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微微一窒，漠北草原的晨风，从众人脸颊拂过。
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
微明的天色中，甄骏头发蓬乱，脸上满是淤青和紫色的伤痕。
看得出来，他经过了激烈的挣扎和反抗，最终无济于事。
经过一年的训练，或许他们的实力距离司言的要求还有一定距离。
但他们的毅力和勇气，司言有信心。
能在她手下训练一年的人，没有一个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甄骏心里很清楚，他此时此刻的处境，意味着死亡。
司言没有说话，脸上面无表情。
司言身旁，裴错双目通红，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
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甄骏身上，他嘴巴被布团塞着，脑袋不住地朝着司言拼命摇头。
司言微微抬手，甄骏停止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的意思老大明白了。
“这位黑蛇？你认识吧，阿言？”
狄禹霖唇角带着一抹痞痞的坏笑，看着司言。
他很喜欢和她玩这样的游戏，很喜欢让她做选择。
当年，她就是那样面不改色地做出选择，将他送往最危险的地方。
而最后，他在那里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司言静默看着对面，幽深的黑眸冰冷深沉得可怕。
“阿言不认识这位黑蛇么？”
狄禹霖轻笑，“本来还想看在阿言的面子上，饶他一命，既然阿言不认识，那我就只好……杀了他。”
狄禹霖语气森然，嘴里吐出最后三个字时，手中长剑横在了甄骏脖子上。
甄骏身躯一动不动，任由锋利的刀刃贴着自己脖子，割破他脖子上的一层肌肤。
司言神色如冰，冷肃的脸上没有任何松动。
作为前世的帝国军部统帅，这一世的两国将军，她的心从不仁慈，她的身份和地位，也决不允许她有半分仁慈。
但不代表她的心，就是冷血无情的。
每一个特种将士，都是她亲自训练，她对这些特训将士的了解，甚至超过了他们自己。
司言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也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特点，了解他们的优点和缺陷，也深知他们身上所蕴含的潜力。
但她更知道，他们一生都将承担怎样的责任和风雨。
这一次，便是对他们的考验。
“动手吧。”
司言脸上露出冰冷的笑，一身黑铠的少女，仿若站在冰雪之中，周身都是冷意。
她的坚决果断，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她甚至没有问狄禹霖条件是什么，只是一双眼神注视着对面的胡虏军队。
空气中静默了一瞬，甄骏在对面女子的眼神中，挺起了脖子。
他双眼一闭，奋力将自己的脖子抹向了狄禹霖手中的剑。
他宁死，也不要拖老大的后腿。
却在这时，脖子上的剑，忽然离他而去。
甄骏抬眸之间，只见狄禹霖面色阴沉收起了剑，罗海等人则按住了甄骏。
甄骏奋力挣扎起来，还是被人死死按住。
众人心中满是震惊。
甄骏没说一句话，可他用实际行动展示了自己的勇气和决心。
裴错眼中的泪水掉落下来，若不是为了掩护她走，甄骏也不至于落到敌人手上。
甄骏被抓，她也有责任，如果甄骏死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我的阿言，从不曾让我失望。”
狄禹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说出一句众人有些不解的话。
众人不明白，狄禹霖为何会说：我的阿言？
也不明白他和司言之间，曾经有过怎样的过往……
北芒国太子高坐在马背上，看着对面女子：“我早就知道，一条黑蛇是不会让阿言动摇的，毕竟，阿言的心一直都是那般冷硬，那般铁石心肠……”
狄禹霖的话意味深长，看着司言的眼神也满是深意。
狄禹霖了解前世的司言。
没想到再活一世，她依然这般冷酷无情，杀伐决断。
“但是——”
狄禹霖唇角笑容灿烂，“如果再加上一个女巫师呢？阿言，你又会不会动摇？”
狄禹霖大手一挥，胡虏王庭新来的年轻女巫师，被捆绑着推了上来。
刚刚的甄骏，只是试探，这次，才是重头戏。
当狄禹霖发现胡虏新来的女巫师挑拨离间，便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果然，这女人是阿言派来搅乱胡虏王庭的。
年轻的女巫师被洗去了脸上的妆容，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少女脸庞。
胡虏众人一眼便认出，这不是胡虏人！
而是中原人！
“阿言看看，这位女巫师你可认识？”
狄禹霖紧盯着司言的脸，想从她那丝毫不外露的神情，读出她内心的想法。
司言当然认识司萱。
这是特训营最优秀的女战士，是司言从兀鹫山带回的女子。
司萱是特训营唯一的女队长，是司言手下反应最灵敏，训练成绩最优异，也是司言最着重培养的特种人才之一。
司言在带人杀入胡虏王庭，没找到司萱的时候，便猜到她出了事。
当然，消失的人不只司萱，还有其余司言安排在胡虏王庭的人。
不过，他们并不在狄禹霖手上。
裴错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盯着狄禹霖，阿萱也被这男人抓了？
胡虏王子阿日楞高举大刀，对着胡虏部众大喊：“本王子已经查明，这妖女假扮成老巫的徒弟，杀了老巫，又扮成我们草原上的巫师，欺骗我们！”
“杀！杀！杀！”
胡虏部众高举着大刀，震耳的喊声响彻草原。
他们决不允许这样的欺骗。
狄禹霖轻轻抬手，胡虏王子和众人这才停了下来。
谁都看得出来，这位阿日楞王子，显然是对狄禹霖言听计从。
“阿言，杀不杀，由你说了算。”狄禹霖微微一笑，目光看着司言。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司言目光如炬，回视着狄禹霖。
“当然不是。”狄禹霖轻笑，“我的阿言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威胁的，实际上，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阿言如果想留他们二人一命，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答应阿言，只要阿言开口。”
“既然你没把握，那我就放心了。”司言笑着，眼底却是一片森寒。
狄禹霖目光一沉：“阿言，别不信，我真的会杀了他俩。”
“既然你要杀他们，那我就先说说我的条件。”
狄禹霖：……
他目光冷冷盯着司言：“该提条件的人是我，阿言难道当真不想救他们？”
司言神色如冰：“北芒国太子，难道你不想救你自己？”
狄禹霖眉头轻蹙：“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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