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得极快。
陆知白从午门出来，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宫廷就沸腾了。
“什么？广智侯真的被罢官了？”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他从武英殿出来，脸色难看得很！”
“这可是工部侍郎，说撤就撤了？”
太监宫女们聚在一起，压低声音议论纷纷。
这种从天子身边传出的消息，最能刺激人的神经。
……
东宫，文华殿。
朱标正在批阅奏本，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连滚带爬的。
“怎么了？”
朱标头也不抬，手中的朱笔还在飞舞。
“殿下，出大事了！广智侯…广智侯被陛下罢官了！”
刷！
朱标手中的朱笔停住了，墨汁在纸上洇开一团。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你说什么？”
“陛下在武英殿大发雷霆，当场革了广智侯的工部侍郎职务，让他回栖霞山闭门思过！”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重复了一遍。
朱标沉默了片刻。
什么情况。
现在贡院深处，还在阅卷子呢。
父皇是如何知道陆知白的学生写了什么的？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朱标忽的将手中的朱笔重重一摔。
“胡闹！”
他霍然起身，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解。
“父皇这是在做什么？小白有什么大错，要受如此严惩？”
“殿下息怒…”
“你给我闭嘴！”
朱标厉声打断了小太监的话，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
“备轿，去武英殿！”
……
武英殿。
朱元璋正在批阅奏本，神色平静如常。
桌案上堆着厚厚的奏章，他一本一本地翻看着，不时在上面批注几句。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朱元璋头也不抬，继续批着奏本。
“让他进来。”
朱标大步走进武英殿，脸色铁青。
他快步走到朱元璋面前，单膝跪地，但语气却十分强硬。
“父皇，儿臣不解，驸马究竟犯了什么大错，要受如此严惩？”
朱元璋依然在批奏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纵容学生在会试中鼓吹开海，动摇国本，这还不够？”
“区区几篇文章，就要罢黜一个侍郎？”
朱标声音有些激动。
“驸马为朝廷立下多少功劳？水泥路、农学院、医学研究所…哪一样不是造福天下的大事？”
“就因为几个学生的文章，就要将他一撸到底？”
朱元璋终于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那双眼睛里，有着让人心寒的威严。
“你是在质疑咱的决定？”
“儿臣不敢。”
朱标咬着牙。
“但儿臣认为，父皇此举是在自断臂膀！”
“驸马是朝廷栋梁，是我大明不可多得的人才！”
“罢黜他，对朝廷有什么好处？”
朱元璋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猛地站起身，一拍桌案。
“为了一个臣子，就敢这样跟咱说话？”
“这就是你读书读出来的道理？”
“儿臣只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
朱元璋冷笑一声。
“你现在是太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
“咱告诉你，做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妇人之仁！”
“陆知白犯了错，就要受罚，这是法度！”
“你现在为他求情，就是在破坏法度！”
“法度一乱，这天下就乱了！”
朱标的脸色更加难看。
“那依父皇的意思，就算是栋梁之才，犯了一点小错，也要一棍子打死？”
“小错？”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
“开海，你说是小错？”
“那是咱定下的规矩，是立国之本！”
“他陆知白的学生敢在会试中鼓吹开海，就是在挑战咱的权威！”
“你现在还说是小错？”
朱标被父皇的怒火震住，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杆。
“父皇，您这样做，是在逼走朝廷的栋梁之才！”
“他离开工部，谁来主持北平的营造？谁来完成运河的疏通？”
“难道为了一点面子，就要让整个朝廷的大业停滞吗？”
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面子？你说咱是为了面子？”
“朱标，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太子，是咱的儿子，不是陆知白的下属！”
“你处处为他说话，是不是已经忘了君臣之别？”
朱标的脸色涨红，胸口起伏不定。
“父皇，您这是在曲解儿臣的意思！”
“儿臣只是就事论事，驸马确实是朝廷的栋梁之才！”
“您这样做，是在自毁长城！”
朱元璋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好！好得很！”
他抓起桌上的一本奏本，狠狠地砸在朱标脚下。
“咱看你是真的被他给迷住了！”
“为了一个臣子，连父皇都敢顶撞！”
“这就是咱教出来的好太子！”
奏本在地上散开，纸张四处飞舞。
朱标看着地上的奏本，拳头紧握。
“父皇，儿臣只是…”
“闭嘴！”
朱元璋指着殿门，声音如雷。
“你现在就给咱滚回东宫！”
“禁足三日，好好反思反思，什么叫君臣之别！”
“什么叫太子的职责！”
朱标的脸色煞白，但他依然挺直了腰杆。
“父皇，您会后悔的！”
“没有驸马，朝廷的许多事务都会停滞不前！”
“到时候您就会明白，今天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
朱元璋的脸色阴沉如水。
“愚蠢？你敢说咱愚蠢？！”
“来人！”
“送太子回东宫！”
“三日内，不得踏出东宫半步！”
几个侍卫立刻冲了进来。
“殿下，请跟我们走。”
朱标看了看父皇，又看了看地上散乱的奏本。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出武英殿。
脚步声在殿外越来越远。
朱元璋依然站在那里，胸口起伏不定。
“父皇…”
“滚！”
朱元璋一声怒喝，震得整个武英殿都在颤抖。
“给咱滚回东宫！”
“没有咱的允许，不准踏出东宫一步！”
朱标的脸色有些发白。
他深深地看了朱元璋一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脚步声在殿外越来越远。
朱元璋依然站在那里，胸口起伏不定。
殿外，偷听的小太监和侍卫们面面相觑。
刚才那一幕，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陛下和太子爷，这下子闹翻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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