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多多苦笑，“这是何必呢，原本就是我还你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坏人太坏而已，你不要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你负担太重了。”
郑多多深深叹息一声，转过头，看向窗外，思绪一下飘的很远；
“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我九岁的时候，爸爸妈妈离婚了，离婚的理由是因为我妈妈摔了一跤，流产了，那个时候宝宝已经成型了，是个男孩子；”
“我爸爸盼儿子盼了许久，妈妈才终于怀上，因为这一摔，她彻底伤了身子，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然后我爸爸就让我妈妈带着我净身出户了...”
郑多多收回目光，柔和的望着拧着眉头的白呦呦，她很想伸手去抚平她的眉间，伸出去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是不是很可笑，我爸做生意，最后离婚的时候，除了债务，我妈没有分到一分钱，说是净身出户还算是比较好听的。”
“从那天开始，我就没有见过妈妈脸上的笑容，她把婚姻失败全都归咎于我不是个男孩，如果我是个男孩，家庭也不会分崩离析，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她们离婚没有半年，我爸的儿子出生了...”
她自嘲一笑，双手拨弄着，掩盖她心酸的情绪；
自那以后，郑妈妈几乎就变得沉默寡言，只是对郑多多总是格外严苛，对她从来没有一个和善的脸色和温和的语气。
郑多多的读书生涯中，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对她笑过，小小的郑多多知道自己是个不被父母疼爱的孩子，她只有努力读书。
因为只有拿出奖状的时候，妈妈的脸上才会稍稍好一点，她为了让妈妈开心，每次考试和评选一定争取拿到奖，她发誓要将自己那家徒四壁的墙上贴满她的奖状。
她的目标是要去北方上全国最好的大学，而她也是这么努力的。
离婚后，为了债务和供养郑多多，郑妈妈凭借不错的手艺开了一家包子铺，期间凭着起早贪黑和不错的口味积累的不少的顾客，每天的收入也都有了保证。
虽然对郑多多不苟言笑，甚至在她拿奖开心的分享时，也会得到妈妈凉凉的一盆冷水；
“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也就是走运而已，遇到了那种各项拔尖的学生，你这成绩还拿得出手吗？”
一次又一次，郑多多没有被打击到，反而越挫越勇，妈妈越是不看好她，她越是要证明给妈妈看。
她骨子里其实跟妈妈很像，都是那种不轻易认输的人。
妈妈包子铺的生意逐渐红火，家里开始存上了钱，郑多多的文具和书包也不再是那种会被同学嘲笑的破旧款式了。
虽然妈妈还是不怎么笑，也还是喜欢给她泼冷水，可是她发现，她开始喜欢跟妈妈分享自己的心事了，吃饭的时候，她也会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着自己的梦想。
妈妈时不时会嘲讽她，可是回应却让郑多多很开心，妈妈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自己从来不舍得买新衣裳，那胳膊，前襟都补了好几回，就是不肯买；
可是每次郑多多需要什么资料，或者学校有什么活动，她虽然嘴上碎碎念，可是该准备的一样都不少。
考试前夕，郑多多看着丰富的饭菜和妈妈一如既往的冷脸，咬着筷子开心的说；
“妈妈，将来我如果考到全国最好的学校，你跟我一起搬到北城去吧，我一定好好学习，找个好工作，以后就是我来养你了。”
郑妈妈正嚼着饭菜，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她淡淡扫了一眼对面兴高采烈的女儿；
第一次没有对她说扫兴的话，而是默默勾起了嘴角。
“明天专心考试，电话手表什么的就别带了。”
“嘿嘿，原本明天也不让带。”
说完开心的扒着饭。
当天考完试，她觉得自己发挥的十分完美，想着等成绩出来就可以给妈妈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个打围起来的巷子，围墙那头就是一个烂尾楼工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里会成为她一生噩梦的起点；
“有人从身后捂住我的口鼻，没有多久，我就没有了知觉，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面前站了一群...”
郑多多努力撕开自己的伤口，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不敢想象那一天她有多绝望，她的拳头死死握紧，不停的给自己勇气；
她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
“一群笑的猥琐的男人，我不记得——有多少，他们都围在我的周围，我的衣服如同碎片一样散在四周，他们拿着手机对着我拍——”
“我拼了命想护住自己的身体，呦呦，我当时全身已经痛的没有知觉了，我浑身全是血，我害怕极了，已经哭都哭不出来了。”
白呦呦撑着被子的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她用了十成的控制力说服自己要冷静。
“我问他们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换来的是无休无止的殴打和折磨，直到我最后如同一个死掉的人，他们才肯罢休，从他们离开那兴奋的交谈中，我听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原来幕后之人，是我爸爸后娶的老婆。”
“呦呦，你知道吗，我曾经也经历过灵魂出体，那次真的就想一死了之，我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可是，我灵魂在飘荡的时候，看到了我妈妈...”
“妈妈正在和她铺子里的食客谈起我，你知道吗，她谈起我的时候满脸的骄傲，那神采飞扬的样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以为我看错了，我停留在妈妈旁边，她正在揉着面，嘴里还在说，我家多多啊，那学习从来不让我操心。”
“我的多多呀，又漂亮又懂事，你们说，我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这辈子能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当周围的食客夸我妈妈有福气的时候，她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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