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饿的狠了。
虽然知道玉米面不能生吃，可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了。
王老太知道，其实全家人都在默默的等着她饿死。
可是她不想死啊！！！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越是临近死亡她就越害怕。
等沈老头听到动静睁开眼的时候，王老太已经塞得满嘴都是了。
“臭老婆子，你干啥？”
沈老头目眦欲裂的望向趴在地上的王老太，翻身就要下地。
结果一着急忘了腿上有伤了，脚刚一着地，人整个就摔倒在地。
沈夏树也被惊醒了，抬头一看，只见爹娘两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他以为自己做梦了，脑子还有些发懵。
沈老头忍着腿上的疼痛，爬着过去就去拽粮食袋子。
可王老太已经疯魔了，一边用身子压住袋子，一边用能动的那只手还在不停的往嘴里塞。
两人这一拉扯，不少玉米面就撒到了地上。
“你给我放手，快放手~~~”沈老头感觉心都在滴血了，两手被气得也在打哆嗦。
等他好不容易将袋子抢过来之后，里面的玉米面只堪堪剩了一个底儿。
这下子沈老头急的心突突的跳，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慌忙的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想把掉在地上的玉米面给捏起来。
可农村的屋地都是土的，一点点儿玉米面掉上面，根本就弄不起来。
即使沈老头再仔细，仍是很多的玉米面白瞎了。
他看着手里掺着不少土的口粮，眼睛血红一片。
看向王老太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杀父仇人一样。
气愤、心疼、害怕，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沈老头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爬到王老太身边，将手里混合着土的玉米面狠狠的塞进王老太的嘴里。
同时嘴里还恶狠狠的咒骂道：“吃，吃，吃，我就叫你吃，我叫你吃......”
本来王老太的嘴里就塞满了玉米面，噎的已经咽不下去了，这下子更是让沈老头把鼻子也堵上了。
她死命的用手去掰沈老头捂住自己口鼻的那只大手。
可是已经饿了很久的她，如何能敌得过沈老头？
窒息感一瞬间就侵没了她。
炕上的沈夏树一看老太太都开始翻白眼了，急的连连大喊：“爹，松手，快松手啊！娘要被捂死了......”
可是现在的沈老头，满脑子都是所剩无几的口粮，以及刚才眼睁睁看着粮食被浪费了的情景。
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本来剩的那点儿口粮就不多，还不知道能撑几天，却没想到让这个死老婆子给霍霍了一大半。
他恨王老太，为什么还不快死？
不能干活不说，还要浪费粮食，这样的人就该早点儿死了。
沈夏树急的直哭，他也顾不上身上的伤了，连滚带爬的从炕上摔了下来，爬到二人跟前去拉沈老头。
“爹，你清醒清醒啊，娘要不行了~~~”
王老太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挣扎了半天却是无济于事。
望着这个跟自己过了一辈子的男人，王老太恨的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但终是蹬直了双腿，慢慢的没了动静。
沈夏树见实在拉不开老爹，情急之下用拳头打了沈老头鼻子一拳。
霎时的酸痛让沈老头鼻血流了出来，同时眼睛里也涌出了大量的眼泪。
他这才放开了捂着王老太的手，人也清醒了过来。
沈夏树爬到王老太身边，一边哭喊着叫娘，一边用手去抠挖她嘴里的东西。
沈老头呆呆的看着瞪大双眼的王老太，突然害怕的连连后退。
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刚才捂住老婆子的那只手。
他......
他刚才都干了什么？
那边沈夏树从王老太的嘴里抠出来很多玉米面后，可她仍是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动不动。
他颤颤巍巍的将手指头放到了她的鼻孔处。
过了一会儿，一声悲痛的哭声随之从沈家的东屋响起：“娘啊~~~”
也正是这声嘶吼，让沈老头回过了神。
本能促使他连忙凑到沈夏树身边，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疾言厉色道：“闭嘴，不许叫，不许叫，听到没有？”
此时的沈夏树，眼泪跟决堤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
他一把打掉沈老头的手，对着他喊道：“是你捂死了娘，是你捂死了娘......”
沈老头扬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沈夏树的脸上，颤抖着声音诘问道：“老二，你什么意思？啊？你是想让我给你娘偿命么？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爹？你是想让你爹去死吗？”
尽管他慌的要死，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事情给捂住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也不晓得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只觉得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就想教训教训老婆子，可没想到竟然失手捂死了她！！！
沈老头忍着心中的慌乱，他哆嗦着双手摸上了沈夏树的脸，放轻了声音说道：“老二，爹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爹是看到你娘浪费粮食，一时间鬼迷了心窍，爹不是故意的啊！”
“我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从小到大，你都是爹心里最能干的儿子，难道你想让爹去偿命吗？”
沈夏树长到这么大，什么时候感受过沈老头如此的轻抚？
他有些出神的望着沈老头，嘴里呢喃出声：“爹......”
沈老头趁机将他的头抱进怀里，哽咽道：“老二，爹不是故意的，爹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爹吧，别把这事嚷嚷出去，好不好？”
“现在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看咱家的笑话呢？如果我被抓走枪毙了，咱家就真的完了啊！”
沈老头悲痛的哭诉声，慢慢的冲散了沈夏树刚刚的丧母之痛。
虽然他恨老爹刚刚捂死了娘，可如果真的让老爹给娘去偿命，他又是一万个不愿意。
爷两个在地上互相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沈老头才断断续续的说道：“老二，今天这事儿，就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了。”
“包括你媳妇，你哥和你弟他们，行不行？”
“他们要是回来问起，你就说是你娘饿狠了，自己爬到柜子里偷吃，自己噎死了，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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