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府的门外，十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排成一列，几乎占据了街道的一半。
这些马车均由上等的木材打造，其上装载的木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引得周围的民众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今日是何等吉日？花府怎会如此热闹？”
“你还不知道吗？是许贵妃来为煜亲王订亲了！据说煜亲王自幼便与花家的小姐有婚约。”
“花家小姐？不是前几日才满十六岁吗？”
“十六岁正是好年华！再拖下去，凭花家小姐的美貌与家世，恐怕追求者都要踏破门槛了。”
“那他订亲的是哪一位小姐？”
“花家不就一个花玲吗？”
“还有一个，叫……花瑾的吧？”
“哦，还有这么个人啊！”
“是啊，她也是挺可怜的，有那样一个出众的姐姐，难怪没什么人知道她。”
————
花府之内，花荣将军蓄着粗黑的胡须，身形略显福态，背脊微驼。
此时他正毕恭毕敬地和许贵妃谈话。
“花将军，今日本宫前来，是为了替煜亲王——本宫的儿子提亲。”
许贵妃举止优雅，脸上轻抹淡胭脂，肌肤光滑无瑕疵，一举一动皆散发着花香，即便是被誉为一代美人的沈雪蓉，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只是云澈近日事务繁忙，还需过几日方能回府，因此今日只有本宫前来，还望花瑾小姐不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花荣笑得合不拢嘴。
苏云澈年纪轻轻便被封王，在万象国中史无前例，他文武双全，帝国北方的领土便是在他的谋略下，短短十日内收复，其前途不可限量。
花荣不过是一介老将，女儿能被他看上，实乃前世修来的福分。
“只是——贵妃娘娘确定殿下要娶的是瑾儿，而非玲儿？”
一旁的沈雪蓉面色难看，目光斜睨着那些珍贵的聘礼，一箱箱珠宝金饰耀眼夺目，而这些，竟然是要给花瑾的？
她虽未打算让花玲嫁给区区亲王，但府中庶女的婚事竟能如此风光，她心中自是不忿。
沈雪蓉，花荣的大夫人，年岁虽长，却保养得宜，妆容精致，衣着华丽，背影望去俨然一位气质出众的贵夫人，只可惜那双刻薄的眼神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大夫人也知道，瑾儿与云澈自小便有婚约。实不相瞒，本宫也惊讶云澈竟能将此事记挂至今，可见当年与花家二小姐的一面之缘，让他印象深刻。”
许贵妃轻笑掩口，举止得体，实则对沈雪蓉并无好感。
沈雪蓉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许贵妃自然看她不顺眼。
也正因如此，当年进宫的人选不是她，而是花荣的二夫人——柳婉清及其女花瑾。
柳婉清此刻与沈雪蓉及其他夫人站在一起，她身形纤瘦，在众人中格外显眼，即便低着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也让人难以忽视，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宽容，肌肤依旧雪白有光泽。
“二夫人，瑾儿呢？”
许贵妃转向柳婉清，她多年未见花瑾，心中好奇这位当年可爱精致的小女孩，如今已长成何种模样，是否依然活泼讨喜？
“回贵妃娘娘，瑾儿身体不适，正在房中休息。”
柳婉清说完，双唇轻轻抿起，似乎害怕说错话而不敢多言。
“要紧吗？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许贵妃面露关切，万一花瑾身体有恙，那她岂不是无法抱上孙子了？
柳婉清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微微颤抖：“谢贵妃娘娘关心，瑾儿无大碍，只是近日读书熬夜，未曾休息好，多休息几日便好。”
柳婉清如此胆怯，是因为这不过是她为花瑾找的借口，花瑾一听说苏云澈要来提亲，昨晚便将自己锁在房中，连饭都未吃。
“莫不是因为思念小情郎而夜不能寐吧？”沈雪蓉故意提高音量，话中的酸意连门外的下人都听得真切。
“此言何意？”
许贵妃柳眉紧蹙，目光从沈雪蓉身上扫向柳婉清，等待她的回答。
即将成为亲王妃的人，若在外与男子有染，传出去煜亲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柳婉清本就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一时之间更加慌乱，头垂得更低，想要替女儿辩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雪蓉正是知道她这一弱点，才不顾花府名声，在许贵妃面前直言不讳，只要花瑾嫁不出去，她便能安排花玲嫁给太子。
这样一来，即便柳婉清还有个儿子花骏，在这府中也是无用。
想到这里，沈雪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夫人，请勿信口开河。”花荣低声呵斥沈雪蓉。
花荣平时对沈雪蓉宠爱有加，她的话在花府便是金科玉律，但这次花瑾与苏云澈的婚事，是为花家列祖列宗争光的大事，即便是沈雪蓉也不能破坏。
花荣继续说道：“瑾儿平日里只在书房读书，哪来的机会认识什么小情郎？”
他向许贵妃赔笑道：“夫人只是嫉妒二夫人的瑾儿被煜亲王看上，才口出妄言，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老爷，你——”沈雪蓉咬牙切齿，花荣竟然说她嫉妒，谁会嫉妒那个庶女？
花瑾哪一点比得上她的玲儿？
无论是容貌、才情还是谈吐，她哪一样能及得上花玲？
在这花府之外，提起花玲人人夸赞，提起花瑾却无人知晓，究竟是谁该嫉妒？
说不定柳婉清就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让苏云澈娶了她女儿，一定是故意报错名字，让许贵妃误以为花玲是花瑾。
没错，肯定是这样！否则谁会在花玲和花瑾之间选择花瑾？
况且花瑾有“小情郎”的事，她可不是信口雌黄。
两年前，花荣从宫中得知南方有名的腾龙杂技团，特地在花玲和花瑾十四岁生日时，请他们前来庆祝。
花瑾与团中一个名叫阿海的毁容少年相谈甚欢，离别时还互赠了书信，此事千真万确。
当然，这些事情沈雪蓉也就只能在心里面想想了。
听完花荣的解释，许贵妃松了一口气，笑道：“大夫人放心，在这万象国内，最有机会成为太子妃的便是玲儿，待太子选妃时，本宫也会尽力相助。”
见许贵妃竟然信了花荣的胡言，沈雪蓉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她的目光如刀剑般刺向柳婉清，后者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多谢贵妃娘娘，有劳您了。”
花荣丝毫未察觉沈雪蓉的异样，听到许贵妃的承诺，笑得更加开怀，一门出两位王妃，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荣耀。
“不麻烦，到时大家都是一家人。”许贵妃嫣然一笑，宛若仙子下凡。
“是、是，贵妃娘娘说得极是。”花荣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看上去有点憨憨的。
“两人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十七，本宫已找人算过，那一日的申时对两人最为吉利。”
“娘娘还特地找人算时辰，臣真是感激不尽！”花荣笑得合不拢嘴。
“细节之事，本宫会再派人与花将军商议，今日便先到这里吧。”许贵妃说完，一旁的宫女便搀扶着她起身离去。
花府的家眷纷纷向许贵妃行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厅堂之外。
柳婉清趁机向花荣报备一声，便匆匆离去，生怕被沈雪蓉逮住，又要遭受一番冷嘲热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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