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灯火通明的蜀国皇城,像撒在夜幕中的一把碎金。她突然想起孟玄朗当年在长留给她摘桃花的样子,少年穿着鹅黄衣衫,笑着说“小骨你看,这花配你”,眼眶又热了。
“师叔,”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说……江潇长老会记得轻水吗?轻水总说,江潇长老答应过要带她去看蓬莱的海。”
笙箫默一怔,随即苦笑道:“江潇的事……我也说不准。但轻水那孩子,必定记得他。就像你记得孟玄朗,我记得那位师兄一样。”他站起身,望着云层下的蜀国皇城,声音低沉下来,“千骨,修仙这条路,本就是在失去中前行。我们能做的,唯有珍惜眼前人,莫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花千骨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握紧手中的青瓷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疼得清醒了些,才低声道:“我知道了,师叔。”
蜀山的夜色被血色符文映得通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黑狗血和朱砂的刺鼻气息。单春秋站在阵外,红衣猎猎如燃,手中魔刀泛着幽光,刀上的血色纹路像活物般蠕动。他抬脚踢开脚边一具蜀山弟子的尸体,冷笑道:“大黑天,你这巫神教的阵法到底行不行?都三天了,连个结界都破不了,倒是让这些蜀山蝼蚁多活了几日。”
大黑天拄着骷髅权杖,黑袍下的呼吸粗重如兽,权杖顶端的骷髅头眼眶里跳动着绿火:“急什么?”他缓缓弯腰,用权杖挑起地上的血迹,在掌心搓揉成一个血珠,“江潇布下的锁妖塔虚空阵确实棘手,但他千算万算,算不到我有这个。”
“教主,蜀山结界已加固,弟子们用了三十种破阵符,都被弹回来了!”一名黑袍弟子连滚带爬地跑来,膝盖在地上磕出闷响,“有几个师弟想硬闯,刚碰到结界就被弹飞,经脉全断了!”
大黑天猛地直起身,黑袍无风自动,周身翻涌的魔气将弟子掀翻在地:“废物!”他嘶吼道,“那就用活人祭阵!去把抓来的三百童男童女带过来,取他们的心头血,浇在阵眼上!我就不信破不了这破阵!”
单春秋在一旁冷笑,指尖在七杀碑上轻划:“大黑天,你这巫神教的手段倒是血腥。不过……”他转头看向蜀山山门,那里的结界在血色月光下泛着淡金色,像一层薄薄的蛋壳,“江潇这阵法确实厉害,竟能引虚空之力补结界,寻常攻击根本伤不了分毫。”
大黑天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突然张开双臂,黑袍上的符文瞬间亮起红光:“巫神在上,以我精血为引,打开生死劫!”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骷髅权杖上,权杖发出刺耳的尖啸,顶端的骷髅头竟张开嘴,吐出一团浓郁的黑雾。
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裂开一道血色缝隙,缝隙中传来无数凄厉的哭嚎,无尽的魔气从中涌出,化作无数狰狞的鬼手,指甲乌黑尖利,抓向蜀山结界。
“小心!”云隐的声音从结界内传来,带着急促的敲击声——他正用剑鞘猛敲警钟,钟声沉闷而急促,在山谷间回荡,“快启动第二重防御!所有弟子结‘锁灵阵’,用灵力护住结界薄弱处!”
蜀山弟子们慌忙结印,无数道金光从山巅升起,在结界外形成一道金色屏障。鬼手触碰到屏障,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像热油滴进冷水里,魔气被净化成丝丝白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有几个鬼手突破了薄弱处,刚要伸进结界,就被弟子们挥剑斩断,化作黑烟消散。
单春秋脸色微变,往后退了半步:“这虚空阵果然厉害。大黑天,你还有什么手段?再耗下去,等白子画来了,我们谁都讨不到好。”
大黑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狞笑道:“这一波不过开胃菜。”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盒子上刻满了血色符文,打开时发出“咔哒”轻响,里面赫然是一颗跳动的心脏,还在微微搏动,“这是我从异朽阁拿到的孟玄朗的帝王心,以王朝气运滋养,最能破阵法结界。以它为引,定能破除这虚空阵!”
结界内,云隐正站在了望台上,手中握着江潇留下的中枢令牌,令牌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脱手。他低头一看,令牌上的符文正发出红光,直指阵外那颗心脏,顿时脸色煞白:“不好!那是帝王心头血!快阻止他!”他转身对身后的长老喊道,“启动‘镇岳弩’,瞄准那颗心脏!”
几名弟子慌忙转动机关,一架巨大的弩箭从山壁后推出,箭头泛着金光,上面刻满了破邪符文。但已经来不及了——大黑天将心脏抛向空中,心脏在血雨中炸裂,化作无数血珠,像红色的流星般融入结界的缝隙。
天空中的血色瞬间加深,鬼手变得更加凝实,指甲上甚至能看到清晰的纹路,抓挠屏障的速度越来越快,屏障上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启动终极防御!”云隐厉喝一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准地落在手中的中枢令牌上。令牌发出耀眼的金光,他将令牌狠狠按在了望台的凹槽里,“江潇师弟,今日只能动用你的最后布置了!”
蜀山山巅的锁妖塔突然亮起,塔身浮现出无数古老的符文,像有无数金色的蛇在游走。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将整个蜀山笼罩在金色光茧中,光茧上流淌着符文,像一层流动的铠甲。鬼手触碰到光茧,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被金光吞噬,连一丝黑烟都没留下。
单春秋脸色铁青,握紧了手中的刀:“好个蜀山!竟连没像上次一样一击而破!”他转头看向大黑天,眼神冰冷,“你还有什么办法?再拿不出真本事,我就带七杀派弟子撤了,犯不着陪你在这里耗!”
大黑天阴沉着脸,从墟鼎中取出一个黑色玉匣,匣身上刻满了禁忌的符文,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他咬牙道:“看来只能用那件东西了。这是巫神教镇教之宝——九幽黄泉镜。只要用它映照蜀山气运,定能找到阵眼!”
大黑天打开玉匣,一道黑光从中射出,在空中凝聚成一面血镜,镜面凹凸不平,映出的景象扭曲而诡异——蜀山在镜中变成了一头挣扎的金色巨龙,龙身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点。
“找到了!”大黑天狂笑道,指着镜中巨龙的尾部,“看到那个黑点了吗?那就是阵眼!攻击龙尾!”
单春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狠下心,将刀猛地插入地面:“破!”玄镇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道血色光柱射向龙尾,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染成了红色。与此同时,大黑天挥动骷髅权杖,无数黑色骨箭紧随其后,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同一处。
云隐在正气阁内感觉到剧烈的震动,地面裂开了一道缝隙,桌上的茶杯“哐当”一声摔碎在地。他手中的中枢令牌烫得惊人,上面的符文开始闪烁不定,像是在发出警告。他咬了咬牙,将令牌紧紧按在阵眼上,额头青筋暴起:“江潇师弟,若你在天有灵,助我一臂之力!”
令牌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整个正气阁被照得如同白昼。蜀山的气运金龙在虚空中仰头长啸,龙尾猛地横扫,金色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将血色光柱和骨箭击得粉碎。巨大的冲击力向四周扩散,单春秋和大黑天被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不可能!”大黑天挣扎着爬起来,指着蜀山的方向嘶吼,“九幽黄泉镜怎么会出错?那明明就是阵眼!”
单春秋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阴鸷:“江潇……果然留有后手。他早就料到有人会找阵眼,故意在那里设了反制阵法。”他挣扎着站起身,“必须拿到拴天链,继续想办法!”
云隐瘫坐在正气阁的地上,望着手中的令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令牌上的金光渐渐褪去,变回了温润的玉色,他指尖抚过上面的刻痕——那是江潇亲手刻的“蜀山”二字,笔画苍劲有力。
他想起江潇出关那日,将令牌交给他时的情景。那时江潇刚从锁妖塔出来,白衣上还沾着魔气,却笑着拍他的肩膀:“师兄,若有一日蜀山遭难,持此令牌开启虚空阵,可保山门不失。但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终极防御。”
“为什么?”他当时追问,看着江潇眼底的疲惫,心中隐隐不安。
江潇笑了笑,指尖在令牌上轻划:“因为终极防御一旦开启,整个蜀山将与虚空融合,除非我亲自出手,否则再无人能打开。我怕以后出意外。”
云隐握紧令牌,指腹摩挲着那两个字,泪水滴在令牌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知道,是江潇的后手,在关键时刻救了蜀山。
云隐擦干眼泪,站起身,将令牌郑重地放回墟鼎。他走到窗边,望着月光下渐渐平静的山景,朗声道:“传令下去,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加固结界。告诉所有弟子,蜀山不会倒,只要我们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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