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一夜。
二楼书房的窗户，太阳照常升起。
格林德沃感受着气息逐渐微弱的邓布利多。任由泪水一滴滴滑落脸颊，福克斯站在窗台上，叫声悲怆。
身处一楼的张和安在听见福克斯的声音后，片刻犹豫都没有地往楼上冲。
紧跟在她后面的，是慢了一步的里德尔。
两个白发老者一起坐靠在沙发中，面向朝阳的位置。
里德尔对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的关系，更多是存在一种猜测，此刻见到这副情形，心中便有了一个猜测。
但这个猜测，与邓布利多的死亡比起来，无关紧要。
张和安这一生，从几岁时便见过死人。
除了刚开始的恐惧之后，之后更多的是对尸体的厌恶与恶心。
只不过在邓布利多的遗体面前，后面两种感觉荡然无存。
……
邓布利多离世当天，巫师界以及关注巫师们的麻瓜报纸，统一都刊登了这位伟大巫师离世的消息。
关于他的个人传记则由格林德沃匿名亲自书写，挑选了一家口碑较好的出版社发表。
这本书在许多年后成为许多历史学家对邓布利多这位经历丰富，魔力强大巫师的主要研究资料之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前来吊唁的巫师和邓布利多在麻瓜界的朋友很多，队伍排成长龙。
麦格教授亲自主持邓布利多的葬礼，张和安一身黑衣，全程未曾离开半步。
为此，霍格沃茨特地空了个礼堂出来。
赫敏身为魔法部部长，叫了几个额傲罗在这里维持秩序，帮着安排完葬礼的事情，最后将担忧目光看向从葬礼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格里戈里教授。
在她印象中，教授的情绪是极度内敛的。
内敛到几乎感受不到她的喜怒哀乐。
然而，此刻与麦格一起站在亲属位置的格里戈里教授，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难过悲痛。
可赫敏能明显地感受到，那双平静双眸下，难以掩盖的哀伤。
从白天到夜晚，身边的人不断被人顶岗轮换着去吃饭。
唯独张和安一动未动。
“安，我帮你站在这里，你先去吃点东西吧。”桃金娘同样还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走到张和安身边开口道。
闻言，张和安没说话，无声地摇摇头以示拒绝。
这是她能陪邓布利多的最后一程了。
彻彻底底的最后一程。
此后再见的，将是一座冰冷的墓碑。
格林德沃使用幻身术一直在旁边守着，没有离开。
待到人群散去，没什么人在这里，才撤掉自己身上的魔法。
空空荡荡的礼堂当中，只剩下在门口守卫的傲罗和里面两人。
里德尔吃完饭进来时所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形。
两人身上各自蔓延着一种情绪，二者互不相融却又能和平共处。
“老师，我在这里守着，你也去吃点东西吧。”里德尔上前，让格林德沃先去吃饭。
年轻人或许一两顿不吃能够扛住，可格林德沃并不年轻，他的身体不能经受这样的硬熬。
犹豫片刻的格林德沃选择离开，临走前看向张和安道：“你也休息一下吧。”
“不用。”张和安冷冷清清吐出两个字。
态度坚决，让格林德沃歇了再劝的心思。
每个意志坚定的人，某种程度上而言都是头倔驴。
即使是将南墙撞塌了，只要她们没达到目的，都不会回头。
除非他们能自己想通，放下自己的执念。
一旁围观的里德尔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将自己打包带出来的一个三明治和一瓶果汁递了过去。
“我想邓布利多校长应该不会介意你在这里吃东西。”
“先垫垫吧，葬礼还要明天才能结束，什么都不吃熬不了那么久的。”
在看到桃金娘和与她相熟的几个教授都无法劝动她时，里德尔就知道了结果。
一直到葬礼结束，格里戈里都不会离开。
这是她对邓布利多的告别。
没能赶上霍拉斯的葬礼，或许她才是最难受的那个。
张和安犹豫几秒，只拿过那瓶果汁，拧开瓶盖喝下半瓶。
“这个不要？”里德尔看向自手上还留着的那个三明治问道。
张和安摇头，嗓音清冷，“不用。”
没有任何想进食的想法，喝下这半瓶果汁，不过是为了缓解喉咙干涩。
火羽陵园，霍拉斯旁边的那个名字。
终于也变得跟他一样，由灰转彩。
人群逐渐散去，张和安是最后离开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格里戈里，”里德尔在张和安即将使用门钥匙离开时，叫住了她，“你还会再回来吗？”
张和安手中捏着门钥匙，幽深目光看向一身黑色西装的里德尔，“你在巫师界的成就早已远超我，没必要执着于比较实力，你我的路从一开始就不同。”
“所以，这些执念应该放下了。”
话音落下，身影消失在原地。
里德尔漠然望着刚刚张和安所站的位置。
在他长达八十余年的人生中，格里戈里四个字便占据了七十多年。
这个名字伴随着他从从少年时期到青年再到现在。
一直是他追寻的目标。
想着如何超越她，想着如何比过她已经成为里德尔的一种本能。
到如今想放弃这种本能，不会比时刻想着她更容易。
格林德沃一直在观察着这两人，直到这里只剩下他和自己的学生时，才开口道：“里德尔，你想还清你所欠格里戈里的东西吗？”
听闻此话，里德尔不由得皱眉，不解地看向自己老师。
“我欠她什么？”
大脑迅速将着这些年来跟安娜格里戈里的每次交锋过了一遍，里德尔都未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格林德沃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看着他，缓缓吐出三个字。
“一条命。”
里德尔呼吸一滞，霎时间回想起当年在长汀大楼决战时，那个在他面前消失的‘冒牌’格里戈里。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得通。
为什么他的老师格林德沃会说出，他欠安娜格里戈里一条命这样的话。
“所以老师，需要我怎么做？”里德尔沉静问道。
里德尔生平讨厌和旁人牵扯不清，所有的利益都奉行等价交换的道理。
无论用什么办法，什么手段，又或者是要付出什么。
欠格里戈里的，他都要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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