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部郎中垂头丧气的跪坐在席子上：
“知道，私自倒卖义仓粮米，死罪。”
“错！大错特错！你犯的是意志不坚定！”
比部郎中抬头满脸疑惑的看向程咬金：
“宿国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手下只是几句话就把你说动了，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一司的主官？
你是不是觉得你反正没贪污，对的起朝廷？
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人要是带兵，你就会带着兵投降！
亏你还是科举上来，圣贤书读狗肚子里去了？”
前面都没让比部郎中破防，反而是程咬金那句，“圣贤书读狗肚子里去了”。
这句话让比部郎中破防，当初自己从一个小村子考科举一步一步到了长安。
又熬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任何功绩，但是依然熬资历到了一司的司长。
如今一朝破碎，还得被砍头，家里老小没了他也没办法在长安继续住下去，只能回老家谋生。
因为长安物价太高了。
其实他已经被关照了，李渊就是让他来顶替隋朝的官吏。
不然就凭他毫无政绩，连这个比部司郎中都做不到。
他本身也是幸运的人，因为李渊当时科举考出来的人太少了，选他也是没人可选。
程咬金起身，独留比部郎中自己哭泣后悔。
接着来到比部员外郎这里。
这家伙就不像比部郎中那么懂事，被抓了还嘴硬说什么都不知道。
被大理寺卿一顿“大记忆恢复”，终于招了。
也是因为他的供词，才证明了比部郎中是被说动的，而不是自己想这么干的。
当程咬金见到他死，浑身都是鞭子抽的血迹。
不用板子打后背，是因为怕这种嘴硬的人被打死了。
“知道自己是什么罪行吗？”
比部员外郎说的话非常轻，因为他被打的时候，疼的大喊大叫，嗓子都喊哑了。
“死罪！”
“你是武德二年科举出生，武德二年间的科举出生有个共同特点，出身贫寒！对不对！”
比部郎中点点头表示没错。
因为那时候的李渊还接纳了很多世家大族推荐的人才。
既然能考推举当官，为什么还去科举考试？只有那些没门路没背景的贫寒子弟会参加科举考试。
程咬金继续说：
“你家里只有你一个当官的，也只有你有收入，如果你没事，你家里肯定温饱不愁，但是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这话也让比部员外郎后悔的低下头。
程咬金说：“看看吧，这份供书是你家人以后的保障。”
程咬金拿出一张纸，上面以员外郎的口气写好了口供。
员外郎一开始就比自己的主官心眼多，现在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回事。
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在伤口上的血沾了沾，然后按上自己的血手印。
和天才打交道其实很难，你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而且想法很多。
但是和这种只比普通人聪明一点的人打交道很简单，因为他们没真正的天才想的那么多，也比普通人懂事。
二月十八。
朝会。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大理寺卿站出来：
“臣，有本启奏。”
李世民：“准！”
“启奏陛下，臣奉命查明长安城灾民营贪污一案。经过昨日的调查，臣已完全查明。是比部员外郎倒卖义仓粮米，并且安排现场主事在御史监察熬粥时是稠米，当监察御史一走，就倒水在里面，这样一锅就能熬出二十锅米汤。”
不少大臣都纷纷交头接耳，这这种小把戏也太幼稚了吧？
连李承乾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简单？
大理寺卿说：“各位大人觉得简单就对了，就是因为这么简单，才能蒙混过关。”
魏征这时候站出来问：
“那就算这样，现场的金吾卫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可都是亲自拎着桶施粥的。”
魏征的直臣性格容不下这种糊弄皇上的说辞，但是他不知道，李世民早就知道了。
大理寺卿说：“这是因为金吾卫的统领也跟着一起贪污，被比部员外郎收买了。”
这下大家都清楚了，只有尉迟敬德羞愧的低着头，他能感受到，现在李世民的眼角余光一直在看自己。
太丢脸了，他是皇帝的门户，他的人被贿赂，岂不是别人也能贿赂进宫？
那还怎么保证皇帝的安全？
李世民原本想保全尉迟敬德的脸面，但是又想借着这个机会敲打敲打尉迟敬德，也是让自己的那些老兄弟引以为戒。
李世民的眼角余光还无意间扫到了侯君集。
李承乾站出来问：“父皇，那被他们卖掉的粮米还能要回来吗？”
这个李世民和群臣都没想过，以往都是卖掉就卖掉了，也没要回来的。
户部尚书站出来回答：“太子殿下，这粮米都被卖掉了，恐怕无法要回来。”
李承乾没想到居然就这么不要了，那是多大一笔钱啊。
“这么多米都不要了？这都是违法的啊。”
“这得看商户还不还了，如果不还或者找理由是很难要回来的，毕竟他们也是正常交易。”
“那都是谁去要？”
李承乾又问到了群臣的知识盲区，因为还没什么先例给大家参考，都是谁想去就去要，有时候是户部去，有时候是县衙。
看大家都不说，李承乾看向李世民：
“父皇，如今国库紧张，不能这么放弃了，这些可都是灾民的救命粮。”
李世民很欣慰李承乾这番话，就问户部：
“户部能要的回来吗？”
“陛下，恐怕很难。以往发生这样的事情，商户都会找借口，而且也不犯法，这很难办。”
“那既然如此，你们户部赶紧先想办法给灾民营弄粮米，刑部尚书。”
“臣在。”
“这是你们刑部闹出的乱子，你们刑部负责要回来。”
刑部尚书当然没办法反驳，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遵旨。”
“比部郎中，管理属官不严，导致朝廷粮米被卖，罚他降级，做比部员外郎。”
这就是真正的帝王心术，不是杀人，不是权谋，是一个帝王怎么控制自己手下官员。
比部郎中就是那种，虽然政治资源穷，但是守规矩的老实人，这样的人你只要帮他一次，他会涌泉相报。
李世民这次饶过他，也会让比部郎中心怀感恩，毕竟谁从鬼门关走一趟，心情都不一样。降一级也只是给个警告，找个机会让他表现，他还会官复原职。
那时候的比部郎中只会心怀感恩的心，而且再也不会贪赃枉法，而是老老实实做事。
但是比部员外郎这样的人不能留，因为他虽然穷，但是鬼点子多，容易走极端，即使这次放过他，他也只会觉得侥幸，下次还敢。
所以说断案，要看这个人的动机，如果这个人动机不坏，那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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