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周与话务员在甲板上各怀心思之时,高空之上,“空警一号”正穿透厚重的云层,在预定空域盘旋。
机舱内,雷达操作员紧盯着屏幕,向江夏汇报:“空警一号报告。已确认‘跃进号’雷达信号特征,目标航向稳定……等等,监测到目标航速正在下降!”
北海舰队通讯科内,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江夏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心里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减速了?难道船上的人终于发现航线有问题,开始处置了?”
但这口气还没松完,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猛地窜了出来,让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等等!减速?在高速满负荷工况下突然减速……该不会……该不会真的诱发了我胡诌的那个‘共振风险’了吧?
推进轴系或者船体结构真的出问题了?我这乌鸦嘴!”
这个想法让他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急忙对着话筒追问:“空警一号!能否确认‘跃进号’的船体状态是否正常?有无异常烟雾、倾斜或可见的损伤?”
频道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是机组在努力观察,随后传来通讯员有些无奈的回答:“江工,云层太厚,像棉被一样严实,根本看不到海面情况。雷达只能判断其移动状态,无法确认视觉细节。”
“但是,根据我们雷达持续跟踪的航迹推算,‘跃进号’目前航向的前方约5海里处,我们的对海搜索模式捕捉到一片密集、稳定的强回波区!回波特征显示为水下地形急剧变化导致的复杂海面微扰动区,范围不小,反射信号强烈且固定不动,绝非船只或普通海浪!
根据回波形态和强度初步判断,极有可能是大片水下暗礁或浅滩区!‘跃进号’若保持此航向,发生触礁或搁浅的风险极高!”
“江工,我们的通讯也链接不上!可能这货轮的数字电台真的出现了问题……”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通讯员口中的“强回波区”,正是日后被称为“苏岩礁”的那片危险水域。它并非真正的岛屿,而是位于东海北部、黄海南缘的一座典型的水下暗礁,是长江口外大陆架延伸的一部分。
其主体实际上是一系列海底火山喷发形成的玄武岩礁石,最浅处距海面仍有数米深度,常年潜伏水下,高潮时完全淹没,低潮时也仅有部分礁石隐约可见。
周边海域水深变化剧烈,暗礁丛生,海流紊乱,对于吃水深的巨轮而言,是极其危险的航行禁区。
也亏得空警一号升级了设备,才能把这危险区域看得仔细,要不然,你总不能苛求空军每飞一次,还要带着张海图吧……
强令空警一号下降高度嘛?
可这不就成了“拯救大兵”?
为了一艘货轮,让现在可能是全球第一份的空中预警机冒着风险去提醒他们?
江夏也是飞过好几次的人了,自然知道厚云层代表了什么,他可不会发出让飞机钻云这种不靠谱的命令。
然而,就在江夏纠结的时候,频道里背景音中,一位机组人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过来:“机长,云底高估计不到300米,下面气流乱,能见度几乎为零,强行穿云下降太危险了……”
“危险?”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种经历过战火淬炼的军人特有的硬朗,“跟江工并肩作战的机会可不多!
咱们‘空警一号’的弟兄,哪个不是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什么时候怕过危险?
任务就是任务,没有完成不了这一说!看不清就再下降一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船往礁石上撞!”
这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在机组内部激起了一阵昂扬的情绪。
“江工,我们准备冒险穿云下降,进行目视确认!请放心!”
纠结万分的江夏最终只能说出:“一定小心”的话语。
“空警一号”巨大的机身开始调整姿态,义无反顾地扎向下方浓密厚重的云层。
剧烈的颠簸传来,机舱内警报灯闪烁,但所有机组人员各司其职,动作沉稳。经过一段艰难的穿云,飞机终于冲破了云底,灰蓝的海面赫然出现在下方!
“报告北海!我已穿云,目视观察‘跃进号’!重复,目视观察!船体完整,未见明显损伤或倾斜,甲板无异状!”
消息传回,江夏和通讯科的所有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船没事就好!
江夏不知道,此时此刻,琴岛某一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子前,几位老者也同步松了口气。
“好小子,这算是海空联动了吧!”
“所以我说,年轻人是我们滴未来,适当的放放权,加一加担子,他们是会给我们满意滴答卷滴!”
“就像我们这次开会滴目的,那不就是想造成一个又有……又有……,又有纪律又有自有的局面嘛!”
“有意志,但,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
“哈哈哈哈……”
“来,以茶代酒,干!”
“干!”
好吧,破案了,难怪呆毛崽没有摇空军大佬这条线,魔都那边的空指就放行了空警一号……
原来是有人帮他兜底了……
而且这个底,还是钛合金的!
……
一阵大笑后,领头的老者又看向海军大佬:
“还有,这次的麻酱茄子,苦瓜炒鸭子真是不错。这顿家常饭,吃得蛮好咯!”
“明天,我打算去第二海水浴场,再畅游一下!”
“好!我陪您!”
“嗯……就是远了点。要不把某个小朋友叫来,倒也是一桩美事……”
“嗨,不远,不远……我让……”
海军大佬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电台又开始了紧张的对话。
“报告!江工,依然无法建立联系!我怀疑跃进号的数字电台真的出了问题!”
槽!
忘了呆毛崽的核心指令还未完成——警告跃进号他们的航线已经偏离!
可怎么警告?电台呼叫了无数次,跃进号就跟聋了一样,毫无反应。
难不成用大喇叭喊?谁家预警机还随身带着个大喇叭到处飞啊!这想法也太不靠谱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机长摸了摸下巴:“来个低空通场怎么样?好久没玩了,还怪想念的!”
“有把握嘛?”
“当然!小江工,可别瞧不起人,当年咱们机组可是直接飞到敌人羊皮筏子上扔手榴弹的!”
战鹰继续降低着高度。
“跃进号”的了望台上,二副老周正和老话务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听着天空的动静,老周抬头:”唉,看看人家……”
“天上飞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待遇还比咱们高一大截。哪像咱们,一辈子泡在海里,赚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阿片的心……”
“诶,话说,跑去小本子那边当海员这事……”
老话务员刚想回应,突然,一阵低沉有力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震耳欲聋!
两人下意识地抬头,就见一架体型巨大、涂着鲜红五星的飞机,正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从低空云层中钻出,几乎是贴着桅杆的高度,呼啸着从他们头顶一掠而过!
强劲的气流瞬间席卷甲板,老周头上那顶旧船帽“呼”地一下就被卷走了,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飘飘悠悠地落进了海里。
“嘿!我这帽子!”老周徒劳地伸手抓了个空,懊恼地喊道。
一旁的老话务员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指着老周光秃秃的头顶和远处那架正在转向的飞机,忍不住打趣道:“老周啊老周,刚说人家坏话,报应就来了吧?叫你嘴碎!这帮开飞机的,耳朵灵着呢,心眼也小!你看,帽子泡汤了吧!”
老周悻悻地摸了摸头,望着那架飞机,心里嘀咕:这大铁鸟飞这么低,想干啥?
就在他纳闷时,更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架飞机竟然在又一次通场时,侧面的舱门“哗啦”一下被冒险拉开了!
一个穿着飞行服、戴着风镜的机组人员探出大半个身子,一手紧紧抓住安全索,另一只手朝着“跃进号”的了望甲板方向,用力地、反复地挥舞着,动作幅度极大,显然是想引起船上人员的注意!
“我的老天爷!”老周看得真切,心里“咯噔”一下,脸瞬间就白了。
“他……他们听见了!他们真的听见我刚才说他们待遇好、心眼小的话了!这……这是找我算账来了!”
强烈的尴尬和一丝害怕让他下意识地猛地一缩脖子,转身就往船舱方向疾走,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躲起来,心里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空警一号舱门口,那位挥手示意的通讯员看着甲板上那个原本站着、此刻却仓皇躲开的身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缩回舱内,一把扯下风镜,对着机长抱怨:“机长!底下那老哥是不是傻?!我手都快挥断了,他不但没反应,还跟见了鬼似的跑了!”
机长透过风挡看着下方依旧按错误航向航行的巨轮,眉头紧锁。最后一次尝试直接沟通也失败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常规呼叫无效,视觉信号也被无视。不能再等了!”他抓起对讲机,快速向江夏汇报并请示:
“江工,所有非杀伤性警示手段均已尝试,无效!目标船舶仍沿危险航向航行。
请求授权,执行最终警示方案:在其航向前方安全距离,进行警示性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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