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从身后搂住时，文竹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挤进门里，而大门在他们身后紧紧合上。
再看他抱着自己手，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上当受骗的文竹恼羞成怒，一脚跺在他脚背，“放开我。”
她脸皮薄，他不能太过分。
赵曜很识趣地松开了她，随后脱下外套挂好，大大咧咧踱步至餐厅。
“这个水可以喝吗？”他指了指桌上的恒温水壶。
文竹瞥了一眼，“毒不死你。”
“哦。”
说话间，他已经在马克杯里倒了大半杯水，然后捧着杯子，仰头饮尽了杯中水。
有这么渴吗？文竹狐疑。
室内安静，他“咕嘟”吞咽的声音突兀而霸道，攫取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应该在他拿起水杯时就制止他，但直到他倒上第二杯水，并捧着水杯环顾整个客厅，她也没说出半个“不”字。
他靠着餐桌边缘环顾四周，她坐在餐桌旁的四斗柜上看他，明明是很怪异的一幕，两人却渐渐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看吗？”他突然放下水杯，抱着手臂冲她微微颔首。
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不好看！”文竹收回视线，慌不择路地指了一个方向，“水喝完了，可以走了。”
赵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文竹发现问题了，赶紧将手指的朝向从房间转向大门。
这个动作做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荒唐。
从他被门夹了之后，她脑子里好像塞满了浆糊，整个人方寸大乱，明知中了她的圈套，却在套里越钻越深，徒劳挣扎。
不知道还以为是她脑子被门夹了。
正想着呢，一双灼灼的眉眼突然近在咫尺。
他不知何时走到了文竹身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视线和她齐平，不言不语，却暗含无声的试探，轻轻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与躲闪的眼中。
他的呼吸太近了，文竹的心不可抑制地颤动。
她推人一把，想让他离远一点。
但面前的人却纹丝不动。
不。应该是动了的，不然两人间的距离怎么不远反近。
一双含笑的眉眼看了看她置于自己前胸的手掌上，又转而看她的表情，微挑的眉稍是隐晦的调笑。
文竹猛地缩回手，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落下。
“赵曜！”她气急败坏。
“在！”他云淡风轻，连动作都没有丝毫改变。
文竹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张口对着他的肩膀咬了下去。
赵曜看着埋在自己肩上的那颗乌黑的脑袋，想也没想就环抱住了文竹，很快，疼痛感从斜方肌处传来，他不躲不闪，任她释放。
终于，牙齿的咬合力松开，她的啜泣声传来，紧接着，衬衫布料被濡湿，贴着胸口带来一阵凉意。
他将人搂紧了些，下巴轻轻扫着她的发顶，一句话也没有。
等文竹哭好了，他拿了纸巾替她擦拭脸颊的泪水。
“我自己来。”哭过的声音闷闷的，像隔着一层水传来。
赵曜将纸递给她，她没管眼泪，捏着鼻子擤了一把鼻涕。
看着她如此自然的举动，赵曜蓦地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她很不满，语气凶巴巴的，但因为带着浓重的鼻音，落在他耳中显得凶悍不足而可爱有余。
“没什么。”他拨了拨她凌乱的发丝，复又将人抱住。
“我很开心，你又回来了。”他在她耳边低语。
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但文竹听懂了。
她回来了，他也回来了，属于他们的熟稔与亲密也回来了。
文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这才想起了他受伤的肩膀，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衣扣。
赵曜心头一颤，及时抓住了她的手，揶揄道，“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文竹对他的调戏充耳不闻，一心记挂他的伤口，“我看一下。”
见她的手又要伸向衣扣，他赶紧自己解开扣子，“我来就好。”
他扯了扯领口，露出了颈侧的大片皮肤。
白皙的肤底上，暗红的齿痕狰狞地盘踞着。在齿印交汇最深的地方，皮肉已被咬破，几缕鲜红的血丝正从新痕中一点点渗出，与周遭的暗红交织在一起。
“咬合力不错。”赵曜如是评价。
文竹一脸担忧，“流血了。”
“小事情。”赵曜满不在乎地拉好衣领，还有心情开玩笑，“不会得狂犬病的。”
文竹不理会，已经开始满屋子翻箱倒柜了。
以前家里会常备各类药品，但那属于她和吴漾的共有物品，搬家时所有这类属性的东西，她都留给了吴漾。
她不确定家里有没有碘伏之类的药物，但她执着地一个柜子一个抽屉得翻找开来。
“不用找了。”赵曜拉住她，“一点小伤，明天就没事了。”
文竹的视线扫过他白色衬衫上的红色印记，眉心拧成了结，“我点个外卖吧。”
说着，她就拿出手机操作。
“边上不远就有药店。”她看了看配送时间，“要不我开车出去买吧？会快一点。”
赵曜抽走她的手机，双手捧着她的脸，“你不要这么焦虑。”
文竹怔住了。
“也不要愧疚。我真的没事。”赵曜将额头贴在她额上，轻声安抚，“文竹。你看着我的眼睛。”
文竹照做，眼里闪着慌张与焦虑。
赵曜熟悉这样的眼神，一阵刺痛在心里泛起。
他抬起手，指腹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拭去那未干的泪痕，动作珍重得如同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吻了吻她的眉心，又吻了吻她的眼角，然后是脸颊，鼻尖，唇角。
温热的呼吸交织，像一种无声的慰藉。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一种稳定而令人安心的力量。
最后，一个极轻、极缓的吻，如同羽毛飘落，印在了她的唇瓣上。
那不是索取，而是一个纯粹的、带着抚慰意味的确认。
他的唇瓣只是温柔地贴合着她的，带着全部的体谅与心疼，久久没有移动，仿佛在通过这唯一的接触，将他所有的支持与守护都传递给她。
在这个克制到近乎神圣的亲吻里，所有的不安与焦灼，似乎都被悄然抚平，融化在这片无声的暖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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