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杜淦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落在林云充满希冀的脸上，嘴角扯出一个带着苦涩与某种奇异光彩的弧度，“为师…还真知道一处…有碧幽草。”
“什么？！” 林云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猛地向前一步，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激动而变调：“师尊！您…您真有碧幽草的确切消息？！” 这简直是绝境中的一道惊雷！
“哎…” 杜淦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中蕴含着无尽的复杂情绪，“是…有。可是那地方…凶险莫测，绝非…等闲修士可踏足之地。” 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破旧的衣襟，仿佛在触碰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凶险莫测？不是什么人都能去？” 林云眉头紧锁，追问道，“师尊，此话何解？难道是什么绝地秘境？”
“呵呵…” 杜淦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笑，带着一种将死之人的无畏与豁达，“或许…真是大限将至，话也多了…顾虑也少了。这些话，本不该对你一个筑基小修言明，恐为你招致祸端…但今日你问起，冥冥之中，或许…真是天意使然。” 他浑浊的眼底，竟罕见地闪过一丝近乎顽童般的得意，仿佛即将揭开一个尘封多年的惊天秘密。
他没有直接回答林云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带着考校的意味：“林云，你可知…这五行剑宗，建宗至今不过百余年光景？”
“弟子知晓。” 林云点头，心中疑惑更甚，这与碧幽草有何关联？
“那你可知…” 杜淦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狡黠，“为何五行剑宗…只有五位威名赫赫的峰主…却始终…没有一位统御全宗的宗主？”
林云一怔，这个细节他从未深究，此刻被问起，才觉蹊跷：“这…弟子确不知晓。”
“哈哈…” 杜淦的笑声带着几分自嘲，又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因为…他们原本推举的宗主…是为师我啊！只是…为师对这劳什子的宗主之位…毫无兴趣！所以…这位置…就一直空悬至今！” 他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自己。
林云愕然：“既然师尊不愿担任，那五位峰主皆是修为高深、德高望重之辈，为何不从中推举一人？”
“或许…待为师身死道消之后，他们会如此吧。” 杜淦的语气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但只要为师…还有一口气在…这宗主之位…就还得空着！”
“为何？！” 林云更加不解。
杜淦浑浊的目光扫过林云，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无奈：“因为…老夫是他们的师尊！任清风、柳眉、温婉柔、耿荣、周岩…这五位执掌五行剑宗权柄的峰主…皆是…为师的亲传弟子！只要为师尚存于世一日…他们出于对师道的最后一点敬重…便无人…会去坐上那个位置！”
“什么？！” 林云如遭雷击，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奄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头。五行剑宗五位威震一方的峰主…竟然都是这个其貌不扬、脾气古怪的老头的徒弟？！这消息比听到碧幽草下落更让他震惊！
“师尊…您的意思是…弟子…还有五位…峰主师兄师姐？！” 林云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震撼。
“若为师…尚在人世…是的。” 杜淦微微颔首，目光却紧紧锁住林云的脸庞，似乎在仔细观察他的反应。他想看看，骤然得知自己背后有五位元婴期靠山，这少年是会狂喜得意，还是会因未被正式收入门下而失落。
然而，林云的反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震惊过后，林云脸上迅速恢复了平静，既无攀附权贵的狂喜，也无被边缘化的失落，只有纯粹的惊讶和随之而来更深的疑惑。
“师尊…您这身份…藏得可真够深的！” 林云苦笑着摇摇头，“弟子在您座下听教多时，甚至与耿峰主一同拜见过您…您竟能半点口风不露！”
“那是自然！” 杜淦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若让你这小滑头早早知道…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哪里还能安心修行？”
“那您现在告诉弟子这些…” 林云目光灼灼，直接切入核心，“总不会只是为了炫耀您有五个好徒弟吧？这与碧幽草…究竟有何关联？”
“关联？” 杜淦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仿佛陷入了遥远的时光长河，“说有关…也有关。说无关…也只是个引子。你可知道…为师这一生，除了阵法，最得意之事…便是创出了这‘五行剑阵’！”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追忆的沧桑：“当年…为师与道侣苏瑶月——也就是你师娘——厌倦了大陆纷争，远赴海外寻觅清修之地。在东荒大陆以西的茫茫死寂海中，我们找到了一座名为‘冥渊岛’的孤悬岛屿…”
“冥渊岛？东荒之外…竟还有修士活动的岛屿？” 林云再次感到认知被刷新。
“哼，井底之蛙！” 杜淦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对晚辈见识浅薄的鄙夷，“东荒大陆…不过是这浩瀚天地间…微不足道的一隅罢了！你以为…世界就这般大小？”
林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有反驳。
“那冥渊岛…面积不大，灵气也远不如东荒大陆充沛。原本岛上也有一些苟延残喘的正道小派…” 杜淦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后来…东荒大陆爆发正魔大战，魔道势力溃败…大批凶残的魔修如同丧家之犬，逃到了冥渊岛…他们以绝对的实力，迅速将岛上本就不强的正道势力屠戮殆尽…残余的正道修士…沦为了他们圈养的‘血食’与‘炉鼎’…被肆意采补精血、吞噬神魂…生不如死！”
“就在那人间炼狱之中…为师与你师娘…遇到了正被一群如狼似虎的魔修追杀的…他们五人！” 杜淦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那时…为师正痴迷于‘以人为阵眼’布设五行剑阵的构想…见他们五人根骨属性各异，又恰好契合五行…且身陷绝境…便出手相救，收为弟子…将初步的五行剑阵传授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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