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空中那五颜六色的煞气，余元宝知道自己更加接近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曾经他观军煞如观魔神，被那其中的无穷幻想惊的坐卧不安。
而现在，任凭那天空中传来如何可怖的，难以理解的画面，他都能够从容不迫了。
“煞神都见过了，这些幻觉一般的景象自然不能动我心弦。”
“现在的的当务之急是了解煞气的本质。”
这家大原豆腐铺可不是随便选的，虽然只是一家小店，但却处于一处空旷的高地，可以很好的观察邺城的天空。
此时的邺城天空，有绿，黄，黑三种颜色的煞气飘荡。
这边一片，那边一缕，各自为营，似乎并不成体系。
余元宝知道，这是因为沙暴小队四处出击的原因。
想要靠人力搅乱一座城邦几乎不可能，所以只能够引入外力。
对于余元宝来说，什么外力最好借呢？
当然是煞。
余元宝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的“好大哥”，进而想到了那笼罩在城市外面，虎视眈眈的煞云。
还有什么，比这些煞气更容易霍乱一地呢？
他只是一个引子，一个可以和煞气“交流”的引子。
余元宝要做的，就是通过一些小小的破坏，将这些散逸得煞气汇聚为一团，然后成团的煞气就自会去寻找它的“伙伴”。
本质上与引导军阵并无区别。
也许一开始只是一个变得有些暴躁的市民，然后会引起一场争斗，打伤一个行人。
再之后，怒火会被带向家庭，引发一场场并不严重的争吵。
这些火苗又会带来更多的煞气，更多的煞气又会聚集成更大的团块………
直到那煞气可以显着的影响人心，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片片压过去。
点变成线，线变成面。而后接天蔽日，再没有什么可以抵挡。
这本质上像是在牧羊，而余元宝是此世唯一一个手持牧鞭的人。
鞭打煞气，放牧人间。灾殃四境，破家无算。
“好一个绝世大魔头。”
身边是熙熙攘攘的行人，余元宝又喝下一口豆腐，神色莫名。
这种魔头配得上最悲惨的结局。
“也不知这煞气从何而来，既然有白煞神，肯定也有其他颜色的煞神才对。”
“最好不要让我再遇见了。”
不同颜色的煞气也有不同的特征，技能的时间有限，余元宝仔细观察的。
绿色的煞气丝丝缕缕，通过大小不一的节点相连。望之便觉衰败，那股油腻的绿色浓厚的好像要滴出水来。
其中好似有腐烂的肢体，肮脏的污水沉浮。
只是看了一眼，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声无力的呻吟。
这是疫病煞，所过之处疫病自生，灵肉皆腐。
而在它包裹之下的，是云层一般的黄色煞气。
似火焰般随风舞动，让人觉的浮躁，胸口处好像有一锅沸水咕嘟嘟的响，总在不经意间撩拨人的神经。
紧张的状态下最容易生怒，也就更容易起摩擦。
余元宝称之为惊怒煞。
而最后一种则是黑色的，如悬浮的气球般飘散在四处，如悬顶之剑。
这深邃的黑色让人如坠冰窖，只觉得世间万般苦，皆向自己袭来。
沉沦苦海而终自知，便会生怒，起杀心。会下意识要将其他人拉到自己的境地中来。
好似一个黑色的漩涡，将所有的一切沉入其中。
余元宝也不好形容，准备称之为苦妒煞。
惊怒煞来自于一场场动乱，来自于人心中的不安。身处战争之中，所有人心中都有担忧，或为自己，或为他人。
昨夜的一场场动乱将之引动，遂成煞云。
余元宝在昨日的前半夜一直在观察，每有爆炸之声或者走水之乱响起，这黄煞就会突然升腾。
心中之火一旦被点燃，便会燎原而起一发不可收拾。
余元宝眼神跳动，一个隐隐的想法终于在脑海中呈现。
“会不会，所谓的煞气，其根本是人的‘情感’呢？”
这么想的话，一定是先有煞，才有的煞神。
煞从心中起，神在煞中坐。
“那么这煞神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
余元宝又看向另一边的黑云。
黑煞与沙暴小队无关，余元宝怀疑黑煞来自于所有困苦之人。
可能是难民乞丐，又或是平头百姓，只要生于人世间就免不了困顿之时。
甚至于王公贵族，皇亲国戚，都不免收到这黑煞的裹挟，堪称距离人世最近的煞。
人心之欲无底，非有大智慧之人不可得幸福。所以心生不满，永不知足，终被这煞气所侵。
苦妒煞，真如其名！
这两种煞都是毫无疑问的来自于人，那疫病煞呢？
疫病自天生，按照现代的说法，是细菌病毒等外物侵蚀人体而来。
它并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而是拥有形体，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情绪才对。
这说明余元宝的判断错了吗？
不，正相反！
正是这一道绿煞，让余元宝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眼神冰冷，抬头望向那细微但连绵丝丝绿煞，好像一层覆盖在城市半空的“胎膜”。
“这绿煞，绝不是因为真正的疫病而产生的！”
要问为什么。
因为他昨天让沙暴准备的，得了疫病的尸体根本就是假的！
是的，根本没有什么疫病。
那尸体是在路边捡的没错，那人死之前百病缠身也没错。
但绝没有携带可以大范围传染的疫病，这是检查过的。
而在今天白天，疫病的传闻散开，这绿煞立刻迎风便长，飞快的壮大。
“果然。”
“所以说，疫病煞源自人心中对疾病的恐惧？”
“而越是恐惧疾病，越是恐惧瘟疫，这绿煞就越是旺盛。”
天边的绿煞扭捏，好像肆意生长却又不伦不类的植物，吐露出病态的感觉。
“这绿煞很可能会削弱人的精气神，使人无力，嗜睡，从而降低免疫力。”
哪怕是壮年人，经过了这一层打击，没病也要得病了！
“所以，越是害怕疾病，就越是会得病？”
余元宝的瞳孔微微颤抖。
“好可怕的手段！”
“有谁能抵挡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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