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要给家属区的人开会，这些人还住在家属区，家属区要推倒重建，人家住在里面，总得跟人家商量一下吧！
这个事儿大家可积极了，不到两点，已经熙熙攘攘地来到会场，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叽叽喳喳，都在说单位建房的事。
大伙并不知道家属区要推倒重建，就纳闷为啥都是家属区的人。
云渺渺跟着邵有年来到了会场，他既是邵有年的秘书，又是提出建家属区的人，所以他必须要到场。
等厂领导的人都来了，家属区的人也到齐，胡书记把手往下压了压，“安静了安静，开会了啊！”
大伙都坐好，等着领导发言。
胡书记扫视全场，“大伙基本上都听说了吧，上面给咱们批了地皮，要盖新的家属区。但咱厂这新的小区应该在咱们厂的东边，你们住的这个小区在咱厂区的西边，厂里的意思是把这个小区推倒，划到厂区里……”
“啥？那咋行呢？推倒了，我们住哪儿啊？”
“不光是住哪的问题，就算咱租房子谁花钱呐？咱本来住得好好的，现在搬家租房子都要钱。”
“就是，不搬就不用花租房子的钱了，这要是家属院盖个一两年的，那得损失多少钱？”
胡书记话还没说完呢，家属区的人就嗡嗡嗡嗡地讨论起来，大多数的人都是有意见的。也就是说大家新房子也要，但是旧房子现在不想搬。有的甚至说搬可以，厂里要贴给他们租房子的钱。
书记面若寒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单位的领导脸色个个都不好看。
这不是得寸进尺吗？厂里为他们考虑，怕大伙没房子住，硬着头皮干了这么一件事儿，现在批下来了，结果自己人在拖后腿。
这是一点亏都不想吃啊！什么便宜都想占，既要又要，咋那么不要脸？
在座的领导都不发一言。后来家属区那些人讨论来讨论去，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有的人闭嘴了。
陈厂长讽刺一笑，“厂里是该你们的还是欠你们的？保证你们生儿子，还得保证你们见孙子？厂里面为了全厂职工的住房问题，费了多大的事，我们克服重重的困难，到你们这儿一点小困难都不想克服。
既然地皮已经批下来了，上面已经同意，那盖家属区势在必行，这不是你们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可以说你们配合也得配合，不配合也得配合，不愿意只有两条路走。第一，开除，只要你们不是纺织厂的人，那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再说了，你们住的是公房，那房子本来就是厂里的，厂里让你住你就住，厂里收回那就收回，我也不怕得罪你们，丑话我放在这儿了。
第二点，不想搬，那就强制搬，谁要是闹，分房子没他的份儿，你们以为有多少房子给你们分？本来就不够，好，那就把你们的指标留给为厂里奉献并且没有怨言的同志们。”
比起胡书记的和颜悦色，陈厂长就是铁腕儿了。他的工作作风一向如此，胡搅蛮缠在他这里不好使。
陈厂长冷着脸，铿锵有力地说了这一番话，现场瞬间陷入安静。
胡书记心里话，好说好商量，你们不干，非得让人家打脸才配合，这不是贱嘛！
邵有年，“想住好房子，想改善住房条件，连这点小困难都不愿意克服，你们有什么资格伸手跟厂里要房子？你们住厂里的家属房，难道每个月不交租金？
虽然说到外面租房子可能稍微贵那么一点，但没道理你们租房子还让厂里给你们贴租金啊！我的老天爷，我都惊呆了，刚才这话是谁说的呀？脸呢？”
刚才这话是一个老太太说的，她儿子在纺织厂，孙女也在纺织厂。老太太觉得自己是资深的老住户了，在那一片儿也挺有名气的，是极品的有名气。
她就觉得纺织厂既然让他们走，就得贴他们租金。
不过见陈厂长脸拉得老长，刚才说了，谁闹事就把谁开除，老太太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万一真的把她儿子和孙女开除了，可咋整？
有一个50左右的女同志站起来，云渺渺认识，这是苏悦的亲妈，她说，“我代表我们家表个态，我愿意搬。
咱们单位盖房子多好的事儿啊，这是大家以前盼都盼不来的，对咱们家每家每户来讲都是天大的事儿，我不想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到分房子。”
她后面的话是说给家属院那些人听的。
苏玥亲妈表态了之后，接连又有几个人表态了。
胡书记朝云渺渺一挥手，云渺渺得到命令就站了起来，开始给每家每户发一张合同。
原来没有签合同这事儿。
云渺渺提醒了，可能有个别人会出幺蛾子，刚开始大伙还不信，现在相信了，就真有个别的跟好人不一样。所以大伙白纸黑字都写好了，省得将来有矛盾来回扯皮扯不清。
用云渺渺的话来说，双方无论商议什么事，有结果之后最后要白纸黑字写下来，留着将来堵反悔人的嘴，这就是证据。
每家每户都分到了合同，有的年纪大的不认识字儿，还让云渺渺给他读。
云渺渺不但给他们读了，还跟他们解释了一下，其实不难理解，就是怕他们搬家之后又反悔。
通情达理的人很快就签了，剩下几个有意见的看别人都签了，他们也签。还有两个说自己做不了主，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
脑子转得快的人都觉得这人傻。厂长话都说在那儿了，拆迁家属区势在必行，不拆也得拆。到时候，要么就开除，只有这两条路走。你还能跟厂里对着干呐？哎！他就有这死脑筋的人。
总之除了两户没签之外，剩下的都签了“卖身契”。
胡书记，“行了，少数服从多数，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接下来你们就准备搬家的事儿吧！
想快点住上新房子就要快点拆家属区，这个时间账你们自己会算。
磨磨蹭蹭的，耽误的是你们自己的时间。开会的小区家属都回去吧！厂里的干部都留下来再接着开会。”
家属代表陆陆续续地都走了。
胡书记敲敲桌面，“拆家属区的事情解决了，下一步咱们是不是得让建筑公司咨询一下咱们这家属区要起多少层啊？大伙说说看是起5层的还是起7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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