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被揉碎了筛过梧桐叶，在404别墅后院的草坪上洒下斑驳的金斑。
风带着秋天特有的温凉，卷着远处栀子花香漫过来时，正掀动林欣膝头那本【幽幽霜华录】的书页。
她陷在藤编摇摇椅里，脚踝搭在椅侧的竹架上，晃得椅脚在草坪上碾出细碎的沙沙声。
指尖刚捻到主角渡劫的章节，唇角还噙着点追文的笑意，连书页边缘被风掀起的弧度都透着惬意——那本泛黄的书脊上，还留着她前几天不小心泼上的柠檬汁渍，此刻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光。
几步外的藤椅上，埃里希坐得端正。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摩挲着保温杯的磨砂外壳，杯里的枸杞随着他偶尔的晃动，在琥珀色的温水里慢悠悠打着旋。
上次小星眸端来的那碗中药，药香里混着点甘草的甜，本以为会苦涩难耐，却在喉头留下绵长的暖意。
此刻他望着杯底沉起的枸杞，忽然想起那天小星眸捧着药碗时眼里的认真，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抬手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时，连带着午后的慵懒都柔和了几分。
客厅里的喧闹隔着玻璃门漫出来，是雅各布和狂风的声音。
电视屏幕的光映在他们脸上，雅各布把游戏手柄攥得指节发白，额前的细汗随着身体前倾一颠一颠。
【左移！快左移！那boss要放技能了！】
狂风咬着下唇笑，手指在手柄上翻飞如舞。
【急什么——】
话音未落，电视里爆出【Ko】的音效，她猛地拍了下雅各布的胳膊，
【说了我能反杀！】
两人的笑声撞在天花板上，又弹回来，混着手柄按键的哒哒声，在安静的别墅里漾开活泼的涟漪。
地下室的灯光是冷白色的，刚好照亮浮生面前那排闪着幽光的屏幕。
她窝在电竞椅里，膝盖上搭着件格子毯，十根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敲出密雨般的节奏。
主屏幕上是滚动的绿色代码流，右侧小窗里却分屏放着三颗军事卫星的实时画面——此刻正停在巴西利亚的亚马逊雨林某处，镜头里几只金刚鹦鹉正掠过树冠。
她偶尔抬眼扫过，指尖却没停，直到一行代码收尾，才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肩，目光落在卫星画面里突然出现的异常光斑上时，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至于小星眸，这阵子来得更勤了。昨天还拎着袋刚摘的樱桃，红玛瑙似的堆在厨房的白瓷盘里，此刻大概还在冰箱里剩着小半盘。
他总爱蹲在埃里希脚边看那杯枸杞水，问些【这红色小果子会不会修仙】的话，惹得林欣在一旁笑他看小说看魔怔了。
这平和像被精心酿过的蜜，稠得能拉出丝来。直到地下室那扇厚重的铁门被推开条缝，浮生的声音裹着点急促的气流钻出来，打破了这安稳——
【林欣！】
声音不像平时敲代码时的冷静，带着点压不住的急切，从地窖口飘上来时，惊飞了窗台上啄食的麻雀。
林欣正看到主角渡雷劫的关键处，闻言指尖一顿，书页【啪】地合上。
她从摇摇椅上坐直身，耳麦里的声音还带着点慵懒的余韵：【怎么了？】
【有任务】
浮生的声音透过线路传来，背景里隐约还能听见键盘被猛地按了一下的脆响。
林欣叹了口气，把【幽幽霜华录】倒扣在摇椅上，书脊朝上，刚好露出【霜华】两个烫金大字。
她起身时，埃里希已经端着保温杯站在了她身后，藤椅轻轻晃了晃，杯里的枸杞又跟着荡了个圈——他总是这样，不用多说，便知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地窖口时，客厅里的游戏音效还在热闹地响着，只是谁都没留意，那扇半开的地窖门后，正有什么东西要撕破这午后的宁静了。
地窖里的冷光还凝在屏幕上，浮生指尖刚从键盘上抬起来，指腹还沾着点键盘缝隙里的灰尘。
她侧过脸看向走近的林欣，屏幕的绿光在她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很抱歉打扰你的午休时光，但是，「龙组」找你】
林欣刚走到桌边，手还搭在冰凉的金属桌沿上，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下。
她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发出轻响：
【第三个目标？倒是比预想中快】
距离上一次针对玄一法师的任务结束还没多久，万青山崖壁上的血估计都还没干呢，没想到新动静来得这样急。
【这一次的集合地点在哪里呢？不会是在a市的那栋高楼楼顶吧】
林欣打趣说道。
【并不是，地点不在a市】
浮生滑动鼠标，调出一张泛黄的卫星地图，指尖点在标注着【t市】的位置，那里有个模糊的灰色阴影。
【这次的见面地点是在龙国京师的隔壁t市，太空电梯遗址】
【遗址？】
林欣凑近屏幕，那片阴影边缘还能看出金属结构的残痕，像是被啃过的骨头。
她没再多问，转身朝浮生伸手：
【猛禽钥匙】
浮生从桌角的钥匙串上解下来，抛给她。钥匙在空中划过弧线时，埃里希的声音从地窖门口传来：
【我能去看看吗？】
他站在台阶下，保温杯还拎在手里。
【想瞧瞧你和「龙组」的交易，你放心，老埃里希不会捣乱】
林欣转头看浮生，浮生正咬着笔杆翻资料，头也没抬：
【没说只能一个人去。你们也不用太着急，「龙组」的加密信息里说，这不是一件要紧的事情】
林欣懵懵点了点头，随后便走出了地下室。
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的震感贴着腰侧传来。
林欣啧了声，掏出来时屏幕还在亮，她瞥了眼埃里希：
【真是按下葫芦起了瓢】
指尖刚要划开接听，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却让她顿了顿——【巨神公司龙国总部cEo办公室】
南方雪办公室的号码还存在通讯录里，备注是【南总】，此刻跳动的名字却陌生得很。
她划开接听，听筒里先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随即响起个清冷的男声，字正腔圆的龙国话带着点金属般的质感：
【你好，林欣秘书】
不是南方雪那带着暖意的语调。
林欣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听见对方继续说：
【我是暂代南总职务的麦佛逊。南总交代过，需询问你是否愿意保留cEo行政秘书一职。不必紧张，非强迫——若不愿，你仍可担任研发部主管经理】
【南方雪……】
这名字在舌尖打了个转，林欣忽然想起南方雪办公室的落地窗，想起她身上那股似有似无的丁香花香，想起她走的那天，就那样回了阿美莉卡，连句告别都没有。
喉间有点发涩，她深吸一口气，声音稳了稳：
【麦佛逊先生，方便的话，我现在过去当面谈】
【随时恭候】
对方的声音没什么波澜。
【半小时后到】
林欣挂了电话，转头看向埃里希，脸上带着点歉意：
【抱歉，埃里希先生，可能得先委屈你在别墅等——】
【我能跟你去巨神公司吗？】
埃里希打断她，眼里闪着点理工男特有的兴奋。
【那可是芯片领域的巨头，卡尔特姆的一部分核心芯片，参考过他们的初代架构】
他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杯。
【就当去参观，不打扰你谈事】
林欣愣了下，随即笑了：
【当然可以。我去换身衣服，马上来】
楼上的衣帽间里，林欣从衣柜深处翻出套炭灰色的商务西装。
剪裁利落的短款西装外套收着腰线，底下是同色系的包臀裙，裙摆刚及大腿中部。她套上黑丝，指尖划过袜口的蕾丝边，最后踩进七厘米的细跟高跟鞋，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下楼时，埃里希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闻声抬头，目光落在林欣身上时，不由得顿了顿。
西装领口露出的锁骨线条利落，黑丝包裹的小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高跟鞋衬得她身形更挺拔，和刚才在草坪上读小说的慵懒模样判若两人。
【第一次见你这样打扮】
埃里希站起身，眼里的赞许毫不掩饰。
【很合适】
林欣笑着转了个圈，裙摆扬起个小小的弧度：
【埃里希先生总在珀耳塞福涅号忙研发，哪见过在外面我跑任务的样子，大多数时候，我们总是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潜入在各式各样的环境当中】
她走到玄关拿起包。
【我衣柜里还有更夸张的，如果埃里希先生感兴趣的话，有机会再穿给先生看看】
浮生放在玄关的银梭跑车钥匙闪着冷光，林欣拿起钥匙抛了抛，朝埃里希抬下巴：
【走啦，埃里希先生】
埃里希跟上她的脚步，保温杯被他随手放在玄关柜上。
车门打开时，带着点皮革的冷香，引擎启动的瞬间，低沉的轰鸣撕开了别墅的宁静，银灰色的车身像道闪电，朝着巨神公司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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