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晕着白色的烟雾。
舞台边上种满了红色的彼岸花。
一个女人身穿拖地婚纱，纯白色的头纱遮掩不住她的美貌，一双杏眼满含嫌弃和愤怒，瞪着那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艳红色的樱唇吐着与她外貌不相符合的话语。
“顾寒，你就是我们程家的一条狗，就凭你也想娶我？”
男人相貌生得极为俊美，凤眼眼尾微微上翘，高挺的鼻梁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眼神里的晦暗，他嘴角微微勾起，十分有磁性的声音透出一股妖冶，没有因为女人的话而愤懑，语气中反而带了几分愉悦。
“哦？可是你现在已经是我妻子了。”
-
“心心，心心，起来吃饭了……”
圆脸小女孩坐了起来，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微微眯着。
随后又朝另外一个方向倒在了棉被上。
丁姨连忙护着她的头，免得小姑娘坐不稳撞到墙上。
程心胖嘟嘟的小脸蛋往丁姨的手上蹭了蹭，简直快要把她的心都萌化了。
“这小姑娘……”她嘴角含笑无奈摇头，直接把小豆丁抱起来穿衣服扎辫子。
辫子扎好之后程心坐在床上低着头发呆，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姨姨……”
“嗯？”丁姨在她两个小辫子上分别夹了一个蝴蝶结，看了看，十分满意。
“心心做梦了……”
程心喃喃道。
“心心梦见什么了？”丁姨摸了摸她的小刘海，耐心地问。
“心心长大了……”程心嘟着嘴巴说，杏眼瞪得溜圆，一副很震惊的样子。
丁姨撕掉她额头上贴的退热贴，随后用耳温计测了测她的体温，36度3，总算退烧了，她松了口气，从善如流顺着她的话说：“哦？心心长大了做什么了呀？”
她这样一问，程心突然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另外一只手伸去捂丁姨的嘴，羞涩地说：“不能说的……羞羞的……”
丁姨笑了一下，不以为然，一个小女孩能做什么羞羞的梦。
她一把把程心抱了起来：“不说就不说，走，我们去吃饭喽！”
-
程心看到小笼包就把刚才的梦忘记了，坐在儿童椅上晃着腿，指着桌子上的小笼包。
“姨姨！要吃包包！要吃包包！”
“来了来了，你别动，姨姨给你夹。”丁姨给她夹了两个小笼包放在她的盘子里。
程心抬头看丁姨，咧开嘴巴笑：“谢谢姨姨！”
“欸！心心真乖！”丁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心里却在不断叹气。
先生和太太整天忙工作，这么乖的宝宝发烧了没去幼儿园他们也不打个电话回来了解一下，一个忙工作一个忙着去接战友的儿子。
程先生退伍多年，多年前他的战友在战场上救了他一命，自己却没能从战场上回来，这让程先生十分耿耿于怀，于是他一直在接济战友的儿子以及他的遗孀。
可是就在两年前，战友的遗孀也因为心思长期郁结罹患子宫癌，最近过世了，她只有一个遗愿就是希望程先生能够领养她的儿子。
而平时工作繁忙甚至都没参加过程心家长会的程先生，今天却推掉了重要会议，去接战友的儿子了。
父母的疼爱本来就很少了，这还要跟一个养子分享，丁姨非常看不过去，可是她只是一个保姆，再心疼程心又能说什么呢？
“我们苦命的心心哦……”她亲亲程心的发顶，“就要有个男孩来跟心心抢爸爸妈妈了。”
程心用手拿着小笼包，张圆了小嘴巴将它塞进嘴里，眨巴眨巴杏眼，似乎很疑惑丁姨在说什么。
她在吃小笼包和问问题之间选择了小笼包。
“嗷呜~”
一口塞进去，即便是这么小的小笼包，她嘴巴都差点合不上，腮帮子鼓成两个坨坨，津津有味又费劲地吃着。
丁姨看到她这个不谙世事的样子，又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那个在乡下长大的野男孩不是个混不吝的，不然就程心这个样子，得被他欺负死。
吃完小笼包，程心想起了丁姨说的话。
“姨姨……”
“嗯？”
“有男孩子要来家里吗？”
“对。”丁姨用帕子帮她拭掉嘴角的汤汁。
程心瞪大眼睛，仿佛稍微大声一点就会把弟弟吓跑一样，她小小声地问：：“是弟弟吗？”
丁姨想了想，先生和太太吵架的时候隐隐约约有提到，男孩现在大概5岁，于是说：“应该是哥哥。”
“哥哥！”程心很开心，拍了拍手掌，“心心最喜欢哥哥！”
-
“顾寒，以后你就把我们家当成自己家就好了。”程凭生坐在驾驶座上说。
“好，我知道了，程叔叔。”顾寒乖巧地坐在副驾驶座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别的男孩子5岁的年纪可能还在爬树捣蛋玩泥巴，坐也坐不住。
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没有哭着喊着要妈妈，没有哭着喊着要回家。
乖乖地跟他走。
程凭生用余光看了一眼战友的遗孤，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他们一家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车高速驶过的时候窗外的风景好像用马赛克涂抹了一遍，只剩下残影，绿绿灰灰的颜色糅杂在一起，好像一场梦境。
一如他的人生。
这一段路顾寒已经是第二次走过，一样的话他也是第二次听到。
他重生了，重生在了这个安宁的清晨。
只是曾经他心里装着对母亲离世的哀痛，对未来的迷茫，对新家人的期盼……
但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期待了。
-
各种各样的玩具五分钟前还待在玩具箱里，五分钟后已经遍地残骸。
程心一头扎进玩具箱里，翻出一个洋娃娃，洋娃娃有着长长的睫毛，蓝色的眼睛，她将洋娃娃放平，眼睛就闭上了，再将洋娃娃站起来，眼睛又睁开了。
非常有趣，程心玩得不亦乐乎。
“心心，玩具为什么扔得到处都是呀？”丁姨系上围裙，她得赶紧准备今天的午饭，程先生一会就会带养子回来了，他特地交代要多做几个男孩子爱吃的菜，多做几个肉菜。
丁姨从冰箱里翻出猪排骨和鸡翅，放到一边。
这些要提前解冻。
程心坐在地毯上，看着地板到处都是玩具，她盯着手里的洋娃娃发呆。
“心心弄乱了……”程心整张小脸皱了起来。
她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丁姨要去阳台的花盆里摘点小葱，路过程心的身边，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心里很难受。
这么呆这么可爱的女儿在这里，程先生就只记得交代要给那个男孩多做几个菜。
他知道女儿喜欢吃什么吗？
她叹了口气：“男孩值钱，女孩轻贱哦……”
“清煎？”程心疑惑地歪了歪头，“男孩……男孩……”
重复念叨着丁姨的话，突然，她圆圆的眼睛一亮，把洋娃娃往旁边一丢，又扎进了她的玩具箱。
“哥哥要来啦~”
她要给哥哥准备小礼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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