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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莎拉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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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莎拉使出浑身解数,犹如掰开钢铁般硬生生地掰开颜雪紧握计拳头,将那装着复合海图的小盒子从她掌心如获至宝般取出,紧紧握在手里,张狂地大笑道:“Пo6eдa пpnhaдлeжnт poccnn. (胜利属于俄罗斯)”

她像中了千万大奖一般亢奋起来,疯狂地扭动着身躯,仿佛坐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船上,不停地摇摇摆摆、上下起伏,不一会就发出兴奋得犹如夜莺般的尖笑声,那积压在心底的快乐如火山喷发般彻底释放。

莎拉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双目紧闭的林梓明,她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着,仿佛能看到林梓明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亲爱的,”莎拉的声音带着一丝怨恨,“我不能让这个碍事的颜雪破坏我们的计划。我要杀了她。”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颜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莎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会成为你的保护神,亲爱的。我们一起去寻找那沉落海底的财宝,那是属于我们的财富。”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温柔起来,仿佛在描绘一个美好的未来。

说着,莎拉慢慢地伸出手,想要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枪。那把枪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似乎在诱惑着她。

林梓明惊恐地睁开眼睛,想要阻止眼前发生的事情,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紧紧地束缚着,根本无法动弹。他心急如焚,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

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那扇虚掩着的房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再次撞开,两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美女如疾风般冲了进来。

两个美女的动作异常迅速,她们像是训练有素的特工一样,一左一右地抓住莎拉的手猛地一用力,将莎拉从林梓明的身上硬生生地拉了起来。莎拉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弄得措手不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然而,这两个美女并没有给莎拉任何喘息的机会,她们迅速将莎拉拖到一边,然后用身体死死地压住她,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莎拉心中暗叫不好,她的身体本能地想要去打开那个释放麻醉剂的打火机,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女人的嫉妒心一旦被点燃,就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势不可挡。

此刻,莎拉被这两个醋意大发的女人死死地按着,完全无法动弹。她心中暗骂:“他妈的,真是倒霉透顶!在阴沟里翻船了!”

“莎拉,你怎么能这样呢?竟然假戏真做!”徐晓煝怒不可遏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一旁的 melia 也毫不示弱,她的醋意同样如火山喷发一般,对着莎拉咆哮道:“你走火入魔了吧!”

说罢,徐晓煝和 melia 一起动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将莎拉的手脚紧紧地捆绑起来,让她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伸手狠狠掐了一下的丰满的胸部。

林梓明听到徐晓煝和melia的声音,心中一惊不敢乱动,赶紧闭上眼睛,连呼吸都变得极其轻微,仿佛真的已经失去了意识,继续装死。

徐晓煝快步走到床边,看到林梓明赤裸裸地躺在那里,心中一阵慌乱,连忙扯过床单,将林梓明那硕大的身躯盖住,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他的尴尬和自己的不安。

“梓明哥,这贱货喂你吃药了是吗?你醒醒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徐晓煝的声音中充满了焦虑和担忧,她一边轻声呼唤着林梓明,一边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希望能把他从昏迷中唤醒。

“莎拉,你到底给梓明吃了什么药? 身体反应那么大却昏迷不醒。” melia扯着她金色的头发恶狠狠的问。

“他喝醉了……”

“我草,喝醉会是这种状态吗?”徐晓煝冲过来抽她一个耳光,“变态货,快点说你给他吃了什么药?”

眼看两个美女要对莎拉严刑逼供,林梓明知道不能继续装死了,于是翻了个身喃喃道:“这个导演太变态了,怎么能这样拍戏呢……”

“梓明你醒了?”徐晓煝和melia正想拉毛掐肉对莎拉进行严刑逼供,听到林梓明的声音马上转头冲过来异口同声道。

“这不是拍戏……” melia 更正道。

“是这个小天鹅强暴了你!……”徐晓煝义愤填膺的控诉道。

“我草,美女你积点口德好不好,我堂堂一个男子汉能被这个弱女子强暴?”林梓明心中暗自嘀咕,“天啊,塌房了……”

想起刚才猛烈的狂风暴雨,莎拉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她解释道:“刚才我们在排戏,导演说接下来的床戏要真实点……”

“住口!”两个美女差点炸毛,恨不得用臭袜塞住莎拉的贱嘴。

林梓明彻底无语了:“我草,这是故意找茬的吗?真是波大无脑!”

“梓明,快点穿好衣服,你看都冻紫了!”徐晓煝掀开被子心痛地说道。

“这是自然反应……” melia递过裤子笑道。

林梓明像个在野地撒尿被女生撞个正着的少年一样羞得满脸通红,“我草,这、这……”,他十分尴尬地穿好衣服,显出一副无辜的小男生模样。

这时颜雪苏醒过来,悄无声息地靠近莎拉,掰开她紧攥的手指,夺过那个装着复合海图失而复得小盒子,对她做了一个小鬼脸。

“快走,这地方脏!”徐晓煝拉着林样明往外走,像小妈拉着被人欺负的小儿子一样。

“别走,帮我解开手脚,我会被人强暴的……”莎拉扭动着赤裸身体声音里带着恐惧。

“你就该尝尝被人强暴的滋味!” melia转过头剐了她一眼笑着说。

林梓明想转身回去帮莎拉解开被捆绑的手脚,却被徐晓煝和melia架着走出房间。

颜雪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默默地跟着退出房间,反手把房门关上。

四个人默默向电梯间走去,迎面碰到一个健硕的女服务员,林梓明停住脚步平静地说:“美女,601房的床单脏了,马上去把它换掉。”

服务员笑着点点头,推着酒店客房工作车走向601房。

徐晓煝和melia狠狠地掐了一下林梓明的屁股,四个人无声地进入电梯。

回到片场,导演满脸笑容,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说道:“梓明,你又一次在拍戏现场玩起了‘失踪游戏’,不过这种氛围恰似我电影中最渴求的那一抹神秘色彩。”

“莎拉,你终于回来了,怎么你的衣服好似被撕裂的花瓣,你是没事吧?”阿弥尔汗的眼睛突然如同两颗闪耀的星星,散发出炽热的光芒,他如一只谄媚的哈巴狗般,殷勤地跑过去,想要拥抱莎拉。

莎拉使出浑身力气,如同推开一堵沉重的墙壁,冷冷地说道:“阿弥尔汗先生,请与我保持距离,你身上的咖喱味令我无法忍受!”

“该死的,这朵带刺的玫瑰!待到了印度,我定要用咖喱将你灌醉!”阿弥尔汗紧咬着牙关,眼中闪烁着怨恨的火花,狠狠地瞪着莎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旁边的人强忍着笑意,纷纷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如同一朵朵盛开的鲜花,难以抑制。

“好了,今日的拍摄堪称完美,大家早些歇息,下场戏我们要远赴北极圈,去捕捉那绚丽多彩的极光身影。”导演声如洪钟,大声地宣布收工。

回到酒店,林梓如同一条灵活的鱼,迅速钻进浴缸,享受着热水的洗礼。

突然,一个可怕的信息传到手机屏幕。他匆忙穿上衣服,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驾车疾驰向郊外。

(2)

俄罗斯的深秋是场缓慢而盛大的生命轮回。西伯利亚的寒风如钝刀,一层层剥开白桦林的金色皮囊,露出底下惨白的树干,像大地刺向灰蒙天空的肋骨。

车轮碾过厚厚的腐叶层,发出沉闷而粘腻的声响,仿佛碾碎了无数个寂静的黄昏。林梓明开着长城越野车,引擎声在这片无垠的寂静里显得格外粗粝,像一头疲惫的野兽在旷野中喘息。

他停下车,推门而出。冰冷的空气瞬间裹住他,带着针尖般的刺痛感钻入肺腑。

眼前,白桦林无边无际地蔓延,金黄的叶片仍在簌簌飘落,旋转着,覆盖住枯死的蕨类植物和深褐色的泥土。

远处,低矮的山峦线条模糊,被一层薄薄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灰雾笼罩。

一切都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静得能听见时间在这片冻土上缓慢冻结的脆响。

直到那抹红闯入视野。

就在林梓明前方十几米,一棵格外粗壮的白桦树下,站着一个身影。

一件剪裁精良、火红如血的毛呢大衣,在漫天枯黄与惨白中,灼痛了他的眼睛。大衣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笔直纤细的小腿线条。

她背对着他,金色的长发在风中扬起,每一缕都闪耀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近乎虚假的光泽。

“迷路了吗,先生?”她转过身,声音像裹了蜜糖的丝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域口音。

林梓明呼吸一窒,心底一阵冲动。眼前的女子似曾相识,美得令人心惊,也美得令人不安。

皮肤是毫无瑕疵的冷白,如同上等的羊脂白玉,在暗淡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五官精致得如同最高超的匠人一笔一划精心雕琢出来,比例完美到失真。

尤其是那双眼睛,湛蓝得如同最纯净的冰川湖水,深处却空洞得可怕,映不出任何倒影,也读不出任何情绪。

她像一个被精心打扮、刚从橱窗里走出来的芭比娃娃,完美,也带着一丝灵魂。

“莎拉,”她主动伸出手,指尖冰凉得不似活物,“莎拉·伊万诺娃。”

莎拉?俄罗斯的美人都叫莎拉吗?

“林梓明。”他握住那只手,那触感光滑、坚硬,仿佛覆盖着一层看不见的釉质,心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她出现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密林深处,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车子……好像出了点小状况。”莎拉微微歪头,指向那棵白桦树后。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训练过的优雅弧度,如同设定好的程序。

林梓明跟着她绕到树后。一辆线条流畅、价值不菲的银色跑车斜陷在泥泞里,一个后轮深陷在落叶覆盖的坑洼中,底盘几乎贴着湿冷的泥地。这车,这地点,这困境,一切都透着精心设计的荒谬感。

他叹了口气,卷起袖子,戴上防水劳工手套。泥土冰冷刺骨,带着腐烂植物特有的腥气。他费力地搬来石块垫在车轮下,又从自己车里取出拖车绳。

莎拉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略带感激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凝固在脸上。

引擎轰鸣,绳索绷紧。在车轮卷起的泥浆和腐烂落叶的飞溅中,跑车终于艰难地脱离了困境。

“太感谢你了,林。”莎拉的声音依旧甜美,递过来一张纯白色的名片,边缘镶嵌着细小的银色暗纹,上面只有一行激光蚀刻的电话号码和一个抽象的雪花图案,没有任何头衔或地址。

“在莫斯科,也许你需要一个向导。”她的蓝眼睛注视着他,那空洞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像幻觉。

林梓明接过名片,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纸张和凸起的纹路。寒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他点点头,没有多言,看着她坐进那辆一尘不染的跑车,发动引擎。

低沉的咆哮声撕破了林间的寂静,银色的车身迅速消失在金黄色的林道尽头,只留下两道深深的泥痕和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得发冷的香气。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名片,那个雪花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属的冷光。这不像邀请,更像某种标记。

回到酒店,林梓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笔记本。屏幕上,melia略显疲惫的脸上,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翘着,平日里明亮的绿眼睛此刻却布满血丝和焦虑。

“Jimmy!”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急切,“数据……全没了!备份服务器、本地硬盘、云端同步……所有关于‘极光粒子流异常扰动模型’的核心数据,一夜之间,像被蒸发了一样!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这绝不是技术故障!”

林梓明的心沉了下去。这个极光研究项目,是前沿理论的重要实证支撑。数据凭空消失?这远比莎拉的出现更让他感到不安。

“别慌,melia,”他强迫自己声音平稳,“仔细想想,有没有异常?接触过什么陌生人?或者……最近有没有收到过奇怪的东西?”

melia皱着眉,努力回忆:“陌生人?没有……等等!上周实验室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个很小的、像是某种矿石碎片的样本,用铅盒装着,附了一张打印纸条,只有一行字:‘来自光的源头’。

“那张纸条……那打印的字体……我好像在别的地方见过……”

“哪里?”林梓明追问。

“记不清了!很模糊……但感觉很不好!”melia烦躁地敲了下桌子,“Jimmy,这事太诡异了。我感觉……感觉有东西在盯着我,盯着我们……”她凑近屏幕,压低声音,“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莎拉那空洞的蓝眼睛和冰冷光滑的手感瞬间浮现在林梓明脑海。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还好,就是……风景很震撼。你自己多小心,mel,随时联系我。”

挂断视频,房间里只剩下窗外莫斯科永不停歇的、模糊的城市噪音。疲惫感如冰冷的潮水般涌上来。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被霓虹灯染成紫红色的夜空。就在他收回目光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对面公寓楼一扇黑暗的窗户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红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视网膜上的残影。是猫眼?还是别的什么?一种被窥视的冰冷感觉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拉上厚重的窗帘,将那片可疑的黑暗隔绝在外。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坐回沙发,紧闭双眸,妄图驱散心头那如乌云般厚重的阴霾。然而,纷乱的思绪却如脱缰野马般不受控制地翻腾,最终如电影画面般定格在一张遥远而清晰的脸庞上——樱庭由纪。

他心急如焚地拨打着樱庭由纪的电话,传来的却是那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窗外,莫斯科的夜空被厚重的云层覆盖,一片浑浊的暗红。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在冰冷的空气中燃烧。

他下意识地摸出莎拉给的那张名片,纯白的底色,冰冷的纹路,那个雪花图案在昏暗的台灯下泛着幽光。他随手将它扔在堆满书籍和杂物的茶几上。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是一个未知的莫斯科本地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通。

“林先生。”一个冰冷、干脆的女声传来,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像手术刀切割空气,“莎拉·伊万诺娃。明天下午三点,普希金咖啡馆。请务必前来。关于你好奇的‘光’,关于……你怀念的人。”电话随即被挂断,只剩下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空洞地回响。

怀念的人?林梓明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莎拉……她怎么会知道樱庭由纪?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

第二天下午的普希金咖啡馆,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和旧俄式的奢华气息。金色边框的镜子、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穿着笔挺制服的服务生,一切都带着一种刻意的古典氛围。

莎拉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穿着另一件剪裁同样完美的深蓝色羊绒裙,衬得她的皮肤更加冷白。她面前放着一杯清水,杯壁凝结着细小的水珠。

林梓明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你昨天电话里说的‘怀念的人’,是什么意思?”

莎拉端起水杯,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杯壁,却没有喝。

她抬起那双空洞的蓝眼睛,嘴角弯起一个完美的、毫无温度的弧度:“林先生,你对极光很着迷,不是吗?melia小姐朋友的研究,也是为此。但你们看到的,只是光。就像……”她的目光转向窗外阴沉的天空。

“就像莫斯科现在的天空,你以为它只是阴天?不,它只是被一层厚厚的尘埃蒙蔽了。真正的天空,远比这深邃、危险,也……美丽得多。”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在吟诵。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梓明追问,心中的不安在加剧。

“我想说,”莎拉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梓明脸上,那空洞的蓝眸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点像星辰般旋转了一下。

“有些人,你以为消失了,其实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在光里。比如,”她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那个樱庭由纪的女孩。”

林梓明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你调查我?”

“调查?”莎拉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碎冰碰撞,“不,是‘光’告诉我的。她的气息,很特别,在极地的‘门’附近,我捕捉到了残留的……痕迹。非常微弱,但很纯粹,像初雪。”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描述一件物品,“她的一部分,或许真的就在那光里徘徊。你想见她吗,林先生?真正的她?超越生死的界限?”

这荒谬绝伦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林梓明的耳膜。愤怒和一种深沉的恐惧交织着冲上头顶。“疯子!”他低声咒骂,霍然起身,椅子腿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不想再听这个诡异女人任何一句胡言乱语,转身大步离开。

身后,莎拉依旧端坐着,脸上那完美的笑容纹丝未动,像一张精心绘制的面具。她端起那杯水,轻轻抿了一口,冰蓝的眼眸倒映着咖啡馆里华丽而虚幻的光影,深不见底。

回到酒店,林梓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莎拉的话语像魔咒般在脑中盘旋不去。

melia的数据消失、樱庭由纪的名字被提起、窗外一闪而过的可疑红光……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旋涡中心。他需要一个支点,一个能刺破这层迷雾的尖锐之物。

他继续拔打樱庭由纪的电话,电话里传来的还是那句令人抓狂的语音: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打开加密通讯录,指尖在一个标注着“Yan”的名字上悬停片刻,最终按下了呼叫键。线路接通的声音只响了一下就被迅速接起。

“是我。”一个冷静到极致、毫无废话的女声传来,背景音干净得像真空。

“雪姐,”林梓明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情况……很不对劲。”

“具体。”颜雪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林梓明快速地将莎拉的诡异出现、melia的数据蒸发、莎拉关于樱庭由纪的言论,以及那晚窗外可疑的红点,尽可能简洁清晰地叙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极其细微的电流声。

“莎拉·伊万诺娃,”颜雪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凝重,“这个名字是空的。我调阅了所有层级的情报档案,包括一些极其敏感的‘非公开’名录,没有任何符合你描述的俄罗斯或关联国籍女性记录。她像是个幽灵。

至于你说的数据消失手法……”她顿了顿,“不是常规黑客或间谍手段。更像……某种我们尚未认知的技术或‘现象’的直接抹除。”

林梓明的心沉到谷底:“那樱庭由纪,她的电话关机了,你飞瑞士……”

颜雪打断他,语速加快,“莎拉的话是胡言乱语。但逻辑在这里可能不适用。听着,梓明,”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严肃,带着金属般的穿透力,“你必须立刻、彻底远离那个女人!去人多的地方待着,不要回你的酒店房间!我怀疑……”

她的话音未落,门铃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声音突兀得如同警报,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林梓明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心脏狂跳起来。他捂住手机话筒,压低声音急促道:“有人按门铃!现在!”

电话那头,颜雪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别开门!无论外面是谁!立刻远离门口!找掩体!我马上……”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持续不断地响着,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固执,每一次响声都敲在林梓明紧绷的神经上。他屏住呼吸,蹑足移动到猫眼前,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

冰冷的鱼眼视野中,扭曲的楼道光线里,站着一个穿着深色快递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他手里捧着一个不大的、方方正正的纸盒。

“快递!”门外传来一个沉闷含糊的声音。

林梓明没有回应,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盒子。很普通的牛皮纸包装,没有任何寄件信息。他的直觉在疯狂报警。

颜雪急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别动!等我处理!可能是……”

就在这时,门外的“快递员”似乎失去了耐心。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那扇薄薄的门板,精准地“钉”在猫眼后的林梓明身上。

那眼神……林梓明浑身一僵——那不是人类的眼神。漠然,空洞,如同冰冷的玻璃珠,没有一丝活物的温度,只有一种执行指令般的绝对服从。

下一秒,更让林梓明血液冻结的事情发生了。

那“快递员”并没有放下盒子离开,也没有强行破门。他只是抬起空着的左手,极其缓慢地、僵硬地举到与肩平齐的位置,五指张开,掌心正对着猫眼。

他的掌心皮肤下,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猩红的光芒。

那光芒极其微弱,像一粒烧红的炭火,嵌在苍白的皮肉深处。但它散发出的气息,却让林梓明隔着门板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和难以言喻的恶意。

“退后!找掩体!是‘信标’!”颜雪的声音在电话里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林梓明几乎是凭借本能向后猛扑,身体重重撞在沙发靠背上,同时将手机死死按在耳边。他蜷缩在沙发后,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没有爆炸,没有强光。门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一阵极其轻微的、硬物被放在地上的“嗒”声传来。

接着,是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却异常清晰,不疾不徐地沿着楼道远去,最终消失在电梯方向。

林梓明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过了足足一分钟,才敢慢慢探出头。猫眼里,楼道空无一人。那个散发着诡异红光的“快递员”消失了。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透过猫眼再次确认外面安全,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冰冷的楼道空气涌入。门口的地上,静静躺着那个牛皮纸盒。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他捡起盒子。很轻。没有任何标签,封口处只用普通的透明胶带粘着。他用颤抖的手指撕开胶带,打开盒盖。

里面没有炸弹,没有生化制剂,没有恐吓信。

只有一小撮灰烬。

灰白色的,极其细腻,像被完全焚化后的骨灰。在灰烬的最上面,安静地躺着一片东西。

林梓明将它拈起。那是一小片花瓣。已经干枯、卷曲、褪色,但形状依稀可辨。

是樱花。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梓明的咽喉,让他几乎窒息。他猛地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片干枯的樱花花瓣,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手机里,颜雪的声音还在持续传来,带着焦灼:“梓明!说话!你怎么样?收到请回答!”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樱……花……”

“必须离开莫斯科!现在!”颜雪的声音斩钉截铁,透过加密线路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那个‘快递员’是某种低阶执行单元,‘信标’意味着目标位置已被锁定,很快会有更‘高效’的东西来找你!那片樱花……是警告,也是坐标!它们在利用你对樱庭由纪的情感!”

林梓明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那片干枯樱花紧贴着他的掌心,带来一种灼烧般的错觉。

莎拉空洞的蓝眼睛、窗外一闪而逝的红点、掌心亮起红光的“快递员”……所有碎片在恐惧的催化下疯狂拼凑,指向一个非人的、充满恶意的存在。他强迫自己冷静:“去哪?”

(3)

“摩尔曼斯克!”颜雪语速极快,“靠近极圈,有我们一个安全屋,坐标我发给你。那里有设备,能干扰部分低端追踪信号。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一下,“根据melia之前共享的初步模型和零散日志,她怀疑极地极光的核心扰动源,就在巴伦支海北部的某个冰盖区域!莎拉和那些东西的源头,很可能就在那里!与其被动挨打,不如靠近源头,或许能找到答案,或者……反击的机会。”

反击?面对那些掌心能发出红光的非人存在?林梓明觉得这想法近乎疯狂。

但留在莫斯科,等待他的结局恐怕只有被无声无息地抹除。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片脆弱的花瓣,樱庭由纪纯净的笑容在记忆中一闪而过,随即被莎拉冰冷空洞的蓝眸取代。

“好。”林梓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去摩尔曼斯克。”

“我随后就到!”颜雪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铿锵,“保持警惕,梓明。记住,它们的目标不只是你,还有你和那些女人之间……复杂的情感连接。那可能是钥匙,也可能是陷阱。等我汇合!”通讯切断。

林梓明没有任何犹豫。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个轻便的登山包,只装了必要的御寒衣物、少量高能食物、水壶、强光手电和一把多功能军刀。

他最后看了一眼茶几上莎拉那张纯白的名片,雪花图案泛着幽冷的光。他拿起它,没有扔掉,而是塞进了背包最内侧的夹层。这或许是个诱饵,但也许……也是线索。

他避开电梯,从消防通道快速下楼。莫斯科的夜色浓重,寒风凛冽。

他压低帽檐,融入稀疏的人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每一个反光的表面、每一个可能的阴影角落。

没有发现明显的跟踪者,但那种如芒在背的被窥视感始终挥之不去,仿佛冰冷的蛛丝缠绕在皮肤上。

他选择了一班深夜出发、经停圣彼得堡、最终抵达摩尔曼斯克的廉价红眼航班。候机大厅里灯光惨白,人声嘈杂。

他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目养神,但全身的感官都处于高度警戒状态。每一次广播的噪音,每一次远处行李箱轮子的滚动声,都让他神经紧绷。

就在登机广播响起,他起身准备排队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候机厅另一头、国际出发通道附近的一个身影。

一抹鲜艳的红色。

莎拉·伊万诺娃。

她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完美的红色毛呢大衣,在灰蒙蒙的候机人群中如同跳动的火焰。

她正走向一个登机口,目标似乎是飞往挪威奥斯陆的航班。她没有看向林梓明这边,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只是普通的出行。

但就在她即将通过登机口闸机的瞬间,她似乎心有所感,脚步微微一顿。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侧过了脸。

那张完美无瑕、如同瓷娃娃般的面孔,隔着攒动的人头和遥远的距离,精准地“捕捉”到了角落里的林梓明。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

不是那种空洞的、训练有素的社交微笑。

而是一个纯粹的、冰冷的、带着赤裸裸嘲讽意味的弧度。

如同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踏入了预设的陷阱。

那笑容一闪即逝。她随即转回头,金色长发在闸机感应灯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身影消失在登机通道的拐弯处。

林梓明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冻住。那冰冷的嘲讽笑容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视网膜上。

她不是去挪威。她是去……更北的地方?去那个所谓的源头?

他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陷阱?那就闯进去看看!他不再犹豫,随着人流走向自己的登机口。

舷窗外,莫斯科庞大的城市灯火在黑暗中铺陈开来,如同燃烧的余烬,渐渐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航班在圣彼得堡短暂停留。林梓明没有出隔离区,在冰冷的候机椅上假寐。

就在他意识有些模糊之际,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的加密信息,来源被多重跳转掩盖。

信息里只有一张模糊不清、噪点极大的图片。

像是在一个极其寒冷、光线异常扭曲的地方拍摄的。背景是翻涌流动、色彩妖异的极光天幕,绿得发紫,红得滴血,如同沸腾的宇宙伤口。在光幕下方,隐约可见一片被幽蓝冰层覆盖的荒原,嶙峋的黑色岩石如同巨兽的骸骨刺破冰面。

图片的焦点,是一个人影。

一个女人纤细的背影。她穿着一件和服扎着简单的马尾,孤零零地站在一块高耸的黑色岩石上,仰望着那疯狂扭曲的极光天幕。

那背影……那件和服……

林梓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樱庭由纪?!

他猛地坐直身体,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着那张模糊的图片,试图从噪点和扭曲的光线中辨认出更多细节。

那背影的姿态,那和服样式……像,太像了!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捅进了他思想深处。但理智又在疯狂叫嚣:这是陷阱!是莎拉或者那些东西利用他情感制造的低劣幻象!

就在这时,图片的下方,一行小字极其诡异地浮现出来,如同渗出的血痕:

>她在等你。门……快开了。

文字闪烁了一下,随即连同图片一起,彻底从屏幕上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手机恢复了待机画面,只留下林梓明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候机厅角落回响。

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头顶。那张图片带来的冲击和这行诡异的信息,像冰水混合着毒液灌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站起身,焦躁地来回踱步,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莎拉那冰冷的嘲讽笑容和樱庭由纪孤寂的背影在脑海中交替闪现,撕扯着他的神经。

登机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的符咒。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情绪。无论真假,无论多么凶险,那个极光之下的冰原,他都必须去了。

他抓起背包,汇入前往摩尔曼斯克登机口的人流,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深渊边缘。

经过数小时的飞行和北风的呼啸,林梓明终于踏上了摩尔曼斯克坚硬冰冷的冻土。空气像裹着冰碴的砂纸,每一次呼吸都刮擦着气管。

城市在极夜边缘挣扎,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只有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港口巨大舰船和工业吊臂的钢铁轮廓。

按照颜雪提供的坐标,他避开主城区,找到了一处位于城市边缘废弃工业区内的安全屋。

那是一栋外表毫不起眼、墙皮剥落的灰色小楼,夹在巨大的废弃仓库之间。厚重的金属门后,是一个充满机油和电子元件气味的狭小空间。

简易的行军床、堆满监听设备的操作台、角落里几箱压缩饼干和瓶装水,以及墙壁上悬挂的巨大电子屏幕——上面正显示着巴伦支海北部冰盖区域的卫星云图和几个闪烁跳动的能量读数。

颜雪已经到了。她站在屏幕前,背对着门口。

一身黑色的紧身战术服勾勒出精悍的线条,长发利落地盘起,露出修长而紧绷的脖颈。

听到门响,她迅速转身,动作干净利落得像出鞘的匕首。她的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长期处于危险边缘磨砺出的冷静和疲惫。

“还算准时。”她打量了林梓明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干脆,没有任何寒暄,“没尾巴?”

“至少没发现。”林梓明放下背包,目光立刻被屏幕上那剧烈跳动的能量读数吸引。代表某片冰盖区域的图像上,覆盖着一大片刺眼的、不断扭曲变幻的紫红色光斑,像一块在宇宙幕布上溃烂的伤口。“这就是……源头?”

“melia朋友理论模型的现实映射点。”颜雪走到操作台前,快速敲击键盘,调出更详细的频谱分析图。

屏幕上,紊乱的能量曲线如同疯狂舞动的毒蛇。“磁场紊乱指数爆表,空间曲率出现无法解释的异常褶皱……远超已知的任何地磁暴或太阳风活动记录。这绝不是自然现象。”

她调出另一份档案,上面是经过高度加密处理的几张模糊卫星照片,拍摄角度极其刁钻,似乎是在规避某种干扰。

“看这里。”她指向其中一张照片边缘,一片被巨大冰裂缝分割的冰原区域。在裂缝深处幽暗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个极其庞大、结构难以理解的黑色轮廓。

它的一部分似乎深深嵌入冰层和岩床,另一部分则扭曲地向上伸展,形态介于某种巨大生物的残骸和冰冷的非欧几里得几何体之间,散发着令人极度不适的诡异感。

“这是什么?”林梓明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不知道。”颜雪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们叫它‘锚点’。它就是所有异常的核心。莎拉,那些‘快递员’,还有你收到的‘邀请’,源头都指向这里。”她顿了顿,目光如电般射向林梓明,“还有那张图片……樱庭由纪……”

林梓明沉默地点开手机,试图调出那张图片,但记录空空如也,如同从未接收过。“消失了。但我看到了,雪姐,那个背影……”

“无论真假,它都把你引向了这里。”颜雪打断他,眼神锐利,“情感是它们利用的武器,樱庭由纪、melia、甚至……莎拉那种刻意制造的完美诱惑,都是针对你的钩子。她们当中,”她的声音斩钉截铁,“至少有一个,绝对不属于我们认知中的‘这个世界’!莎拉是最大的嫌疑。”

就在这时,操作台上一个独立的、造型奇特的信号接收器突然发出急促而尖锐的蜂鸣!屏幕上的频谱图瞬间炸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4)

“高频定向能量爆发!”颜雪脸色骤变,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位置……就在安全屋正上方!穿透性扫描!”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安全屋内所有的照明设备——顶灯、屏幕背光、仪器指示灯——瞬间熄灭!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那个信号接收器的猩红警报灯还在疯狂闪烁,像一颗濒死的心脏。

“电磁脉冲?!”林梓明低吼,瞬间拔出腰间的强光手电,雪亮的光柱刺破黑暗,扫向颜雪的方向。

颜雪的身影在光柱边缘一闪,已经敏捷地翻滚到操作台后作为掩体,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造型紧凑、枪管粗大的黑色手枪,枪口沉稳地指向头顶的天花板。她的动作快如鬼魅。

“不是Emp!”颜雪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带着金属般的冷冽,“是锁定!它们在定位我们!”

死寂。只有信号接收器那催命般的蜂鸣和红灯在黑暗中疯狂叫嚣。

下一秒——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从头顶传来!不是爆炸,更像某种极其沉重的东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量狠狠砸穿了混凝土楼板!

整个安全屋剧烈震动!灰尘和碎石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天花板在震耳欲聋的撕裂声中破开一个狰狞的大洞!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晶和外面工业区特有的铁锈味疯狂灌入!

林梓明被震得一个趔趄,手电光柱剧烈晃动。在纷扬的尘土和冰屑中,他勉强看到,一个庞大、沉重、泛着冰冷金属哑光的黑色物体,如同巨兽的利爪,从破洞中缓缓降下,悬停在离地面数米的高度。

它表面布满了难以理解的几何棱角和凹槽,中心位置,一个碗口大的深孔正对着下方,孔洞深处,一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恶兽睁开的独眼,开始剧烈地凝聚、旋转、膨胀!

毁灭性的能量正在蓄积!目标直指他和颜雪!

“找掩体!!”颜雪的厉喝在震耳欲聋的蜂鸣和楼板撕裂声中几乎被淹没。她手中的枪已经抬起,枪口瞬间喷吐出炽烈的火舌!特制的穿甲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撞向那凝聚着红光的孔洞!

子弹撞击在黑色金属表面,爆出刺目的火花,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但那层金属似乎拥有诡异的吸收或偏折能力,子弹仅仅在表面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白点,就被弹开!红光依旧在孔洞深处稳定地旋转、壮大,毁灭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了下来!

林梓明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猛地扑向旁边一个沉重的金属设备柜,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拉倒!沉重的柜体轰然砸在地面,激起一片烟尘,勉强构成一个低矮的屏障。他蜷缩其后,刺骨的寒意和死亡的预感让他浑身僵硬。

红光,已经充盈了整个孔洞,蓄势待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

安全屋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外,突然传来沉重而急促的撞击声!力道之大,让整个门框都在呻吟颤抖!

有人在撞门?!在这种时候?!

林梓明和颜雪同时惊愕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轰隆——!!!

金属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声!整扇厚重的防爆门被一股蛮横到不讲理的巨力从外部硬生生撞开!门板向内扭曲、变形,最终轰然向内倒塌!

刺骨的寒风和外面工业区昏暗的光线狂涌而入!门口弥漫的烟尘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极其健硕的白人男子,穿着臃肿的极地防寒服,帽子和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陷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神狂野而焦灼。

他肩上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女人穿着沾满泥污的冲锋衣,金色的短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是melia!

“快走!!”撞门的男人发出嘶哑的吼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变形,带着浓重的口音。

他的目光越过林梓明和颜雪,死死盯着天花板上那个蓄满红光的恐怖造物,瞳孔因恐惧而急剧收缩。

与此同时,天花板上的毁灭红光,骤然爆发!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道无声无息、却纯粹到极致的猩红色光束,如同神罚之矛,带着湮灭一切物质结构的气息,垂直贯下!目标直指林梓明刚才藏身的设备柜位置!

时间,在死亡的猩红光束前,仿佛被无限拉长。

林梓明蜷缩在倒下的金属柜后,视野被刺目的猩红完全占据。那光芒并不炽热,反而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绝对冰冷,仿佛连空间本身都在其路径上被无声地抹除、湮灭。他甚至能“听”到构成自己身体的原子在尖叫、在崩解前最后的哀鸣。

完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

一道黑影以超越人类视觉捕捉的速度,挟裹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飞溅的火星,狠狠撞进了猩红光柱的路径!

是那个刚刚撞门进来的高大男子!他竟在红光爆发前的最后一刹,将肩上昏迷的melia猛地推向旁边相对安全的角落,自己则如同扑火的飞蛾,用魁梧的身躯和手中一柄巨大的、沾满冰泥的冰镐,悍然迎向了那毁灭的光束!

“No!!!” 他野兽般的嘶吼在光与毁灭的寂静中显得异常凄厉。

嗤——!!!

冰镐的尖端在接触猩红光束的瞬间,如同黄油般无声无息地熔解、汽化!紧接着是他的手臂、肩膀……猩红的光如同贪婪的巨口,吞噬着血肉、骨骼、衣物!没有爆炸,没有火焰,只有彻底的、归于虚无的湮灭!

但这悍不畏死的阻挡,为颜雪争取了半秒的时间!

“低头!”颜雪的厉喝如同炸雷!

林梓明本能地将身体蜷缩到极限,死死抱住头!

砰!砰!砰!砰!

颜雪手中的枪再次爆响!这一次,她射击的目标不再是那坚不可摧的孔洞,而是光束发射器嵌入的天花板破洞边缘!特制的高爆弹头狠狠钻入混凝土结构!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在头顶接连炸开!混凝土碎块、扭曲的钢筋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那个悬停的黑色金属造物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致命的猩红光柱随之剧烈偏转,如同失控的激光剑,猛地扫过安全屋的另一角!

无声无息。被光柱扫过的地方,沉重的监听设备、金属支架、甚至一部分承重墙,如同被橡皮擦抹掉的铅笔画,瞬间消失!只留下边缘光滑、冒着青烟的诡异切面!

整个安全屋在爆炸和光柱的肆虐下剧烈摇晃,如同暴风雨中的扁舟,随时可能彻底崩塌!

“走!!!”颜雪的声音在爆炸的轰鸣和建筑崩塌的巨响中撕裂般响起。她已经冲到昏迷的melia身边,粗暴地将她拽起,半扛在肩上,另一只手依旧紧握着枪,警惕地指向烟尘弥漫的破洞上方。

林梓明从掩体后冲出,肺部灌满了烟尘和刺骨的寒意。他瞥了一眼那个高大男子消失的地方——只剩下一小片冒着青烟、边缘焦黑的地面,以及半截扭曲熔化的冰镐柄。那个狂野的眼神,那声绝望的嘶吼,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

没有时间悲伤!他冲向门口,与颜雪汇合。两人架着昏迷不醒、身体冰凉的melia,跌跌撞撞地冲出摇摇欲坠的安全屋,扑入外面冰冷刺骨、弥漫着铁锈和机油味的黑暗之中。

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刀割在脸上。废弃的工业区如同钢铁巨兽的坟场,巨大的仓库黑影幢幢,锈蚀的管道扭曲盘绕。爆炸的火光在他们身后冲天而起,照亮了漫天飞舞的灰烬和冰晶。

“车!那边!”颜雪指向不远处一辆覆盖着厚厚积雪、毫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那是安全屋的备用载具。

三人狼狈地扑到车边。颜雪迅速拉开后车门,和林梓明一起将melia塞了进去。林梓明跳上驾驶座,钥匙就插在点火开关上。引擎发出一阵艰难的嘶吼,在寒冷的空气中挣扎着启动。

“坐稳!”林梓明猛踩油门,越野车的轮胎在冻硬的泥地上疯狂空转,溅起大片的冰泥,终于咆哮着冲了出去!

透过后视镜,林梓明看到那栋灰色小楼在烈焰和浓烟中彻底坍塌,成为一堆燃烧的废墟。

而在那冲天的火光之上,铅灰色的、低垂的云层深处,一片妖异流动的、边缘泛着紫红色光晕的极光,如同巨大的帷幕,正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覆盖了小半个天空。

那光芒冰冷而邪异,仿佛一只巨大的、非人的眼睛,正透过云层,冷漠地注视着他们亡命的奔逃。

“它们来了……”颜雪坐在副驾驶,脸色在仪表盘微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苍白,她死死盯着后视镜里那片扩散的妖异极光,声音低沉沙哑,“真正的‘门’……在极光深处。”

越野车在废弃厂区颠簸的冻土路上疯狂疾驰,每一次颠簸都让昏迷的melia在后座发出痛苦的呻吟。林梓明紧握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撕裂的黑暗。

身后,那片妖异的紫红极光如同有生命的潮汐,在低垂的云层下无声地蔓延、涌动,速度远超自然极光应有的流动,仿佛在追逐着他们这渺小的猎物。

“melia怎么样?”林梓明吼道,声音被引擎的咆哮和车体颠簸的噪音撕扯得破碎。

颜雪探身到后座,快速检查。“体温过低,脉搏微弱,有脱水迹象……头部有撞击伤,但颅骨应该没事。主要是惊吓和低温症!必须尽快找到暖和的地方!”她的手指按在melia颈动脉上,眉头紧锁。

“最近的城镇也要一个多小时!”林梓明瞥了一眼油表,心往下沉。油量不足三分之一。他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面一个深坑,车身剧烈倾斜。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melia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她睁开了眼睛!那双绿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茫然,瞳孔涣散,仿佛还停留在某个恐怖的噩梦中。

“光……门……”她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而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数据……被光……吃掉了……钥匙……他是钥匙……”她的目光没有焦距,死死盯着车顶棚,仿佛穿透了金属,看到了外面那片追逐的妖异极光。

“melia!是我!Jimmy!看着我!”林梓明试图唤醒她。

“莎拉……不是……”melia猛地抓住颜雪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肤,眼神里爆发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惊骇,“她不是饵!她是……是门卫!守着……守着‘外面’的东西!别信她!别信光里的……影子!”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濒死般的凄厉,“由纪……她……她……”

最后那个名字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melia的眼睛猛地翻白,身体再次软倒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那只抓住颜雪的手,依旧死死攥着,指节泛白。

车厢内陷入死寂,只剩下引擎的嘶吼和轮胎碾压冻土的噪音。melia最后那句“她不是饵!她是门卫!守着‘外面’的东西!”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林梓明和颜雪的脑海。

“门卫?”颜雪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她掰开melia僵硬的手指,眼神锐利如刀,“守着‘外面’?外面……是什么?”

林梓明没有说话,只是将油门踩到了底。越野车如同受伤的野兽,在荒芜的冻土上疯狂逃窜。

那片紫红色的极光天幕,如同附骨之蛆,始终笼罩在车后方的天际,并且……越来越近。光芒流转,隐隐构成一个巨大、扭曲、非对称的几何图案,像一只缓缓睁开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天色彻底沉入极夜的墨黑,只有车灯和后方那片妖异的光幕提供着诡异的光源。油表指针已经滑入红色区域,引擎发出不祥的喘息声。

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点——一个坐落在冰原边缘、如同被世界遗忘的小型科考补给站。几栋低矮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木板房,一杆孤零零的、灯光昏暗的风向标。

林梓明将几乎要断气的越野车歪歪斜斜地停在补给站最大的一栋木屋前。他和颜雪迅速将依旧昏迷的melia抬下车,撞开那扇并不结实的木门。

一股混杂着霉味、汗味、劣质烟草味和浓烈伏特加酒气的热浪扑面而来。屋内空间不大,一个烧得通红的铸铁火炉占据中央,散发出灼人的热量。

几张粗糙的木桌旁,零星坐着几个裹着厚实皮毛、面孔被风霜雕刻得如同岩石般粗粝的男人,看装扮像是当地的猎人或者淘金客。他们被闯入者惊动,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过来,带着漠然和审视。

“需要帮助!她快冻死了!”颜雪用流利的俄语急促地说道,将melia安置在火炉旁一张空着的长椅上。林梓明快速脱下自己还算干燥的外套盖在melia身上,用力搓着她冰冷的手。

一个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如熊、穿着油腻鹿皮袄的老猎人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个伏特加酒瓶。他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指翻了翻melia的眼皮,又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脉搏,浑浊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

“冻的。死不了。”他瓮声瓮气地说,转身从火炉旁的铁壶里倒出一杯滚烫的、冒着浓烈草药味的黑色液体,“灌下去。再拿条干毯子。”

林梓明连忙接过那杯烫手的药茶,小心翼翼地去喂melia。颜雪则警惕地站在一旁,目光扫视着屋内。

角落里,一个穿着厚羽绒服、戴着眼镜、学生模样的亚洲女孩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女孩也在看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一种奇特的熟悉感?颜雪微微皱眉。

就在林梓明费力地给melia灌下小半杯药茶时,木屋那扇薄薄的门板,被轻轻推开了。

寒风卷着冰晶涌入。

门口,站着一个身影。

火炉跳动的火光将来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粗糙的木板墙上。

(5)

一件深蓝色、剪裁一丝不苟的羊绒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金色的长发梳理得一丝不乱,即使在经历了极夜的寒风,也依旧闪耀着不真实的光泽。皮肤是毫无瑕疵的冷白,如同冰雪雕琢。湛蓝的眼眸空洞,如同最纯净也最寒冷的冰川湖泊。

莎拉·伊万诺娃。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完美的冰雕。目光越过林梓明和颜雪,径直落在火炉旁昏迷的melia身上。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观察。

屋内的空气瞬间冻结了。所有猎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一丝深入骨髓的畏惧。他们握紧了手中的酒瓶或猎刀,身体微微绷紧,如同面对闯入领地的致命野兽。

林梓明和颜雪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颜雪的手悄无声息地滑向腰后,握住了枪柄。林梓明则下意识地挡在了melia身前,目光死死锁住门口那个完美得不真实的“女人”。

莎拉的目光终于从melia身上移开,缓缓扫过林梓明和颜雪。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

又是那个弧度。

冰冷的、纯粹的、带着洞悉一切和掌控全局的嘲讽。

“真热闹。”莎拉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裹着蜜糖的丝绸质感,却比屋外的寒风更刺骨。

她向前迈了一步,高跟鞋踩在粗糙的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叩击声。“看来,演员都到齐了。只差……”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角落那个惊恐的亚洲女孩,“……那位观众。”

“站住!”颜雪的厉喝如同出鞘的利刃,打破了死寂。她的枪口已然抬起,稳稳地指向莎拉的心脏位置,眼神冷冽如万年寒冰,“再动一步,我保证你会后悔!”

莎拉停下了脚步。她脸上的嘲讽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加深了一些。她无视了那致命的枪口,目光转向林梓明,空洞的蓝眸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点开始旋转。

“林先生,”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吟唱,“你收到我的‘礼物’了吗?那片樱花……还喜欢吗?它承载的思念,是否足够……炽热?”她微微歪头,动作完美得像橱窗里的模特,“樱庭由纪……她在光里等你。等了很久很久。你,不想见她吗?”

“闭嘴!”林梓明低吼,莎拉的话语像毒蛇般钻进他的耳朵,撕扯着他最深的伤口和恐惧。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不能被蛊惑!

“还有你,melia,”莎拉的目光又投向昏迷的女子,声音带着一丝虚假的怜悯,“可怜的舞蹈小演员,你的朋友以为破解了光的秘密?不,这只是……为‘门’的开启,提供了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能量。他的数据,是祭品。很快,你们会亲眼看到……你们毕生追寻的‘源头’,是什么样子。”她的话语如同诅咒。

“至于你,”莎拉的目光终于落在颜雪身上,那空洞的蓝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颜雪的倒影,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如同人类观察蚂蚁,“‘特工’?多么……可笑的标签。你以为你的子弹,能伤害到‘门’的看守者?”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冰晶碎裂般的嗤笑。

颜雪握枪的手稳如磐石,眼神没有丝毫动摇:“那就试试看。”

屋内的气氛绷紧到了极致,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固体。猎人们屏住呼吸,握着武器的手心渗出冷汗。角落里的亚洲女孩瑟瑟发抖,捂住了嘴。

就在这时——

呜——!!!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远古冰层深处、又像是巨型管风琴在深渊中奏响的轰鸣,毫无征兆地从屋外传来!这声音穿透了木屋薄薄的墙壁,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直接震荡在灵魂深处!

紧接着,整栋木屋剧烈地晃动起来!屋顶的积雪簌簌落下!火炉里的火焰疯狂摇曳!

“老天……”一个老猎人脸色惨白,望着窗外,手中的酒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林梓明猛地转头看向窗外。

刹那间,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彻底冻结了。

窗外,不再是漆黑的极夜。

整片天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门”。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万一的、巨大无比的“门”。

它撕裂了天穹,占据了整个视野!边缘并非实体,而是由亿万道疯狂扭动、沸腾、色彩妖异到刺目的极光构成——深紫、猩红、幽绿、惨白……

这些非自然的光如同活物的血管和神经末梢,在虚无的“门框”边缘剧烈搏动、流淌!“门”的内部,并非星空,而是一片无法理解的、纯粹混乱的“景象”。

那里有不断生成又瞬间湮灭的几何结构,有流淌着粘稠光芒的漩涡,有巨大到令人精神崩溃的冰冷阴影在其中缓缓游弋、舒展,投下非欧几里得几何形态的轮廓……无法名状的色彩和无法理解的“运动”方式充斥其中,仅仅是注视,就带来眼球灼烧般的剧痛和大脑被强行塞入混乱信息的疯狂胀痛!

纯粹的、绝对的、来自生命层次碾压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木屋内的每一个人!

猎人们发出野兽般的恐惧呜咽,瘫软在地。角落里的女孩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昏死过去。连颜雪握枪的手,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因极度的震骇而放大!

只有莎拉。

她站在门边,背对着窗外那吞噬天地的恐怖“门扉”,脸上那冰冷的嘲讽笑容,此刻却如同融化般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虔诚?

一种近乎狂热的、非人的肃穆和期待。

她缓缓抬起双手,掌心向上,姿态如同迎接神谕。

她仰起头,望向那扇非人的“门”。空洞的蓝眸深处,此刻却燃烧着两簇冰冷的、妖异的紫色火焰!

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似乎在念诵着某种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音节。

与此同时,木屋内,异变陡生!

昏迷在长椅上的melia,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她的眼睛骤然睁开!但那双绿色的眼眸里,此刻充斥的却不再是恐惧或茫然,而是一种无机质的、如同电路板般的冰冷蓝光!她的嘴巴张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意义不明的电子杂音!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一道半透明的、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少女虚影,如同全息投影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林梓明的身侧!她扎着马尾,面容纯净,正是樱庭由纪的模样!

她的“身体”由无数细微跳跃的、色彩不断变幻的极光粒子构成,脸上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的微笑,缓缓抬起同样由光粒构成的手,伸向林梓明的脸颊!那“手”穿透了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精神干扰!

“由纪?!”林梓明失声惊呼,巨大的情感冲击和眼前的恐怖景象让他心神剧震,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别碰她!是幻象!”颜雪的厉喝如同惊雷!她猛地调转枪口,不是指向莎拉,也不是指向被“附体”的melia,而是毫不犹豫地对准了林梓明身侧那个樱庭由纪的虚影!

砰!砰!砰!

特制的、针对能量体的干扰弹呼啸而出!子弹穿过樱庭由纪的虚影,爆开一团团刺目的蓝色电火花!那虚影剧烈地扭曲、闪烁,发出高频的、令人牙酸的尖啸!空洞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怨毒的狰狞!但并未完全消散!

“情感……是坐标!是锚点!切断它!梓明!”颜雪一边开枪压制着疯狂扭曲的樱庭由纪的虚影,一边朝着心神失守的林梓明嘶吼!

而门口,莎拉完成了她的“吟诵”。她放下了高举的双手,脸上那狂热的肃穆转化为一种纯粹的、非人的冷酷。她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伸出,指向屋内——

指向林梓明!

指向被“附体”的melia!

指向颜雪!

指向角落里昏迷的亚洲女孩!

指向火炉旁每一个瘫软在地、被恐惧吞噬的猎人!

她的指尖,一点深邃到极致的紫色光芒,如同宇宙奇点般开始凝聚!

“仪式……开始。”莎拉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宣告,响彻在木屋的每一个角落,也响彻在窗外那疯狂扭曲的“门”所发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无尽低鸣之中。

“以汝等之爱恨情仇,以汝等之血肉灵魂……”

“献祭于‘门’。”

指尖的紫色光芒,骤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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