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要鱼吗？最后一点，便宜卖给你。”
我们沿着滩涂的栈桥都还没走到渔船那里，船尾站着的黝黑老人就大声在对着我们叫唤。
“都还有些什么啊？”
我问那个船尾的老人，他指指那张梯子，意思让我上去自己看，我上了船，看见还有一个妇人在船舱里面，年纪稍微要小点，她见到我们上了船，向我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
“老板都要了吧，就剩下这一点了，都要走我算便宜给你。”
妇人说着就从船舱里面拿出来一个水桶，里面还是只有鳗鱼，我就问她：
“怎么只有海鳗，这个季节是不是只有这种鱼？”
船尾的老人走过来说：“不是只有鳗鱼，只是它多，我们都不敢走远，望海附近就是这种鱼最多，以前我们到外面，很多其他鱼的。”
“这里还有点这个，你买鱼我送给你。”
妇人有从船舱里面拿出来一筐虾，这是咸淡水交界盛产的河虾，非常甜美，他们居然说送给我，按照现在的消费，一斤河虾要比鳗鱼贵不少，我就好奇的问他们。
“这虾你们卖不出去吗？”
“这虾太多了，只能送，鱼少。”
“你们怎么不到远点的外海去打鱼呢？”
老人笑了笑，他在船舷上坐了下来，才慢慢对我说：“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
小鱼儿不等老人解释，他先开口说：
“老师，他们应该是怕海盗，所以都不敢去太远，那些搁置的渔船应该都是不敢再出海才停在这里的。”
“小娃还知道一些，没错，现在海盗猖獗，官府没有一点表示，打过几次，根本连影子都看不到别说抓，后来也就慢慢放弃了，可是我们几辈子都是打鱼的，除了打鱼，就是打鱼，再这样下去，我们就都要饿死了。”
“老大哥，我看这船上只有你们两个人，你们是一家人吧？”
“嗯，这是我媳妇。”
“你们没有小孩吗？”
“呜呜呜…”
刚才还很正常的妇人一下子哭了起来，老人在船尾坐着也把头扭向外面，我感觉我好像说错话了，船上的气氛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我们几个都没有再出声，只能静静的站着，这时候我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老人缓了一会，才开口说：
“我们有两个儿子，前年的一次出海，就…就没有再回来…和他们一起出去的另外一家跑掉了，他们说遇到了海盗的大船，我那两个儿子就是太倔，就是不听我的话，非要出去…”
“就是你，你为什么给他们买船，就不应该让他们再做渔民，就是你害死我们的儿子，我的儿啊，娘对不起你们…呜呜呜…”
我就知道肯定有不妥了，没想到居然戳到了两位老人最痛的地方，我心里难受死了，作为一个父亲，我深知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家的希望。
“那你们两个现在还继续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要一辈子待在船上吗？”
我实在有点不理解这种代代相传的渔民，为什么父亲打鱼儿子也要打鱼，到城里干其他事情难道就不行了吗？像小鱼儿这跑船的，难道真的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吗？
“我们两个老家伙还能做什么，已经打了一辈子的鱼，我父亲也是打鱼的，如今只能靠附近捞一些鳗鱼和虾，饿不死就行了。”
说这两个是老人，其实我觉得真实年纪应该也就和我差不多，只是在海上风吹日晒的，人就会比较显老。
“老大哥，我有个建议，你和嫂子如果觉得可以，我们以后就别打鱼的好不好？”
“什么？”
妇人的哭声也稍微停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她从船舱里面走了出来，可能她也想认真听听我要说什么。
“我买了你们的渔船，我请你们帮我干活，每个月给你们工钱，然后我在这里岸边给你们盖一所房子，你们以后就住在房子那里，以后再也不出海了。”
“我没有听错吧，渔船卖给你，你也不打鱼吗？还给我们盖房子？我们在这帮你做什么？年轻人你还是走吧，不买鱼也无所谓的。”
小鱼儿忍不住开口说：“老人家，我老师不会瞎说的，你知道他刚刚才买了那边码头的几十条商船吗？我就是船上下来的，所以我知道这里有海盗。”
两个老家伙这才又正眼看向我，上下不停的打量着我，然后老头说：
“听说了，前段时间就有个上今城来的大老板，买了那边所有的商船，没想到就是你，怪不得我看着你不像是开饭馆的。”
“老人家，你又看错了，我老师在上今城还真的就是有开饭馆，一般人可吃不起。”
李承泽也插了一句，但是他毕竟就是宫里的气息太重了。
“别乱说，大哥大嫂，我刚才说的你们考虑一下，我是真的想在这里搞点生意，但是我又不熟悉这里，如果你们愿意帮我就最好了，我要把这里打造成天下最大的海鲜市场，我需要有人帮我在这里打点，我觉得你们两个就是最好的人选，而且我非常相信缘分。”
“还说不是昏了头，这海盗一天不除，这些渔船就一天都不敢出海，就这几条小船，还天下最大，别开玩笑了。”
老大哥还是不相信，那妇人反而有点半信半疑的看着我。
“那我问你，你的渔船卖给我要多少银子？”
“这，我们怎么知道，上次给我儿子买的那艘也差不多，好像用了二十两，那是我们全部家当了。”
“小鱼儿！”
小鱼儿在怀里拿出一叠刚才剩下的银票，虽然剩下不是很多，但是也足矣，两个老家伙已经相信我的话，大哥把屁股从船舷上挪了下来。
我从银票里面拿出了一张最先面值的，一百两大利钱庄的银票。
“这是我买你们这条渔船的钱，你以前买给儿子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前，现在应该也涨价了，我也不知道实际要多少银子，这一百两银票你们就先收下，从今天开始，以后你们就给我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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