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王府,偌大的会客厅,灯火通明,继续鸦雀无声。
“咳咳”
站在中央的陈永华,有点吃不消了。
轻咳两声,猛咽几口老酸水,润嗓子,缓解内心底的紧张情绪。
刚开始的时候,第一次在这种庄严的场合,给一众大佬汇报,肯定是有点激动的。
但是,汇报了半天,没人搭理,那就没意思了,压力也就跟着上来了。
当然了,其中的道理,原因,他也明白的。
西南的朱明朝廷,聚了重兵,就在漳州府的下面,虎视眈眈。
距离很近的,一千里遥途,五六天的水师航程,放个屁的功夫吧。
因此,在堂的一众大佬们,内心底压力大,忐忑不安,担惊受怕。
“战将方面”
“也就是,此战斩获的清军大将”
“最大的有两个,全是正二品”
“就是正白旗护军统领赖塔,镶黄旗署前锋统领吴沙”
“正三品的,也有不少”
“正黄旗,一等侍卫戴木,镶黄旗的色嫩,格山,正白旗的鄂满”
“对了,还抓了一个从三品的,镶黄旗护署参领纳海”
“其他的满蒙将校,正四品,到正六品的,那就是一大摞,几十个”
“至于,绿营兵将”
“总兵,副将,一个都没有,最大的也就是参将,一大摞游击,守备”
、、、
“好了”
“陈参军,不用再说了”
看着参军没完没了的,延平王忍不住了,抬手制止他说下去。
哎,心中一阵叹息啊。
年轻人,还是年纪小了,经验阅历不足啊。
没看到嘛,大家都是没心思听,差不多就得了呗。
更何况,缴获,斩获多少,下面的大佬,心里都有数的,能猜测的半斤八两。
“呃”
骤然被人打断了,年轻的陈永华,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噎死个人啊。
这些战况,都是他整理出来了,耗费不少心血啊。
不但要统计出来,还得用心默默记下来,以备延平王发问回答啊。
“陈参军”
“还是说一说,咱们自己的吧”
心情不佳的延平王,没心思瞎耗时间,马上让他继续说下去。
没得办法,这个世道不太平,世间纷乱,还是多关心自己吧。
打铁,还得自身硬。
唯有自己强悍了,实力强横了,才能立足于乱世,屹立不倒啊。
“咕噜、、”
喉管里,传来几个声响。
感受到延平王的不耐烦,陈永华眼皮直跳,又猛咽几口老酸水。
半晌后,反应过来后,立马躬身行礼,继续开口讲解:
“回禀延平王”
“诸位同僚,将军”
“此战,我军的伤亡,也是不小的”
、、、
讲解之前,稳重的他,还是先选择说个大概,也算是预防针吧。
伤亡,对任何一个军阀集团的数字,必然都是保密的东西。
这玩意,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影响士气问题。
往大的来说,那就是核心机密,影响军阀集团的生死存亡。
伤亡重了,就得有抚恤,安抚家属,也要招募新兵,弥补战损,需要天量的粮饷补充。
所以说,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
有钱的人,就是英雄好汉,没钱的穷鬼,那就是狗屁不如,无能主将。
“呼哧、呼哧、、、”
果不其然,听到伤亡不小了。
左右两侧,所有的大佬,就又开始有反应了,呼吸粗重,开始抬头观望了。
在堂的,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是老杆子啊。
最怕的,也是最担心的,最忧心的,还是打仗伤亡问题,牵扯到军阀未来。
“此战”
“最大的伤亡,还是发生在晌午之前”
“也就是,大潮水,反攻之前,清狗子上岛前面”
、、、
说到这里的时候,反应过来的陈永华,又顿了一下。
抬头,瞥了一眼,主位上的延平王,还有前面的一众大佬。
缓了几口气,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或是不好的预兆。
这时候,陈永华才沉下心来,继续开口说道:
“海门岛方向”
“英兵镇,宣毅中镇,正兵镇”
“这三个镇,基本上都被打崩了,溃散了”
“闽安侯周瑞,生死不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陈文达将军,伤的不轻,勉勉强强,被部下丢下海,浮水逃出来了”
“韩英将军,被鞑子重伤了,跑到了海门岛,躲到了山里面,才勉强躲过一劫”
“三个镇,近4千兵将,战后收拢的溃兵,也就剩下七八百”
、、、
说完了海门岛,已经醒悟过来的他,再次停顿了一下,没有再往下说了。
伤亡太重了啊,有点难以接受。
什么叫被打崩了,其实就是全军覆没了,十不存一,惨不忍睹。
可惜,歇了几口气的时间,周边还是没啥大的反应,一个个大佬,一动不动的。
“继续说”
主位上的延平王,脸色有点难看了,沉着脸催促了一下。
江南人,投靠了他延平王,胳膊肘往外拐,那就不好意思了。
无毒不丈夫,他是抗清民族英雄,也得为郑氏集团的利益考虑。
否则,人心一散,队伍就没法带了,将来怎么继续抗清,杀鞑子。
“其次,伤亡最重的”
“就是西北方向,石湖礁,同安湾”
“这一大片海域,咱们安排了六个镇”
“水师前军,后冲镇,宣毅后镇,水师忠匡伯部,援剿后镇,左冲镇”
“吴豫将军,阵亡,战死在了石湖礁,死在鞑子色乐手里”
“不过,这个色乐,也没有好过,后来被咱们人宰了”
“吴将军的水师前军,基本上被击溃了,残存的一百多将士,都浮水逃回了本岛”
“黄昭将军,轻伤”
“他的后冲镇,余部三五百人,都侥幸坚持到最后”
“吴豪将军,阵亡,死在了同安湾,被施琅和鞑子南海,联手杀害了”
“这个镶黄旗的南海,也跑不掉,死在了右虎卫,陈蟒将军手里”
“宣毅后镇,也是差不多,残部剩余一两百人”
“忠匡伯,张进将军,阵亡,死在了施琅侄子手里”
“他的残部,剩余一百不到吧,浮水逃回本岛”
“援剿后镇,张志将军,阵亡,余部也是差不多”
“左冲阵,稍微好一点点,分兵了,剩下三五百人,主将也活下来了”
“下臣,估算了一下”
“这六个镇,战前,总兵力8千人左右”
“战后,一番清点下来,就剩下一千多号人,轻重伤不少”
、、、
说完了,这一次,陈永华直接就低头不说话了,一动不动,雕像似的。
内心底,滴血,难受,痛彻心扉,那都是人命啊,都是抗清将士,说没就没了。
“嘶嘶嘶”
果不其然,大厅里,有很大的反应。
前面左右两侧,文臣武将,都发出了嘶嘶的抽气声,头皮发麻,倒吸凉气啊。
伤亡惨重,反攻的时候,他们都知道的。
尤其是洪旭,黄廷,周全斌,他们都是全程参与了反攻,一路横推,反杀过去。
但是,具体的伤亡,他们肯定不知道,都忙着指挥杀鞑子。
今天晚上,他们总算是知道了,伤亡太大了啊,简直是全军覆没啊。
六个镇,八千人,死伤了近七千人,不就是伤亡惨重嘛。
六个主将,死了四个,伤了两个,太他妈的惨烈了,英勇,威武,悍不畏死啊。
“继续说”
拧着眉头的延平王,头也不抬一下,咬着牙,蹦出三个字,继续催促陈参军说下去。
心痛啊,心塞啊,咬牙切齿,怒火攻心啊。
六个镇啊,四个主将啊,都是心腹大将啊,一战全都没了。
忠匡伯张进,也是江南人,但也投靠了自己,算是亲信大将啊。
这么多人,七八千,死战了一上午,近乎是全军覆灭。
此刻的延平王,心如刀绞,眼冒金星,死死拽紧太师椅的把手,忍着不出声。
他是明郑军团的头,话事人,龙头老大。
即便是再大的悲痛,也只能隐藏在心里,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软弱,意气用事。
“咕噜、、”
站在中间的陈永华,压力太大了,忍不住的猛吞苦水了。
以前,他没有资格,参与这种级别的军议。
今天,站在这里了,他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忐忑不安,惶恐不安,压力山大。
很多时候,一声不吭的大佬们,无形的压迫感,才是最心痛,最吓人的。
“其三,就是本岛方向”
“崎尾,高崎,赤山坪,这两个地方,都被鞑子冲破了,冲上了海岸线”
“崎尾,仁武营,康帮彦将军,重伤,现在还躺在床上”
“他的兵镇,近乎是全部打完了,伤亡了七成以上,残部几百人”
“好在,下面的东渡寨,游兵镇胡靖,及时增援上来,才止住了颓势”
“不过,游兵镇也伤亡不小,伤亡了一大半”
、、、
说完了这里,陈永华抬头,瞥了一眼五军戎政王秀奇。
当初,就是这个老杆子,当机立断,及时抽调游兵镇北上,才拦住了狗鞑子。
那种时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魄力,胆识啊。
要知道,东渡寨,其实也在石湖礁的海岸边。
一旦下面的鞑子,调转枪口,抄起刀枪,直接强势登陆东渡寨。
这个王秀奇,就可怜了,悲剧了,只能靠本部半残的五军,去对抗满甲状态的鞑子。
唯一的下场,就是一个照面,五军的残部,直接就崩了,全军覆没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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