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岔开话题呢。这明明是电视，怎么你说是电影？电影，不是有好大的幕布，放在操场上、大坪上看的吗？他的——那么小！”她紧追不舍。
“不是这样分呢！有一集两集三集的，叫电视剧，我们乡下叫‘正片子’，只有一集的，叫作电影。电影，是不会分集的。放在幕布上的，是真正的电影，不放幕布，放在电视机、电脑上的，也叫电影，不过是小了很多而已。”
“哦——这么多知识呀，我不懂！”她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满眼的崇拜，“正片子我听过，就是除了广告和新闻之外的节目，那些有故事的，都是正片子。不过……”她玩赏着他刚刚出土不久的胡子，陷入了沉思状。
“不过什么呢？”他很乐意向学生传播知识，想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狡黠地笑道：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看的是电影，而不是电视剧呢？或许，它也有三集、四集，七集、八集呢。”
对呀，我怎么知道呢？他尴尬了，哆嗦着想找一个说得明白的理由。然而，越是紧张惶恐，越是脑袋不得转。
“我是怎么知道的？”他一不小心竟哆哆嗦嗦地把想法问了出来。
“呵呵，不用想了。我知道了。”她扳歪拉下他的脑袋，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你瞒不住了，嘻嘻，你是不是，也和那个人一起看过这部——电——影？”
“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呢，小人之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事情，一定要坚决否认，关乎师道尊严和大人的面子呀。
“你又骗我！这么秘密的事情我都告诉了你，我都不怕你笑话，你却遮遮掩掩，不肯告诉我！”她生气地揉起了他的耳朵，以揉米果团的速度。
“没有就是没有！你这是——蛮不讲理！”他抓停她的双手，他知道，耳朵稍微揉几下，就会辣火辣烧，脑袋发热的，以至于全身发热。
“哎哟，疼！”她大叫一声，想挣脱他的双手。他不肯放，她越想挣脱。
“你，你这是暴力！犯法的！”她生气了。
“你要保证，不揉我耳朵！”他也是认真的。
“揉你耳朵是让你发热呢，嘻嘻，谁叫你冷若冰霜，一点不懂怜惜我这个小学生。”她的气好像又即刻消失了。
“还小学生？这么大了，是标准的中学生呢。”他放开她的手。
“啊呀，你看，手腕都被你抓红了，你还真是一个狠心人耶。老人家怎么说的，不会叫的狗最会咬人，看你平时严肃威严，一声不吭的样子，咬起人来，也真下得去狠手。”她伸过她的手腕来，他一看，还真是抓出了血痕，难道，自己的手真是‘断手’？老古人话的，‘断手’容易打伤人，打死人，他愧疚了。捧着她的手，用嘴巴轻轻地吹着，以减轻她的疼痛感。
“你一点儿都不晓得怜惜人！”她叹了一口气。
“我这——这不是急嘛，你的手，又那么不老实。”他羞愧难当，对付她的举动，难道只应该逆来顺受吗？这肯定不行啊，要争取主动，要勇敢向前，这是自己经常给自己励的志，就因为自己平时太温顺了。
“只晓得点一点，你才承认一点，其它呢？”她的目光忽然柔和起来，像春水一样荡漾着。
他脑子一片空白，这是什么启发呢？他根本无法下手，不知道朝哪里想，自己一贯处处小心，时时在意，怎么还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让她也感到委屈呢？
他茫然地摇摇头。
“嘿嘿，你是木头脑袋！”她用食指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太阳穴。
他感到了一阵羞耻。
“你不要打哑谜了，我真不懂呢。你要什么，就直接说呢，我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你。毕竟，我欠你的，好像太多了，我，我其实很无能的。”他低下了头，表示认输，太多无能憋屈的往事，涌上心头：说起来，自己什么都不是。
“不要这么委屈嘛，老师！我是开玩笑的，一说你就伤心，我可不想，见到我你就伤心，我会更伤心的……都算是我的错好了，我不该这么调皮……不过，老师，我跪了这么久，你——你难道就不想让我起来？”她又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前，声音也软软的，似乎要掉进身下的这片泥土了。
他赶紧俯下身子，托着她的屁股，抱她起来，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苗条的身子，这时，却那么沉重。她双手箍着他的脖子，全身像吊在他的身上，他越是用力，她越是往下吊，往后挺，还“嘻嘻嘻嘻”地笑着，说道：
“用力啊，老师！千万不要把我压在地上，那时，你又多了一条罪状：暴力欺负女学生，我可不会再原谅你了，到时候，我要带着我脑后摔起的大包，到校长那里告你一状，就说你欺负我，趁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看你怎么办？到那时，我就要你跪下来求我，跪一个小时，不，跪三个小时，我可以踢你，咬你，抓你，抠你，坐到你的头上，我要拿着细细的皮鞭，脱下你的衣服裤子来，狠狠地鞭策你，让你全身阡陌交通，往来无白丁！”
她大笑起来，地心引力的作用在笑声中显着加强，再加上她身体的摇动，他差一点就真的要脱手了。
“不行，后果如此严重，我要使出挑一百二十斤稻谷的劲来了。”他想到这里，热血上涌，便憋足了劲，一股脑儿把她“挖”了上来。
“哈哈，我比你高了！”她顺势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两脚夹着他的腰，两手扯着他的耳朵，一阵热气迎面扑来——他一下子就瞧见了她的胸口，眼光无处躲藏。
他不敢轻举妄动。每一个动作，都有可能带来牢狱之灾，他的尾椎骨处，侵上来一股冰凉。自己的《刑法学》虽然及格了，还考了七十多分，但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能立身刑法之外，逍遥自在，自己一世的英名，可能就要毁于一刻，像力莉刚才说的，到那时，就不是打的问题了，是欲哭无泪，身败名裂，从此世上少了一个我的状况了。她虽然已满十四岁，但户口簿上只有十三岁啊，这是国家机关认定的，你怎么辩驳呢？
他不觉脸红红而汗涔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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