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刚漫过青石板路，小熊聪聪就蹲在院子角落的老榕树下翻土。他爪子上沾着湿乎乎的泥，鼻尖还蹭了块灰——昨天从后山捡来的“玉石肥料”正堆在竹筐里，青绿色的碎块在晨光里泛着软乎乎的光，像被露水浸过的翡翠。
“再翻深点，说不定能种出会发光的蘑菇呢。”聪聪边说边用木铲扒土，忽然“叮”的一声，木铲撞在块硬东西上。他扒开浮土一瞧，是块巴掌大的玉石料，比竹筐里的碎块都规整，边缘磨得圆圆的，像块被溪水泡了十年的鹅卵石。
“这哪是肥料呀。”聪聪把玉石捧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凉意在掌心散开。上周他在后山石壁下捡这些“碎翡翠”时，老山羊爷爷说这是山里的玉石风化后掉的碎块，埋在土里能让花草长得更壮，他才兴冲冲背了半筐回来当肥料。可这块完整的玉石握在手里，倒比院子里那方砚台还温润。
“聪聪，在翻什么宝贝呢？”小兔子西西挎着竹篮从院外进来，篮子里的野菊花开得正艳。她瞧见聪聪手里的玉石眼睛一亮，“这石头真好看！像你上次画的山水画里的青山。”
聪聪忽然想起什么，抱着玉石往木屋跑。他掀开木箱底的旧布包，里面躺着枚爸爸留下的木印章——去年熊爸爸去山外赶集时，特意请刻章师傅刻的“聪聪之印”，木头纹路里还留着淡淡的松脂香。可上个月他拿印章盖在画纸上时，木头上的字被磨得模糊了，盖出来的印像团晕开的墨疙瘩。
“要是用玉石刻章呢？”聪聪把玉石按在印章旁边比了比，玉石比木章宽半指，厚度也刚好。他摸了摸玉石光滑的表面，忽然觉得种蘑菇不如刻印章划算——木章会磨坏，玉石说不定能盖一辈子呢。
“可怎么刻字呀？”聪聪皱着鼻子瞅玉石。木章上的字是刻章师傅用小刻刀挖出来的，他连削铅笔都要妈妈帮忙扶着，哪会用刻刀？这时西西蹲在旁边数野菊花，忽然指着院角的磨刀石说：“你看，老磨石能把柴刀磨尖，说不定也能磨玉石呢？”
聪聪抱着玉石蹲到磨刀石旁，蘸了点溪水就往石头上蹭。玉石在磨石上“沙沙”响，青绿色的粉末顺着水流往下掉，像融化的绿雪。他磨得胳膊发酸时，玉石的一面终于被磨得平平的，光溜溜的能照出自己的小鼻子。
“现在该刻字啦。”西西从口袋里掏出张麻纸，上面是她帮聪聪描的“聪聪”两个字——昨天聪聪说想刻章，她连夜请猫头鹰先生写的，墨字方方正正的，比聪聪歪歪扭扭的字好看多了。聪聪把麻纸往玉石上一贴，用手指按了按，墨字就轻轻印在了玉石上。
可拿起小刻刀时，聪聪的爪子却抖了抖。刻刀尖尖的，对着玉石比划了半天，愣是不敢往下戳——万一刻歪了，这块好不容易找到的玉石就废了。他正咬着嘴唇犯愁，老山羊爷爷扛着锄头从院外经过，瞧见竹筐里的玉石碎块笑了：“小家伙，没把玉石埋进土里呀？”
“爷爷，我想刻章。”聪聪举着玉石递过去。老山羊爷爷摸了摸胡子，接过玉石翻来覆去看了看：“这是块软玉，刚好适合刻章。刻字不用急着下刀，先顺着墨痕用指甲划划印子。”他教聪聪用指甲在玉石上轻轻划，顺着“聪”字的笔画描了两遍，玉石上就留下了浅浅的白印。
“顺着白印刻，慢着点就不歪了。”老山羊爷爷把刻刀塞回聪聪手里。聪聪深吸口气，握着刻刀往白印上戳——刚开始手还抖，刻到第二笔时忽然找到感觉：刻“耳”字时要轻轻往下挖，刻“总”字时得把横划刻得平平的。刻刀在玉石上“咔咔”响，像小松鼠在啃松果，青绿色的碎末沾在他爪子上，倒像戴了串绿珠子。
刻到太阳快落山时，“聪聪”两个字终于刻好了。聪聪蘸了点墨往玉石上抹，再往画纸上一盖——青绿色的印章托着黑色的字，方方正正的，比爸爸留下的木章好看十倍！西西举着画纸蹦起来：“比集市上卖的印章还好看呢！明天带去找小猴子皮皮显摆显摆！”
第二天一早，聪聪揣着玉石印章往皮皮家跑。路过溪水桥时，却看见皮皮蹲在桥边抹眼泪——他手里的竹笛断了半截，竹片上还留着牙印，那是上个月聪聪帮他在竹林里砍的竹子做的，皮皮天天揣在怀里吹。
“怎么啦？”聪聪蹲下来问。皮皮抽抽噎噎地说：“刚才追兔子时摔了一跤，笛子撞在石头上断了……明天森林音乐会就要开始了，我还想吹《溪水流呀流》呢。”
聪聪摸了摸怀里的玉石印章，忽然想起什么，拉着皮皮往木工坊跑。老熊木匠正坐在门槛上刨木板，聪聪举着印章说：“木匠爷爷，能拿这印章换根竹子吗？皮皮要做竹笛。”
皮皮拽了拽他的爪子：“不用换呀！我再去砍根竹子就行。”可老熊木匠摇了摇头：“这几天刮秋风，竹林里的新竹都被吹弯了，做不了笛子。”
“那就换吧。”聪聪把印章往木工坊的桌上一放，“印章可以再刻，音乐会不能耽误呀。”老熊木匠拿起印章看了看，忽然从柜子里翻出根黄澄澄的竹子：“这是去年留的老竹，做笛子最响。印章不用换，我帮皮皮修修笛子就行——这玉石印章刻得这么好，留着盖在你的画纸上多好。”
老熊木匠拿着断笛子摆弄了会儿，用胶水把竹片粘好，又在接口处缠了圈细藤条。皮皮拿起笛子一吹，“嘀嘀嗒嗒”的声音比之前还清亮，他举着笛子给聪聪鞠了一躬：“明天我吹《溪水流呀流》时，第一个给你听！”
傍晚回家时，聪聪把玉石印章摆在窗台上。月光照在印章上，青绿色的光软乎乎的，比埋在土里当肥料时好看多了。熊妈妈端着蜂蜜饼走进来，摸了摸他的头：“没换印章还帮了皮皮，真机灵。”聪聪咬了口蜂蜜饼，忽然觉得——这枚没换出去的印章，好像比刚刻好时更暖乎乎的了。
第二天森林音乐会时，皮皮的竹笛吹得格外响。聪聪坐在榕树下，举着画纸盖印章，青绿色的“聪聪”二字落在画着溪水的纸上，倒像把溪水都染成了翡翠色。风从树梢吹过，带着竹笛声和玉石的凉气，聪聪忽然觉得：原来玉石不管是当肥料，还是刻成印章，只要能帮到朋友，都是最宝贝的东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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