守卫驱逐！坊主他老人家是否离开过…小的实在无从得知！”
“毒牙？”
杨灵眼神锐利如鹰隼。
“是是是！毒牙大人！”
钱管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
“他是蚀骨坊主最信任的臂膀，金丹初期修为，一手‘腐骨毒爪’狠辣无比！
坊主闭关期间，坊内大小事务、对外联络、尤其是…是处理那些‘炼丹材料’，都由毒牙大人一手操办！
百足窟的外围守卫也归他管！坊主的行踪，毒牙大人必然一清二楚！
小的…小的地位卑微，真的只知道这些皮毛了！”
拼命强调自己的无知，试图撇清关系。
“背景呢？”
杨灵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他一个金丹圆满，凭什么让毒娘子和黑蟾老人忌惮？凭什么能在万毒沼泽深处建立腐毒坊？他背后站着谁？是哪位元婴老怪？还是…更恐怖的存在？”
“前辈！”
钱管事听到这个问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身体筛糠般剧烈抖动，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不…不能说！这个…这个真不能说！坊市里…有铁律…提…提都不能提…那位…那位尊上的名讳…是绝对的禁忌啊！提了…会…会神魂俱灭…祸及全族…前辈饶命！饶命啊！”
他涕泪横流，拼命磕头，恐惧已经彻底击溃了他的神智。
杨灵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锁定着钱管事的神魂波动。
羊符咒的力量清晰地感知到，他的恐惧是绝对真实的，没有半分作伪！
“那位…尊上？”
杨灵心中警铃狂震。
能让一个筑基管事如此恐怖，这“尊上”的修为层次，绝对不简单！
难怪腐面叟如此忌惮！
他盯着几乎崩溃的钱管事。
“毒牙，常在哪里活动？他的卫所，守卫如何？他本人有何弱点？”
“毒牙大人…他…他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百足窟入口旁边的‘毒牙卫所’处理事务…那里守卫森严，有他亲自训练的‘毒牙卫’，都是筑基后期到巅峰的好手，精通合击毒阵…晚上…晚上他通常会去中层‘醉生楼’后面他自己的私宅…那里守卫相对松懈些…他…他好酒，尤其喜欢‘醉生楼’特酿的‘百日醉’，每次去都会喝得酩酊大醉…这…这算弱点吗？”
钱管事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将自己知道关于毒牙的一切都倒了出来，甚至包括一些细微的观察。
“很好。”
杨灵声音依旧冰冷。
他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毒牙是关键人物，卫所戒备森严，私宅是相对薄弱的突破口，且毒牙有贪杯的弱点。
但，还不够。
钱管事关于蚀骨上人背景的恐惧和那神魂禁制，让杨灵意识到情报的缺失和潜在的危险性。
他需要更核心的秘密，需要确认钱管事是否还有隐瞒！
“你回答得还算痛快。”
杨灵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指尖亮起一点灰光，正是搜魂术！
“但，为了确保你没有遗漏…或者隐瞒…”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幽深。
“让我自己来看吧。”
“不——！！！”
钱管事看到杨灵指尖那点让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光芒，发出了绝望到极致的嘶吼！他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搜魂！
然而，他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
杨灵的手指闪电般点在他的眉心！
“嗡——！”
羊符咒的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侵入钱管事的识海！
刹那间，无数混乱、驳杂、充满市侩、贪婪、恐惧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向杨灵涌来。
千毒苑的日常、毒娘子的呵斥、克扣灵石的得意、对蚀骨上人势力的暗中不满、对毒牙的畏惧、在醉生楼偷偷窥视舞女的画面…这些表层记忆被杨灵的神识迅速掠过。
他的目标，是更深层、更核心、甚至钱管事自己都未必清晰记得的关于“那位尊上”和蚀骨上人的信息！
精神洪流强行冲击着识海的壁垒，向着记忆最深处探索。
很快，杨灵“看”到了片被漆黑禁制符文笼罩的区域！
符文散发着冰冷、死寂、高高在上的恐怖气息！
仅仅是精神力的靠近，就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杨灵没有强行突破。
他深知，这种级别的禁制，一旦触发，不仅钱管事会瞬间魂飞魄散，禁制的反击很可能循着精神力溯源而至，伤及自身！
而且，动静太大，必然惊动坊市内的强者。
他操控着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在那片禁区外围游弋、感知。
从禁制逸散出的极其微弱的气息碎片中，他捕捉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
毒娘子在一次极度愤怒的私下谈话中，咬牙切齿地低吼过一句。
“…不过是‘那位’养在沼泽里的一条看门狗！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这些碎片信息如同破碎的镜子，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景，但足以让杨灵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那“尊上”的恐怖层次，远超他的预估！
蚀骨上人与其背后的人关系匪浅，绝非简单的靠山，更像是…奴仆？
而毒娘子等人显然知情且极度忌惮！
搜魂无法深入核心禁区，杨灵果断撤回了精神力。
钱管事眼神呆滞，口吐白沫，神魂遭受重创，已然半废。
杨灵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此人已无价值，且知晓自己搜魂。留着他，是巨大的隐患。
“你已无用。”
杨灵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龙符咒极炎之力瞬间没入钱管事眉心！
“嗤！”
一声轻响，钱管事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最后一点神采熄灭。
恐怖的高温由内而外瞬间爆发，将其肉身连同残破的神魂一同焚为灰烬，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空气中只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焦糊味，迅速被仓库的恶臭掩盖。
杨灵挥手散去禁制，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身影再次融入腐毒坊中层的阴影里。
“百足窟…毒牙…醉生楼私宅…”
他心中快速盘算。
“卫所守卫森严，强攻风险太大，且可能打草惊蛇，惊动蚀骨甚至…那位。醉生楼私宅，毒牙醉酒之时…是更好的突破口！”
目标锁定：毒牙的私宅！
杨灵如同最耐心的毒蛇，开始向着中层“醉生楼”的方向潜行，等待着夜幕的降临和猎物的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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