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桃枝敢离开，他就敢荡平妖界。
“那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凤越动手，容且衔这次没有躲，蜷缩在地上看着桃枝。
凤樾气极，左右探头去寻武器，他捡起地上杀鸡用的匕首，对着容且衔的眼睛就要落下。
忽地匕首被打在了地上，随着一同掉落的还有一只烤鸡，俨然是桃枝吃过被容且衔打掉的那只。
容且衔猛地掀翻凤樾，冲了过去抱住桃枝。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往总是我强迫你和我在一起，你和我在一起不快乐，我怕你来找我是因为愧疚，如果我是宋惊蛰，你就不会愧疚了。”
桃枝静静看着他的眼，“所以你是不相信我是爱你的？才来试探我？”
容且衔哑然，顿了片刻，将头放在她肩窝处，轻声道：“师父总是骗我，我不敢信，不知道师父哪句真哪句假，我只能自己去试。”
桃枝问道：“所以激怒呈遇之和激怒凤樾送死都是为了试探我爱不爱你？”
容且衔抬起头看她，神情认真：“有，但不完全是，如果我和师父之间只能活一个，我选择师父活，但我知道你那时愧疚大于一切，所以呈遇之那次不过是我顺带想要赢过他一次。”
凤樾不可思议看向容且衔，真是个疯子！所做的一切居然只是为了让桃枝正视他一眼。
相比容且衔只在意桃枝一个，他敢毫无牵挂的去死，他在意的东西太多了，他在意他的亲人，在意妖族的兴亡。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桃枝敢离开他，他能做出覆灭妖界的事来，除非他死。
可桃枝怎么会让他死？
这样一个甩不掉的疯子，除非桃枝亲自杀了他，否则他会永远缠上她，不死不休。
凤樾自知自己这场单恋是无疾而终了，他有些失落地看了桃枝一眼，便往外走去。
桃枝恼他不相信她：“你又如何知道我现在救你不是愧疚？如果我说现在也是因为愧疚呢？我根本不爱你。”
容且衔声音有些苦涩：“没关系，只要师父在我身边，不爱也没关系，我不能没有师父。”
他望着桃枝，唇角上扬，满眼温柔。
“如果师父想要离开，便将我杀了吧，我还未修仙，神魂不稳，也再无转世，杀了我，我就不能再祸害师父和别人了，杀了我，我就不用因为师父和别人在一起而愤怒和痛苦，也不用为整日想着如何杀死师父的相公而烦恼。”
桃枝气极，气他不信她，更气他以命相挟，“你是疯子吗？！可是我在乎你的命！”
容且衔满不在乎：“对，我是疯子，但我不会伤害师父，师父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这些日子我看得出来，师父心里有我。”
桃枝又气又羞，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瞪着他。
他将桃枝按在胸膛前，近乎魔怔道：“我知道，我知道师父在乎，所以师父不想我死就不要离开我，不能再抛弃我。”
桃枝心中泛疼，是她不够关心他，才让他这么没安全感，“不会的，以后都不会了。”
容且衔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忽地桃枝想起来，他既然看出来她喜欢他还不早点解释，分明是想看她笑话。
抬起身子问他：“你准备用宋惊蛰的身份瞒我多久？”
容且衔对上她的眼：“我和萧序叨不是普通武夫。”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她在屋顶偷听！她当猴这么多天，他就在背地里偷笑！
桃枝又愤怒了：“看我在你面前上跳下窜很好玩是吗？！”，她脸一扭，“你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容且衔又是一哽，颇为委屈道：“可师父与我表白心意也才不过几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总不能让我在床榻上时与你讲这些吧？我想了师父二十年，自是有些把持不住，没空想别的。”
桃枝脸又扭回来，瞪他，实在难以相信两人在吵架时，他讲这些废料。
默了半响，桃枝还是忍不住委屈说了出来：“我找了你二十年，你却故意不认我，你知道那种滋味吗？”
容且衔猛然怔住，不可思议望着她，眼里是不知所措的欢喜，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真的吗？”
桃枝眼泪一刹那落了下来，“我找了人界几百座城池，一千多个宋惊蛰，我每次多希望最后那人是你，可总是有好多个最后，每一个最后都是落空....”
容且衔眼里满是心疼，将桃枝揽在怀中，声音沙哑：“我知道，我找了师父一百年，对不起....”
“这二十年里，从我十二岁开始，我便每隔半年去鬼谷林等你一个月，可是却从未遇到过师父。”
“我以为师父已经忘了我。”
桃枝忙解释：“我也去了，只是刚好与你错开了，等着太着急，我只好去每个城市寻你了。”
桃枝忽然猛地顿住，她恍然感受到了容且衔当初的心情，她那时候不懂爱，如今自己才找了二十年就会这么愤怒，那他那时岂不是想砍了她的心都有。
她偷瞄了容且衔一眼，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道：“对不起，让你找了一百年，要不你也打我一下吧。”
容且衔静静看了她片刻，见小姑娘神情懊恼，虚心认错的模样，唇角止不住上扬。
桃枝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够解气，皱眉纠结了一番，迟疑了会，又将脸探了出去，歪着脑袋将娇嫩的脸送到他面前。
“那让你打回来吧 ....只能一次哦，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以后多对你笑笑。”
容且衔忍不住轻笑了声，亲在了她送在面前的脸上，桃枝微怔，容且衔扶正她的脑袋，加深这个吻。
这个吻不沾半点欲念，虔诚而又缱绻。
过了片刻，他松开了桃枝，轻柔擦过她眼角的泪。
桃枝小声说：“你以后都不许这样骗我。”
容且衔莞尔，柔情似水：“好，娘子也不许骗我。”
“我那是没办法，你这是故意而为之。”，桃枝重新拿了只清理过的鸡串在棍子上，架在火上烤，熟练地放调料。
容且衔眼神莫名：“我只为了将娘子叼回窝里。”
桃枝霎时脸一红，莫名想到自己爬床时的场景，她又羞又恼，低着头不说话。
容且衔唇角上扬，起身伸手拉她，桃枝看了一眼他狼狈的模样，站起身举着手：“帮我拿着烤鸡。”
容且衔垂眼看了看桃枝手中的鸡，眸光微闪，在接过桃枝手中的烤鸡时似不小心没拿稳，烤鸡掉在了地上。
他表情认真，言辞诚恳：“对不住没拿稳，刚刚凤樾拧了我的胳膊，现下手使不上劲。师父，我回去重新烤给你吃，好不好？”
桃枝见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颇为无语，幽幽道：“那是我烤给你吃的。”，她伸手想给容且衔理一下凌乱的发丝，但不够高。
容且衔微微一愣，又缓缓笑起，矮下身子，方便她动手。
“阿衔不爱吃鸡，那味道有些臊。”
桃枝给他整理完，看着他的眼睛：“是真不爱吃烤鸡还是指桑骂槐？”
“我讨厌凤樾，如果不是师父在这，我很乐意烤上一只凤凰来尝尝。”
容且衔牵起桃枝的手准备往外走，却发现桃枝走路有些跛，他皱眉问：“腿怎么了？让我看看？”
桃枝面上一热，后退了一步，“不要。”
容且衔敛眉：“哪里伤着了？让我看看。”，说着蹲下身子准备撩起她的裙摆。
桃枝连忙阻止：“不要看了，跑出来太快，不小心摔着了。”，摔的还是屁股。
容且衔看了桃枝一眼，默了片刻，转过身将桃枝背起，往大门走去。
“以后有话当面说，打骂随你，不要将自己弄伤了。”
两人经过布满青苔的石板路，穿过红墙绿瓦的街巷，初春的风拂动柳枝在空中摇摆。
桃枝将脑袋靠在容且衔的肩膀上，看向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轻声道：“我爱你。”
柳树下，容且衔猛然顿住，斑驳浮动的光掠过他的眉目，好看的眸弯到极致，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我也爱你，比你想象中更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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