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酸涩
魔族突然来袭，致使局面混乱不堪，留下了一堆棘手难题。
顾晏尘和宗内的弟子几乎是忙得焦头烂额，一直熬到后半夜，才拖着仿佛被抽干力气的身躯，缓缓回到了竹舍。
踏入竹舍，顾晏尘目光急切扫过，屋内清冷，并未见师尊的身影。
仿若想到什么般，他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笑意。
他想，师尊定是又在泡温泉时睡着了。
以往这般的情形已出现过多次，久而久之，顾晏尘也早习惯了这般场景。
顾晏尘抬脚正要去温泉边接师尊回竹舍，周身气息瞬间一凛，敏锐地捕捉到一股魔族气息在接近。
刹那间，他心底警钟大作。
抬眸望去，眼前景象令他瞳孔骤缩.
只见本该被困于魔渊深处的魔尊，此刻竟现身于竹舍门口。
而更让他气血翻涌的是，魔尊臂弯中，师尊正安然沉睡，对周遭变故浑然不觉。
不仅如此，魔尊脸上挂着餍足神情，那模样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无比欢愉之事。
再看师尊，衣裳虽完整，可脸上倦意难掩，肌肤透着不正常的粉嫩色泽。
魔尊脸上那温柔得近乎宠溺的表情，落在顾晏尘眼中，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顾晏尘瞬间心如死灰，面色更是变得惨白如纸，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退了几步。
“放……”顾晏尘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正要怒声斥责魔尊将师尊放下，话还未出口，魔尊却陡然抬眸，冷如寒冰般的目光直直向他射来。
紧接着，一道带着威压的内功传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出去说”
顾晏尘紧闭了闭眼睛，当魔尊抱着师尊从他身旁经过时，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强忍着内心如刀绞般的剧痛，顾晏尘缓缓睁开双眸，眼前的场景犹如一把锐利的匕首，再次狠狠刺进他的心窝。
只见魔尊仿若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师尊轻轻放置在床榻之上，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沉睡中的人。
紧接着，魔尊又细心地拿起薄被，缓缓展开，仔细地为师尊盖好，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无尽的温柔与宠溺。
看着眼前的一幕，顾晏尘再也无法承受。
最终，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恸，猛地转身，如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夺门而出。
‘顾晏尘’听到身后动静，动作一滞。
他看着床榻上安然入睡的师尊，神色说不出的温柔，他低头在那柔软处落下一个缠绵而又饱含深情的轻吻后，随后缓缓直起身，走了出去。
竹林里，顾晏尘正伫立其间，周身气息沉稳内敛。
当他察觉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靠近时，身形一动，衣袖翻飞，本命剑 “嗡” 的一声自剑鞘中呼啸而出，带着凌厉剑气，如一道银色闪电，划破长空直朝身后的人攻击去。
“当！” 一声巨响，金属撞击之声震得竹叶簌簌飘落 。
‘顾晏尘’神色冷峻如常，不慌不忙地抬手接下这凌厉一击，手中剑刃与来剑稳稳相交。
紧接着，二人目光交汇，虽无半分言语，却又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各自的势在必得。
剑光剑影中，两人施展出的皆是灵仙宗的精妙剑法，剑招凌厉，身形灵动，一时间难分高下。
不知激战了多久，两人的动作终于是缓缓停了下来。
此时，竹林中一片狼藉，四下里弥漫着浓重的剑气，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就算师尊与你在一起，就算你是另一个我，我也不会把师尊让给你的。”
顾晏尘身姿挺拔地站着，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巧了，我亦是这样的想法。”
‘顾晏尘’与他背对而立，唇角微勾，亦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两人说完以后，是长久的沉默。
最终，顾晏尘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犹豫了许久，方才迟疑地问道：“师尊是不是早已知道，你是来自另一个平面世界的我？”
若是师尊知道，魔尊就是另一个平面世界的自己，顾晏尘忽然觉得，自己或许能够接受师尊与魔尊在一起的事实。
虽然，他的心还是好痛，但无论如何，对方都是他。
顾晏尘下意识地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知道”‘顾晏尘’垂眸，神色不明的回答道。
方才他与乖宝结束以后，他就忍不住的将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乖宝。
出乎意料的是，乖宝听闻后，非但没有丝毫惊恐，反而神色平静如水，轻声说出 他都知道。
那一刻，‘顾晏尘’彻底沦陷了。
听到另一个自己的回答，顾晏尘身子轻晃了一下，他苦笑道：“我不理解，你不是恨师尊吗？可为何，你还是不放过我的师尊。”
“他不是他”‘顾晏尘’原本低垂的眼眸瞬间抬起，寒芒毕露。
顾晏尘听出他声音里裹挟着的滔天恨意，不禁微微一怔。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可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应。
他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开口道:“除非师尊选择了你，否则，我是不会把师尊让给你的。”
顾晏尘说完以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晏尘’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这个世界的他说的话，又何尝不是他想要说的。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和那个世界走向完全不一样，但乖宝与这个世界的他，命格若是一直不改，就算修为达到一定高度，也无法羽化成仙，寿元最终停留在区区百年，与凡人无异。
按乖宝的性格，对于两年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顾晏尘’的心里早已有了定论。
无论如何，‘顾晏尘’尊重乖宝做出的每个决定。
若是乖宝无法羽化成仙，在乖宝离去之后，他便自爆内丹同他一起离开。
这般想后，‘顾晏尘’凤眸中的阴郁瞬间消散了。
竹舍里，有这个世界的他照顾着乖宝，他虽不愿，但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事实。
顾晏尘仿若一具被抽去灵魂的躯壳，脚步虚浮、失魂落魄地回到竹舍。
看着睡在自己床I榻上的师尊，他的神情晦涩难明，眼中交织着眷恋、痛苦与不甘。
他不想失去师尊，更不想与他人分享师尊。
然而，即便满心都是酸涩与不安，只要能守在师尊身旁，哪怕只是以一个默默陪伴者的身份，即便师尊的心里还装着他人，顾晏尘也甘愿认下这份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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