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照来到药仙谷的第二天，方渡就带他去泡了药泉。
实现了心愿的木照，刚泡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陈桂圆将他捞起来，带到一个满是药草的屋子。
方渡和傅云擎早就布好了阵法。
……
等到木照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
方渡就在他的床边，脸色有些苍白。
“先生？我好像睡了很久……”
木照迷糊着爬起来，揉着眼睛，看向方渡。
“咦？先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今天起得太早。”
方渡对他笑笑，问他要不要在药仙谷再住几天。
“不了不了，”木照摇头，“我们回无名山吧，山里的花该浇水了。”
“好，那我们回家。”
方渡带着木照回无名山。
转眼又是几年过去，木照长大成人。
少年变成青年，个子抽长，脾气却仍是当年的脾气。只要方渡在山里，就亦步亦趋、尾巴一样地跟着。
方渡嫌他腻歪。小的时候这么跟着还算可爱，自从个子长得比他还高之后，不管跟到哪里都极为碍事。
虽然每次被说了，木照都很委屈，但他下次还敢。
这日，木照正在院子里劈柴。他干力气活的效率不是一般高，三下五除二，旁边的柴火堆得就有小山高。
方渡今早起床就在忙活，还不让他打扰。木照一边劈柴，一边好奇地探头探脑，试图看出小方居士在忙什么。
“你这样不专心，当心闪了腰。”
一道清悦的声音传来，鬼鬼祟祟的木照立马恢复原状，劈柴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有些慌乱。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过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礼物？给我的？”
一听说有礼物，木照顿时变得兴奋。在冲进方渡的房间之前，他咳嗽两声，克制自己，不要莽撞，假装礼貌敲敲门。
“进来进来，别磨蹭。”
方渡催促他，木照弯腰探身，只见方渡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手里托着什么东西，正对着从窗户缝隙透过来的少量阳光，眯起眼睛瞧。
木照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
“先生，这是何物？”
凑近一看，才发现方渡托在掌心的，是一串铃铛。这串铃铛被红绳系起，有两只。一只雕着龙，另外一只刻的是凤凰。
“此物名叫凤凰铃，当年我赠予你的木家长辈，又传了一代，现在该到你的手上。”
竟然是传家宝。
木照一听，这铃铛活得比他都久，立刻变得局促。
“先生，这样贵重的东西，能放心交给我么？我这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别再把它弄丢了。”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然而方渡终究是要将此物交给木家的传人，这是当初他和木灵生之间的约定。
但在将此物交出去之前，还有一个步骤。
“木照，若你准备继承凤凰铃，就要接受你真实的身世。当然，若你打算放弃，继续保持原状，我也不会勉强。不管你做了哪一种选择，你都可以像原来一样，跟我在无名山生活。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方渡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木照。如今木照已经成年，他拥有了承载过去的能力。方渡想，是时候把真相告知他了。
木照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应方渡的话。他想了想，反问方渡一个问题。
“先生，真的什么都不变么？您不会是要赶我出去，自立门户吧？”
“我巴不得你一辈子在山里。这么大个无名山，还怕多你一张嘴吃饭？别胡思乱想。”
有了方渡这样的承诺，木照才眉开眼笑。
“那就好那就好。嗯，我决定继承这对铃铛了，先生请讲吧！”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从木灵生，到木祈木昕。
方渡从太阳升起，一直讲到太阳落山。
今日是个适合回忆故人的好天气。方渡讲到一半，忽而用手托起从窗子漏进来的阳光。
当年的木灵生，还有木昕和未下山的木祈，也是像这样，坐在矮榻的另一边，陪他说话，或者端着本书看，静静消磨时光。
现在，眼前人换成了木照。
岁月难追。
木照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为木灵生的死伤心，又羡慕木昕，她比他聪明多了，跟在方渡身边从不要他操心。
说到最气人的，还得是木祈。就算他是他名义上的爹，他还是生气。
“要是当初他不下山就好了！又是让他的妹妹伤心，又是让先生伤心。”
木照义愤填膺。
方渡收拢掌心，像是握住了那一团光，温暖宜人。
“他下山的事，我劝说过，但我不会阻拦。木照，等你再长大几岁，你就会知道，流水不留，有些人注定要在外漂泊，山是困不住他的。”
方渡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轻声的叹息。他在说木祈，又仿佛回想起了很多人。
木照也不讲话，低头闷闷地思索，片刻后，猛地抬起头。
“先生放心，我会缠着你一辈子的！”
“……你给我滚下山去。”
那日木照听完了所有的故事，没有伤悲没有愤怒，而是继续嘻嘻哈哈地跟在方渡身边，照顾他那堆花花草草，把剩下的柴劈完。
等到吃过晚膳，木照却突然要早睡。方渡点头让他回屋去，自己也转身回了房间。
那一晚，方渡听见隔壁时不时传来叹气声，木照握着凤凰铃，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跟方渡打招呼。
方渡实在没忍住，笑了。
“先生！你笑话我！”
“抱歉抱歉。”
木照气咻咻地抱着手臂，方渡却说，要教他一些本事。
“你不是一直有个大侠梦，想要斩妖除魔行侠仗义么？从现在起，我可以把我的本事传授给你。”
木照一听，点头如捣蒜。
“好好好，先生要教我什么？”
方渡笑了笑。
“要教你的东西，可多着呢，你要仔细学好。”
从那天起，木照就正式开始跟着方渡学本事。奇门遁甲，周天八卦……方渡似乎真的在帮助他实现愿望。
而木照也不负所望，成了一个……学艺不精的骗子方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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