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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我们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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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炮声轰隆隆地响了三下,每一声都如同惊雷一般,在山洞中回荡,让人的耳膜都似乎要被震破。随着炮声的响起,射击点也越来越靠近洞口,仿佛下一刻炮弹就会直接命中这个脆弱的山洞。

山洞里的小石块被震得不断往下掉,整个山洞都在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崩塌。颜雪意识到情况十分危急,必须尽快带领大家撤离。

“赶快背起作战包往外撤,山洞要被炮弹震塌了!”颜雪大喊一声,声音在山洞中回响。

她的话音未落,便迅速背起自己的作战包,然后转身向洞口冲去。其他四人也不敢怠慢,纷纷效仿颜雪的动作,背起作战包,紧跟着她向外跑去。

他们一路狂奔,脚下的石块不断滚落,有些甚至差点绊倒他们。但他们不敢有丝毫停留,因为他们知道,只要稍一犹豫,就可能被埋在这即将崩塌的山洞里。

终于,他们跑出了山洞,往山脚下的泻湖撤离。颜雪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山洞的顶部已经开始出现裂缝,随时都有可能完全坍塌。

然而,他们刚刚撤离了两三百米,炮击却突然停止了。海面上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爆炸声。

由纪举起望远镜,向着海面搜寻。突然,他高声喊道:“大家停下,海面上的那艘艇船跟另外一艘海盗船发生了战斗!我们暂时安全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颜雪的眉头却依然紧皱着,她知道,这个地方已经不再安全,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我们赶快回到洞里转移剩下的武器弹药和物资,把装着财宝的两个轻质保险箱一齐转移,这个岛现在已经是几个不明集团争夺的目标,马上转移到十公里外的那座海岛,我们最多只有五个钟头的逃离时间!”颜雪一脸严肃地下着命令。

冰冷的海水如鞭子般抽打着脸颊,咸腥味灌满口鼻。三艘快艇在墨绿色的浪峰间癫狂跳跃,每一次下落都伴随着船体龙骨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梓明驾着快艇加尽油门狂飚。

另一艘艇上,希维亚伏在船舷,脸色惨白如纸,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她发出压抑不住的干呕。

颜雪紧贴在她身后,一只手铁箍般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牢牢掌控着引擎操纵杆,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狂暴的雨幕和海浪,死死锁住前方若隐若现的黑色轮廓——他们新的希望,或者,是另一个更深的炼狱入口。

“稳住方向!跟上我!”由纪的声音透过风雨和海浪的咆哮传来,短促、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驾驶着领头艇,像一柄黑色的匕首,一次次精准地劈开扑来的巨浪。

樱庭由纪像一个与海洋搏斗的冷酷女神。她的旁边,小雨瘦小的身体几乎被巨大的防水帆布包淹没。快艇舱底,是用防水布紧紧捆扎着从那洞窟深处攫取的两批沉甸甸的宝藏——是欲望的火种,也是招致毁灭的诅咒。

这些财宝如果能够变现,将使他们五人马上实现财务自由,过上顶级富豪的奢华生活!

引擎嘶吼着,终于五个小时后靠近新的岛屿。三艘快艇放慢速度,绕着海岸线寻找新的庇护所。

探寻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凹进的海湾里,找到最佳登陆点,一踏上陆地,林梓明、希维亚和小雨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累瘫在沙滩上呼呼沉睡。

“废物!”一声厉斥劈头砸下。樱庭由纪把林梓明快艇上的物资卸完,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面前,汗水顺着她紧贴额角的黑色发丝流下,滑过她毫无表情的脸颊,那双眼睛在晦暗的天光下,冷得像淬了毒的冰锥。

由纪一望见希维亚那张娇嫩的脸,心底就泛起一阵无名的醋火,看着她枕在林梓明胸前安睡的样子,真想过去把她捏醒。

“起来!搬东西!天黑之前,我不想看到任何物资还暴露在沙滩上!”她靴尖踢起一小片沙砾,溅到希维亚脸上。

三个少年咬咬牙从梦中醒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起身体。宝藏沉重得超乎想象,那些从洞窟深处拖出来的金属箱和古老的木匣,每一次搬动都让手臂的肌肉濒临撕裂。

希维亚虚弱地靠在一块礁石上,颜雪正迅速解开她快艇上的防水布,动作精准如手术刀。林梓明奋力拖拽着武器箱,开始变得强壮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没有片刻喘息,生存的绞索已经勒紧。

这座岛比他们离开的那座更显蛮荒。岛中心隆起一片嶙峋陡峭的山岩,如同巨兽嶙峋的脊骨。

颜雪选定了一处背靠巨大岩壁的半敞开洞穴作为核心据点。洞窟入口狭窄,内部却出人意料的宽敞干燥,几条幽深的岔道延伸向未知的黑暗,为纵深防御提供了天然屏障。

洞窟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布满乱石和低矮灌木的坡地,视野尚可。

“防御圈!”颜雪的声音斩钉截铁,她迅速分配任务,指向洞口那片开阔地,“我们要准备:藤蔓、石头、削尖的木桩——在洞口前方五十米处布设第一道陷阱防线!要狠,要隐蔽!”

林梓明和由纪点头赞同,由纪拿起砍刀、工兵铲开始轻车熟路地行动起来。

“希维亚,小雨”颜雪转向脸色依旧苍白的同伴,“你们的‘药园子’和‘厨房’,马上建起来。识别一切可食用的植物,储备干净的水源,还有——我们需要驱虫、止血的草药,越多越好。洞里深处靠右那片干燥的地方归你们。”

希维亚虚弱但坚定地点点头,从她鼓鼓囊囊的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几个用油纸包裹的种子包和一些晒干的草药样本,开始在那片区域忙碌。她动作轻柔,带着一种与这片残酷荒野格格不入的专注和宁静。

“林梓明!”颜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她站在洞口,指着那片开阔地,“你,跟我来。现在。”

林梓明心头一紧,默默跟上,有点怕这个严肃果断的小姐姐。

脚下的土地泥泞湿滑,混杂着腐烂的落叶和尖锐的碎石。她带林梓明走到一片相对空旷、地面被雨水泡得松软泥泞的地方停下。

“站好。”她命令道。

林梓明刚站稳,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侧面撞击在他的肩膀。眼前天旋地转,冰冷的泥水瞬间灌满了我的口鼻、耳朵,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腐烂植物的气息。他狼狈不堪地摔倒在泥坑里。

“咳…咳…”林梓明挣扎着想爬起来,抹掉脸上的泥浆。

“谁让你起来了?”颜雪的靴子踩在他胸口,力量不大,却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带着绝对的压制。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汗水顺着她尖削的下颌滴落,砸在他脸上。

“杀手不需要温柔,更不需要干净!你需要的是本能!是刻进骨头里的战斗反应!是无论摔得多惨、多脏,都能立刻作出反击的凶性!”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穿透风雨,直刺骨髓。

“现在,站起来!”她收回脚,退后一步,双手垂在身侧,眼神锁死他,“用你最快的速度,攻击我。别像个娘们!”

泥水糊住了林梓明的视线,胸口被她踩过的地方隐隐作痛,更痛的是那份被碾进污泥里的自尊。

平生第一次杀了人还陷在战后应激年里的林梓明,一股憋屈的怒火猛地窜起,混杂着恐惧和对活下去的极度渴望。

他低吼一声,手脚并用地从泥坑里爬起,带着满身的污秽,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不管不顾地朝她扑去!

迎接他的,是更凶狠的摔打、关节的剧痛和一次次被重新按进冰冷泥泞的屈辱。每一次沉重的撞击都让他眼前发黑,每一次冰冷的泥水灌进鼻腔都带来窒息的恐惧。

颜雪的动作简洁、冷酷、高效,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击打在他最薄弱的地方,将他重重摔翻在地。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鞭子,抽打在他的神经上:

“太慢!蜗牛都比你快!”

“发力不对!腰!用你的腰!”

“犹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废物!”

“放过敌人就是自杀行为!再来,直到你爬不起来为止!”

时间在无尽的摔打和泥泞中失去了意义。

天空是铅灰色的,雨点开始不断地砸落。林梓明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铁胚,在泥水中挣扎、爬起、再被击倒。

疼痛和冰冷渗入四肢百骸,但一种更原始、更灼热的东西,也在心底深处被残酷地唤醒——一种对疼痛的麻木,一种对力量的饥渴,一种想要撕碎眼前一切的凶戾。

不知第多少次,他从泥水中抬起头,吐掉嘴里的泥浆和血沫,视野模糊,只看到颜雪那双冰冷的眼睛。

林梓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像人类的低吼,身体猛地一蹬,不再直扑,而是矮身撞向她的小腿,同时沾满污泥的手狠狠抓向她腰间的刀柄!

他的手指甚至没能触碰到冰冷的刀柄皮革。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锁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天旋地转,后背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肺里的空气被狠狠挤压出去。

他仰面躺在泥水里,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声,雨水无情地砸在脸上。

颜雪站在他身边,靴子踩在他肩膀旁边的泥地里。她微微喘着气,额角也有细密的汗珠混着雨水流下。

她盯着林梓明看了几秒,那眼神依旧冰冷,但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难以捕捉的东西。

“有点样子了。”她冷冷地评价道,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温度,仿佛刚才那场残酷的折磨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叶。

“记住这种痛,记住这种恨。它们能让你活下来。”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走向洞口,留下林梓明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泥泞里,感受着身体每一寸的剧痛和那在绝望中顽强燃烧的、微弱的凶性火焰。

日子在严苛的生存节奏中流逝。避难所的雏形渐渐从蛮荒中挣扎出来。

洞窟内部被划分出明确的功能区:深处干燥的角落铺上了厚厚的干草和防水布,成为相对舒适的“卧室”;

储备的物资被分门别类,整齐地码放在岩石凹陷处。

洞口,由纪布设的陷阱防线已初具规模。削尖的木桩巧妙地隐藏在低矮的灌木丛后,绊索用坚韧的藤蔓编织,连接着悬挂的沉重石球或触发式的尖锐竹刺。她甚至利用几根粗壮的弹性树枝,做出了简陋但威力不小的“弩炮”,箭头是打磨锋利的兽骨。

“看!”由纪指着一个伪装得极好的深坑陷阱,里面布满了尖锐的木刺,脸上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狠劲,“敢踩进来,管它是人是兽,腿给它戳穿!”

洞外希维亚和小雨的草药区域散发出越来越复杂的草木气息,一些嫩绿的新芽在简陋的石槽里顽强地探出头;

颜雪检查着每一处防御节点,不时提出调整意见。她的话依旧不多,但那份沉稳可靠,成了支撑这个小团体的无形骨架。

由纪大部分时间都在保养我们的武器:那几支手枪、希维亚和小雨钟爱的两支微冲、几把锋利的格斗刀、一顶重机枪,还有三把顶级狙击枪。

拆卸、擦拭、上油、组装,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金属部件在她灵巧的手中闪烁着幽冷的光泽,那是我们对抗未知威胁的獠牙。

她每天有两个小时训练林梓明各种尖端狙击方法,还不断给他进行杀手的各种心理建设!

又经过十六天的锻打,林梓明的雄性本能更加突显,四个女生在他面前显得更加温柔,感到一种无名的安全。有战后应激症的希维亚和小雨,晚上要睡在他的身边搂着他才能安心入睡。

希维亚和小雨像一缕和煦的风。她们除了照料那些日益繁茂的草药,总会在大家筋疲力尽时,默默递上用某种苦涩根茎熬煮的热汤,或者用捣碎的草药敷在训练留下的淤伤上。

特别是希维亚,她那豪爽的阿根廷性格里揉进了许多亚洲女性的体贴温柔。她的手很轻,带着草药特有的清凉气息。

有那么两次,林梓明在与颜雪的对抗中,为了挡住她凌厉的劈砍,手臂被狠狠地击中,瞬间肿得像馒头一样高。每次受伤后,希维亚都会默默地帮他敷药。

希维亚轻轻地解开林梓明的衣袖,将药膏涂在他受伤的手臂上。她的指尖无意间滑过他的胸口,那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仿佛生怕弄疼了他。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火光的映照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的面容显得有些朦胧。她低声问道:“还疼吗?”那声音轻得像一阵微风,却又带着一丝关切,直直地钻进了林梓明的心底。

就在那一瞬间,林梓明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悸动涌上心头。颜雪的残酷训练在他心中筑起的高墙,似乎在这一刻被希维亚的温柔所穿透。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在那一瞬间,他们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彼此的存在。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身体渐渐靠近,最终在药园的一个隐秘角落里,他们情不自禁地拥吻在一起,整个世界在负接触中沦陷。

小雨来药园采花,无意中撞见了这一幕。她呆立当场,满脸绯红,不知所措,心儿呯呯乱跳。

颜雪的训练依旧如同一把悬在林梓明头顶的利剑,日复一日,冷酷无情。疼痛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的常态,而泥泞则成了他最亲密的伴侣。

颜雪的要求越来越高,她不再仅仅满足于近身格斗和抗击打训练。这一天,她将一支沉重的手枪塞进了林梓明那汗湿、因疲惫而微微颤抖的手里。

枪身冰冷,带着钢铁特有的死寂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手上,仿佛预示着一场更为残酷的挑战即将到来。

“握紧!感受它的重量!它是你手臂的延伸,是你意志的具现!”她站在他身后,冰冷的手指强行调整着绁持枪的姿势,纠正每一个微小的错误。

她的身体紧贴着林梓明后背,带来一种奇异的压迫感,呼吸拂过他的耳廓,混合着她身上硝烟与汗水的气息。

“目标!”她指向远处挂在藤蔓上、用枯叶做成的简陋靶子,“三点一线!呼吸!稳住!扣扳机!”

砰!枪声在寂静的午后丛林里炸响,惊飞一群不知名的鸟。巨大的后坐力撞得林样明手腕生疼,肩膀发麻。远处的枯叶靶子纹丝不动。

“偏到天上去了!”颜雪的声音冰冷地砸下,“控制你的呼吸!控制你的心跳!控制你的恐惧!再来!”

林梓明深吸一口气,压下手臂的酸麻和心中的挫败感,再次举起枪。汗水流进眼睛,涩得发痛。

颜雪的手突然覆上他握枪的手,她的手掌并不细腻,带着长期握持武器磨出的硬茧,冰冷而有力。她强行稳住他微微颤抖的枪口,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低沉的共振:

“看着目标…想象它就是你最恨的东西…让你的恨意沿着手臂,流进扳机…然后…释放它!”她的气息喷在林梓明的耳垂上,冰冷的话语像烙铁一样烫进他的神经。

那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攫住了林梓明——是冰冷的杀意被点燃,还是某种被强行扭曲的亲密?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猛地扣下扳机!

砰!枯叶靶子中心应声破开一个洞。

颜雪的手立刻松开,退后一步,仿佛刚才的贴近从未发生。她脸上依旧毫无波澜,只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微光,快得如同错觉。

“记住这种感觉。”她冷冷地说完,转身走向下一项训练科目。

夜晚,是喘息,也是另一种煎熬。洞窟深处的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黑暗和湿冷的寒意。

希维亚和小雨低声交谈着白天发现的某种可食用菌类,由纪坐在稍远些的地方,借着火光,试擦着她教林梓明训练用的那把狙击枪,轻轻的抚摸,让她回忆起林梓明僵硬的躯体,脸上挂起一丝红润。颜雪靠在一块岩石上,闭目养神,仿佛白日那个冷酷的教官只是一个幻影。

林梓明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新添的淤伤在草药的作用下隐隐作痛又带着一丝清凉。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火光映照下的几张面孔。

希维亚柔和的侧脸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温婉,她说话时嘴角会微微上扬。小雨的头发被火光镀上一层金边,眼神里有着野花般的坚持。

由纪专注地擦拭枪具,火光在她沉静的眸子里跳跃,偶尔抬起头,目光会扫过洞口的方向,带着一种无声的警惕。

当林梓明的目光落在由纪脸上时,心跳总会不自觉地漏跳半拍。那张在火光下半明半暗的脸,轮廓分明而冷硬,紧闭的双眼掩去了白日的锋芒,却透出一种难以接近的孤绝。

白天的残酷训练,那短暂的贴近,她冰冷手指的触感,还有那低沉的、引导他释放杀意的耳语……混乱的思绪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带着一种隐秘的、连他自己都感到心惊的悸动。

就在这时,由纪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抬起头,侧耳倾听,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出鞘的刀锋。

“有情况,”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冰水一样浇灭了篝火的暖意。

洞窟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小雨猛地握紧了放在身边的微冲,希维亚脸色发白,下意识地靠向林梓明。颜雪倏然睁开眼,眼底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蒙,只有冰冷的警惕。

(2)

呜——嗷——!

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嚎,如同鬼魅的哭嚎,撕裂了洞外沉沉的雨夜。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嗜血的饥渴和冰冷的恶意,迅速逼近!

“狼群!”由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握枪的手却异常稳定。

“数量不少!”颜雪迅速起身,抓起靠在旁边的自动步枪,动作快如闪电,“守住洞口!林梓明,你负责左翼!由纪右翼!小雨,陷阱触发后补枪!希维亚,退到最里面!”

命令清晰而急促。他们像被上紧发条的机器,瞬间进入战斗位置。

洞外,密集的狼嚎声和爪子踩踏泥水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如同催命的战鼓。瓢泼大雨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黑暗中无数点幽绿、贪婪的光点,如同地狱的鬼火,在雨幕中晃动、逼近。

“稳住!等它们进陷阱圈!”颜雪的声音异常冷静,像定海神针。

第一匹体型巨大的灰狼,如同离弦的黑色箭矢,带着一股腥风,悍然冲破了雨幕,直扑洞口!

就在它前爪即将踏上那片看似寻常的泥地时,地面猛地塌陷!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嚎和骨头断裂的脆响,它整个身体坠入了由纪布设的尖刺深坑!几乎同时,“嘣”的一声闷响,一根弹性树枝猛地弹起,绑缚其上的尖锐兽骨箭矢带着破风声,狠狠扎进了另一匹试图绕行的大狼侧腹!

陷阱被触发了!血腥味在雨中瞬间弥漫开来,非但没有吓退狼群,反而彻底激发了它们的凶性!更多的幽绿光点从黑暗中疯狂涌出,悍不畏死地扑向洞口!陷阱只能阻挡一时。

“开火!”颜雪厉声喝道。

哒哒哒!砰砰砰!

枪口喷吐出刺目的火焰,瞬间撕裂了黑暗。子弹射入肉体的闷响、狼群濒死的哀嚎、子弹撞击岩石的火星……各种声音混杂着雨声,奏响一曲死亡的交响乐。火光闪烁间林梓明看到那些野兽狰狞的獠牙和凶残的眼神。

“左翼!”颜雪的吼声在他耳边炸响。

几匹狡猾的饿狼利用同伴的尸体和岩石掩护,竟然从左侧相对平坦、防御较弱的区域猛扑过来!它们的目标很明确——撕开防线,冲进洞内!

我草,群狠竟然会战术配合攻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冲上头顶。恐惧瞬间攥紧了林梓明的心脏,鬼影杀手死亡的悲惨画面不断在他眼前闪现,他手指僵硬无法扣动扳机。

下一秒,颜雪那冰冷刺骨的声音刺激着他的神经:“废物!犹豫就会死!” 白天的残酷摔打,那些刻骨铭心的疼痛,那些被强行灌输的凶狠……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啊——!”林梓明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不是恐惧,而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的怒吼。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丢开打空的手枪——它在这近身搏杀中已无用武之地——反手拔出了颜雪强迫他日夜练习时佩戴的那把沉重的匕首。

刀锋在洞窟篝火的映照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

一匹冲在最前面的狼凌空跃起,腥臭的涎水几乎甩到他脸上!没有思考,身体记忆驱动着肌肉。侧身!沉肩!颜雪无数次将他摔进泥水里的动作,此刻成了最自然的闪避。

冰冷的刀锋借着侧身拧腰的力量,自下而上,斜撩而出!动作简洁、迅猛,带着一种被磨砺出的、纯粹的杀戮本能!

噗嗤!

刀锋精准地切入柔软的咽喉,滚烫的狼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他满头满脸!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灌满鼻腔。

没有时间恶心,没有时间恐惧。第二匹狼的利爪已经抓向林梓明的小腿!他猛地旋身,重心下沉,刀随身转,一个颜雪反复锤炼他的低位横扫!刀锋狠狠砍在狼的前肢关节处,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第三匹狼从侧面扑咬!他甚至能看清它布满血丝的黄色眼珠!格挡!用刀柄和小臂外侧坚硬的臂骨硬撼!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臂剧痛,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壁上。那匹狼落地,龇着獠牙,再次蓄力欲扑!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一道人影带着凌厉的风声从林梓明身侧掠过!是颜雪!她手中的自动步枪如同烧红的铁棍,一个凶狠绝伦的突刺,坚硬的枪托带着全身的力量,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狼吻上!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匹狼呜咽一声,被巨大的力量砸得翻滚出去,瘫软在地。

颜雪看也没看那倒地的狼,迅速回身,枪口指向其他方向,动作一气呵成。就在她回身的刹那,目光扫过林梓明,在他沾满狼血和泥污的脸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火光映照下,林梓明清晰地看到,她那总是紧绷、如同覆盖着冰霜的唇角,极其罕见地、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没有声音,短暂得如同错觉,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这血腥杀戮的雨夜,直直撞进他的心底。没有赞许,没有温情,只有一种纯粹的、战士对战士的认可。

那冰冷而坚硬的唇角弯起的弧度,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一股滚烫的东西猛地冲上林梓明的喉咙,淹没了恐惧和疲惫,只剩下一种近乎沸腾的战意!

“守住缺口!”颜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如初。

林梓明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握紧手中冰冷的刀柄,嘶吼着再次迎向黑暗中涌来的幽绿凶光。刀锋挥砍,劈开雨幕,劈开血肉,劈开绝望。颜雪刻进他骨子里的凶狠,希维亚和小雨就在身后……他必须守住!

战斗的喧嚣终于被更猛烈的风雨声和零星的哀鸣取代。狼群留下了七八具尸体,在陷阱和枪火构成的死亡地带前溃退了。

洞窟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硝烟味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气息。雨水冲刷着洞口的血污,汇成一道道淡红色的溪流。

所有人都精疲力竭。小雨靠在岩壁上大口喘气,握着微冲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希维亚脸色惨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正在用颤抖的手检查颜雪手臂上一道不算深的抓伤。

颜雪任由她处理,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洞外沉沉的黑暗,耳朵微微动着,捕捉着任何可疑的声响。

由纪站在洞口边缘,雨水顺着她湿透的黑发流下,像一尊沉默的黑色雕塑,只有肩背的肌肉线条在湿透的布料下微微起伏,显示着她刚才同样经历了剧烈的搏杀。

林梓明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在地,手中的格斗刀当啷一声掉在脚边。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脸上、身上黏腻的血污和冰冷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刺鼻的味道令人作呕。

在他心底深处,有一股微弱但清晰的东西在燃烧——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血腥、力量感和一丝……奇异兴奋的战栗。

洞窟深处,篝火重新燃旺。希维亚煮了浓稠的、散发着古怪草药味的汤分给大家。没有人说话,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永不停歇的雨声。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

日子在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中继续流淌。狼群的袭击像一道淬火的冷水,让我们每个人都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片岛屿的残酷。

防御工事被加固,陷阱变得更加致命和隐蔽。颜雪对林梓明的训练强度有增无减,在泥泞中的摔打、在枪械拆卸组装上的速度要求、在丛林潜行追踪中的苛刻标准……她似乎要将我最后一丝属于普通人的软弱彻底榨干、碾碎。

由纪对林梓明的训练充满温柔的力量,他的狙击技术很快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些东西在悄然变化。当林梓明再一次被颜雪摔进泥坑,挣扎着爬起时,她眼中那纯粹的冰冷似乎淡去了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一种评估。

偶尔,在训练间隙,她会丢给他一块肉干,或者指出林梓明某个动作中极其细微的发力错误,语气依旧生硬,却少了些刻意折辱的味道。他们之间,仿佛在残酷的磨砺中,建立起一种扭曲的、基于实力认可的联结。

由纪依旧沉默寡言,但她的目光在林梓明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多了一些。

在他站在洞口警戒时、在他练习潜行步伐时,由纪的眼充满温暖。当他偶尔在保养武器时,默不作声地递上一块干净的擦枪布,或者在他训练后疲惫不堪时,将一杯温热的水放在他手边,那种无声的、微小的关怀,都让林梓明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波澜。

在一次常规狙击配合演练中,由纪和林梓明的爱终于再次爆发了,他们纠缠着、潘滚着,心中全是纯粹的感动,没有第一次拍视频算计时的负罪感。

小雨则像一棵在风暴中顽强生长的小树,眼神日益锐利,枪法也越来越准。她和希维亚关系最为亲近,常常在希维亚打理草药时,坐在旁边擦拭武器,低声交谈。她看林梓明的眼神复杂,混杂着依赖、竞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

就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下,命运的绞索再次无声地勒紧。

那是一个沉闷的午后,连日的暴雨终于停歇,厚重的云层低垂,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

希维亚在草药区忙碌着,小雨在洞口警戒,由纪在检查陷阱。林梓明和颜雪刚刚结束一轮高强度的近身格斗训练,浑身汗水和泥浆,靠在洞窟深处稍作喘息。

突然,希维亚毫无征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正小心地移植一株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手却悬在半空,微微颤抖。她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像她手中那朵小花的花瓣一样苍白。

她猛地捂住嘴,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似乎想强压下什么,但紧接着,一阵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干呕声从她指缝里挤了出来。

“希维亚?”离她最近的颜雪立刻察觉,迅速放下手中的工具,快步走过去扶住她。

希维亚弯着腰,干呕得几乎喘不上气,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过了好一会儿,那剧烈的反应才稍稍平息。她靠在颜雪身上,虚弱地抬起头,脸上毫无人色,额角全是细密的冷汗。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目光扫过洞内,看到由纪和林梓明,看到闻声跑进来的小雨,她的话哽在了喉咙里,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慌和无措。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由纪也猛地皱紧了眉头。她一直靠坐在岩石上闭目养神,此刻却突然用手死死捂住小腹,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她的脸色同样难看,嘴唇紧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似乎在承受着某种突如其来的、剧烈的腹部翻江倒海的搅拌。

她猛地睁开眼,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眸子,此刻却罕见地掠过一丝茫然,随即是比寒冰更刺骨的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洞窟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篝火的噼啪声显得异常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突然剧烈不适的女人身上——一个娇嫩恐慌,一个震惊冰冷。

“你们是中毒了吗?”小雨焦急地问。

颜雪扶着希维亚,目光锐利如刀,迅速扫过由纪同样痛苦隐忍的神色,又猛地看向林梓明,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小雨则完全呆住了,大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恐惧,看看希维亚,又看看由纪,最后也下意识地看向林梓明。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洞窟。

由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腹部的剧痛,缓缓放下了捂着小腹的手。她站直身体,脸上恢复了一丝惯常的冷硬,但那丝冷硬之下,是无法掩饰的苍白和一种山雨欲来的风暴感。她的目光,冰冷如手术刀,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扫过林梓明的脸。

希维亚在颜雪的搀扶下,勉强站稳了身体。她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林梓明的,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手指死死绞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份恐慌和无措,几乎要从她单薄的身体里溢出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终于,希维亚抬起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娇着的颤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我好像……”她的话没说完,巨大的羞耻和恐惧让她再次低下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一秒,由纪那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冰冷的事实,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岩石上:

“我怀孕了。”

轰!

这两个词,如同两道九天落下的惊雷,在狭小的洞窟里猛烈地炸开!震得林梓明耳膜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怀孕?希维亚?由纪?怎么可能?!在这片与世隔绝、朝不保夕的死亡之岛上?!

洞窟里死一样的寂静被彻底粉碎。颜雪扶着希维亚的手猛地收紧,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和复杂,像高速运转的机器,飞速地扫视着林梓明和由纪。

小雨则完全惊呆了,小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微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在死寂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下一秒,小雨猛地回过神来,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痛楚,尖利的声音直直刺向林梓明:

“孩子父亲是谁?!”她的质问带着哭腔,充满了愤怒和绝望,手指颤抖地指向他,“是你!是不是?!林梓明!是你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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