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擦着薇姐的脸颊呼啸而过，灼热的痛感让她本能地偏头。她扑倒在终端机前，手指已经触到那个银色U盘。身后传来林峰的怒吼和黑衣人杂乱的脚步声。
\"薇姐！快走！\"林佳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炸响，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我已经启动警局紧急疏散程序！\"
薇姐没有犹豫，拔出U盘塞进内衣暗袋，同时回身连开三枪。第一枪击中一名黑衣人的大腿，第二枪打碎了天花板的消防喷淋头，第三枪精准命中数据库主控台。
刺耳的警报声中，冰冷的水从喷淋头倾泻而下，整个数据库瞬间被水雾笼罩。薇姐借着这短暂的混乱，猫腰钻入两排服务器之间的狭窄通道。
\"林佳，给我指路！\"她在水雾中摸索前进，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直走二十米，左转有个维修通道！\"林佳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正在干扰他们的通讯...但撑不了多久...\"
薇姐的呼吸急促，肺部像被火烧一样。她摸到通道尽头，果然发现一扇不起眼的金属小门。门锁是老式的机械锁，她两枪打坏锁芯，用肩膀撞开了门。
门后是一条漆黑的通风管道，勉强能容一人爬行。薇姐钻进去后，立刻用随身的小刀卸下旁边的金属支架，从内部卡死了门。
管道内闷热潮湿，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气味。薇姐只能靠手肘和膝盖一点点向前移动，U盘硌在胸口，提醒着她这一切的代价。
\"林佳...我还需要多久...\"
没有回应。耳机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薇姐的心沉了下去，但她不能停下。阿杰用生命换来的证据，绝不能落在林峰手里。
爬行了不知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薇姐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通风口的栅栏，跌入一间储物室。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警局西翼的地下室。
储物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薇姐条件反射地举枪——
\"别开枪！是我！\"林佳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两套清洁工制服，\"快换上，我们只有三分钟时间窗口。\"
五分钟后，两个戴着口罩、推着清洁车的\"工作人员\"从警局后勤通道走出，混入了正午繁忙的街道。
\"安全屋不能回了，\"林佳压低声音说，眼睛不断扫视四周，\"林峰肯定已经派人监视所有我们可能去的地方。\"
薇姐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藏在制服下的U盘：\"我们需要找个地方查看这些资料。\"
\"我有一个地方，\"林佳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阿杰生前准备的最后安全点，连林峰都不知道。\"
出租车穿过大半个城市，最终停在城郊一片废弃工厂区。两人谨慎地绕了几圈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林佳带着薇姐进入一栋看似荒废的办公楼。
地下室里别有洞天——一个设备齐全的隐蔽空间，墙上贴满了案件照片和关系图，几台高性能电脑正在运转。
\"这是...\"
\"阿杰真正的安全屋，\"林佳锁好身后的防爆门，\"过去两年，他所有关键调查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薇姐走近墙上的资料，心脏猛地一缩。中央是张明远的照片，周围辐射出数十条线，连接着警局高层、政府官员和商界人士。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用红笔圈出的\"夜枭计划\"四个大字。
\"林佳，阿杰到底查到了什么？\"薇姐的声音有些发抖。
林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开一台电脑：\"先看看U盘里的内容吧。\"
U盘插入后，屏幕上跳出十几个加密文件夹。薇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命名为\"阿杰最后报告\"的视频文件。
视频中的阿杰看起来疲惫但坚定，背景就是这个地下室。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阿杰直视镜头，眼神中有种薇姐熟悉的执着，\"我发现了'夜枭'的真面目。它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完整的犯罪网络，渗透了执法系统的每个层级。\"
阿杰拿起一份文件：\"过去六个月，我秘密调查了十七起被定性为意外或自杀的案件。所有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试图举报系统内部的腐败。\"
薇姐认出了其中几个名字——都是近年来意外死亡的警察和记者。
\"最关键的是这个，\"阿杰展示一张模糊的照片，上面是一个男人在夜总会与张明远交谈的背影，\"我花了三个月才确认他的身份。'夜枭'的核心策划者，警局内职位极高。\"
照片翻转，露出正面——
薇姐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林峰。
\"他不仅渗透了警局，还策划了整个'夜枭'计划。\"阿杰的声音变得沉重，\"张明远只是前台傀儡，真正的掌控者是林峰。他的目标不是金钱，而是彻底控制这座城市的执法系统。\"
视频突然晃动，阿杰警觉地看向门口：\"他们找到这里了。薇姐，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林峰。证据备份在...\"
画面戛然而止。
房间里一片死寂。薇姐的手无意识地抚上屏幕，仿佛能透过冰冷的显示器触摸到阿杰的脸。
\"所以林峰说的复仇故事...\"
\"全是谎言，\"林佳接上她的话，\"他利用姐姐的死作为借口，实际上自己成为了比张明远更可怕的罪犯。\"
薇姐突然想起什么：\"视频最后，阿杰说证据有备份...\"
林佳点点头，走向房间角落的一个保险柜：\"这就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她输入密码，柜门滑开，露出一个旧网球拍。
薇姐认出了它——阿杰的幸运球拍，从警校时期就一直带在身边。
\"他总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林佳拧开球拍把手，取出一个微型芯片，\"所以把最关键的证据藏在了警局更衣室的储物柜里。\"
芯片插入电脑后，屏幕上跳出密码输入界面。
\"六位数密码，\"林佳看向薇姐，\"阿杰告诉过你什么特别数字吗？\"
薇姐试了几个重要日期都不对。就在她准备放弃时，突然想起阿杰常说的一句话：\"我们的初遇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她输入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屏幕闪动一下，解锁成功。
数百个文件展现在眼前，最上方是一个标注为\"核心名单\"的文档。打开后，里面列出了二十七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详细记录了其参与的非法活动和证据位置。
薇姐和林佳倒吸一口冷气——名单上不仅有警局高层，还有多名政府官员、检察官，甚至两名现任法官。
\"这...这足以引发一场地震，\"林佳的声音发抖，\"整个城市的权力结构都会被颠覆。\"
薇姐的目光落在名单最后一个名字上——路皓辰。这个名字后面只标注了一个词：\"控制者？\"，以及一个帝都的地址。
\"路皓辰...这是谁？\"
林佳快速在电脑上搜索：\"路皓辰，帝都着名企业家，辰星集团董事长，表面上是科技新贵，实际上...\"她的声音突然停住，\"根据阿杰的备注，他可能是'夜枭'真正的幕后主使。\"
薇姐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林峰和张明远都只是这个庞大犯罪网络的执行者。
\"我们需要去帝都，\"薇姐下定决心，\"找到这个路皓辰，拿到确凿证据。\"
林佳皱眉：\"太危险了。我们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但他是整个链条的关键，\"薇姐指着屏幕，\"看这里，阿杰标注的所有大额资金流动最终都指向辰星集团的子公司。\"
两人争论之际，电脑突然发出警报声。林佳脸色大变：\"有人触发了外围警报！我们得立刻离开！\"
她们迅速收拾关键证据，林佳启动了自毁程序。就在她们准备从后门撤离时，薇姐突然拉住林佳：\"等等...如果路皓辰真的是幕后黑手，我们需要帮手。\"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三年未曾联系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女生警惕地问：\"谁？\"
\"程曦，是我...\"薇姐的声音有些哽咽，\"我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是难以置信的回应：\"薇姐？天啊，你在哪？整个警局都在通缉你！\"
\"我没时间解释，\"薇姐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和林佳需要去帝都调查一个重要线索。你能在机场接我们吗？\"
又是一阵沉默。薇姐知道自己在要求什么——三年前那场误会后，程曦和她形同陌路。而现在，她却在请求对方冒险帮助一个\"逃犯\"。
\"航班号和到达时间发我。\"程曦最终说道，声音坚定，\"我会带路皓辰一起来接你们。\"
薇姐愣住了：\"路皓辰？你认识他？\"
\"他是我未婚夫，\"程曦的回答像一记重锤，\"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发信息给我，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了。薇姐站在原地，手机滑落在地。林佳拽着她的手臂：\"薇姐！我们必须走了！现在！\"
后门被撞开的巨响惊醒了薇姐。她抓起背包跟着林佳冲入地下通道，身后传来追兵的喊叫声。
两小时后，经过数次换装和交通工具变更，薇姐和林佳以假身份登上了飞往帝都的航班。
飞机起飞时，薇姐望着窗外渐渐变小的城市，心中五味杂陈。三年前，她因为一次行动失误导致程曦的弟弟重伤，两人因此决裂。而现在，她正飞向程曦...和那个可能是最大犯罪头目的未婚夫。
\"你觉得程曦知道路皓辰的真面目吗？\"林佳小声问道。
薇姐摇摇头：\"我不确定。但程曦一向是非分明，如果她知道...\"
她没有说完。如果程曦知道却选择包庇，那将比任何背叛都更令人心碎。
飞机降落在帝都国际机场时已是深夜。薇姐和林佳故意最后下机，警惕地观察着接机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看到他们了吗？\"林佳紧张地问。
薇姐摇头，突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b2停车场，黑色奔驰，车牌尾号88。不要相信机场警察，他们有路的人。」
\"是程曦，\"薇姐把短信给林佳看，\"她说不要相信机场警察。\"
两人谨慎地前往地下停车场。b2层异常安静，只有几辆车零星停着。尾号88的黑色奔驰就停在最角落的位置，车窗贴着深色膜。
就在她们距离车还有十米时，后车门突然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程曦。
三年过去，她看起来更加成熟干练，短发利落地贴在耳后，眼神却比薇姐记忆中更加锐利。
\"上车，\"程曦没有寒暄，直接命令道，\"快。\"
薇姐犹豫了一秒，但身后的电梯声促使她做出决定。她和林佳迅速钻进车内。
车子立刻启动，驶出停车场。薇姐这才注意到驾驶座上是个陌生男子——身材高大，侧脸线条坚毅，正通过后视镜观察她们。
\"这位是路皓辰，\"程曦简短地介绍，\"我的未婚夫。\"
路皓辰微微点头：\"久仰大名，薇警官。\"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听不出任何情绪。
薇姐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手枪，却发现程曦的手已经按在她的手腕上。
\"别紧张，\"程曦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
林佳在后座绷紧了身体：\"什么意思？\"
路皓辰突然拐入一条偏僻的小路，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开口：\"我不是你们的敌人。相反，过去两年，我一直在暗中协助阿杰调查'夜枭'。\"
薇姐震惊地看向程曦，后者点点头：\"皓辰是国际刑警的卧底，任务是渗透并摧毁'夜枭'网络。阿杰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那为什么阿杰的名单上...\"
\"因为我的身份必须绝对保密，\"路皓辰接过话，\"连阿杰也不知道我具体在组织中的角色。他只知道有个高层卧底在协助他。\"
车子驶入一栋豪华公寓的地下车库。电梯直达顶层，路皓辰的住所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落地窗外是整个帝都的璀璨夜景。
\"这里绝对安全，\"程曦带她们进入书房，\"现在，把你们掌握的证据都拿出来吧。\"
薇姐犹豫了。她看向林佳，后者同样满脸疑虑。如果这是个陷阱...
程曦叹了口气，从保险箱里取出一个文件袋：\"看看这个。\"
文件袋里是一沓照片，全是阿杰和路皓辰在不同地点的秘密会面。最后一张引起了薇姐的注意——阿杰和路皓辰站在一起，手里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今天的日期和一段密文。
\"这是...\"
\"阿杰设计的验证方式，\"程曦解释道，\"他知道你们会怀疑皓辰，所以留下了这个。密文解码后是'茉莉七月开'——你们之间的某个暗号？\"
薇姐的眼眶瞬间湿润。那是她和阿杰第一次约会时，他送她的茉莉花盆栽上的标签题字。
\"我相信他们，\"她最终对林佳说，\"阿杰不会用这个暗号除非完全信任对方。\"
林佳仍然警惕，但还是点了点头。三人将所有证据摊在桌上，开始拼凑这个庞大的犯罪拼图。
随着夜深，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夜枭'不仅是一个本地犯罪网络，而是遍布全国的系统性腐败。林峰确实是关键人物，但在他之上还有更高级别的保护伞。
\"最棘手的是这个，\"路皓辰指着一份财务记录，\"每个月都有巨额资金从辰星集团的子公司流向一个离岸账户，而这个账户的所有人是...\"
\"参议员霍强，\"程曦接上话，\"下届总理的热门人选。\"
薇姐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连这个级别的人物都牵涉其中...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林佳盯着电脑屏幕，\"阿杰的资料显示他怀疑警局内部还有一个隐藏更深的'夜枭'成员，职位比林峰还高。\"
就在这时，路皓辰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听后脸色骤变：\"什么？...确定是他？...立刻启动应急预案。\"
挂断电话，他面色凝重地看向众人：\"林峰来帝都了。半小时前，他的私人飞机降落在南郊机场。\"
程曦立刻起身拉上所有窗帘：\"他怎么知道你们在这里？\"
\"不一定知道，\"路皓辰快速操作着电脑，\"但辰星集团今天有个重要董事会议，作为'夜枭'重要成员，他必须出席。\"
薇姐和林佳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个机会——如果能在会议上拿到林峰的犯罪证据...
\"太危险了，\"程曦似乎看穿了她们的想法，\"皓辰已经安排了国际刑警的突袭行动，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薇姐摇头：\"阿杰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必须亲眼看到林峰伏法。\"
长时间的沉默后，路皓辰突然开口：\"有个办法。明天会议前，参议员霍强会在私人俱乐部举办午宴，林峰肯定会出席。我可以带两个人作为助理入场。\"
\"不行！\"程曦坚决反对，\"如果薇姐被认出来...\"
\"我会伪装，\"薇姐已经下定决心，\"林佳可以留在安全屋继续破解资料。\"
程曦还想反对，路皓辰轻轻按住她的手：\"这是她们的权利，曦儿。而且...我们需要确保证据链完整，薇警官的见证很重要。\"
最终，程曦勉强同意了计划，但坚持要一同前往作为照应。
夜深了，薇姐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帝都的万家灯火。程曦悄悄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热茶。
\"三年了，\"程曦轻声说，\"我一直想联系你...\"
薇姐接过茶杯，手指微微发抖：\"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原谅我。\"
\"我没有，\"程曦直视她的眼睛，\"直到三个月前，皓辰告诉我阿杰调查的真相。那时我才明白，当年我弟弟的事故...根本不是你的错。\"
薇姐震惊地看着她：\"什么？\"
\"是林峰，\"程曦的声音充满痛苦，\"他故意修改了行动指令，导致你们陷入埋伏。他一直...一直在离间我们。\"
薇姐的手无力地垂下。原来她和程曦三年的隔阂，也是林峰精心设计的陷阱。
\"明天之后，\"程曦突然握住她的手，\"一切都会不同了。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窗外，第一缕晨光已经悄然爬上帝都的天际线。薇姐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紧紧回握住了程曦的手。
在这个充满谎言与背叛的世界里，有些感情，终究是任何阴谋都无法摧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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