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看着文件陷入了沉默。
丝毫没有发现，本来昏昏欲睡的雪月清墨镜下那双过分清明通透的眸子。
她盯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片刻后，一艘艘小木船入海，大概称得上一叶扁舟的小船上，堆满了粮食。
雪月清就跟玩儿漂流瓶似的。
随意的，漫无目的的放了出去。
等到九北鸷他们发现时，她都不知道放出去了多少。
“老大……这……”
孤狼错愕的盯着海上随波远去的粮食。不明白雪月清到底想做什么。
要知道，这么几天，他们在海上根本没见到过几个人。
那种举目四望人茫茫的感觉，孤寂的让人心惊。仿佛这个世界上仅剩下了他们似的。
事实上，他们感觉也差不多了。一场淹没世界的海啸。他们不认为能有几个幸存者存活。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粮食放出去，无异于打水漂了。
九北鸷敛眸，收起手里的文件“她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他没有强求雪月清一定要给他个解释。
该他们知道的时候，他们自然会知道。
雪月清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在看到赫连萧他们的状况后，考虑到她放出去的大船不少，想来这几个月下来，都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避免所剩无多的人因为饥饿，自相残杀，死伤殆尽。雪月清觉得还是要再养养的。
片刻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她微微偏头，就看到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边，挡住了直射而来的阳光，将她整个笼罩进他的阴影里。
雪月清眨眨眼，偏头，轻笑“怎么了？”
九北鸷看着她那张绝美惊艳的小脸上兴致盎然的模样，心知她避然是有了什么想法，兀自弯腰，在她身旁的沙发落坐。懒散的靠坐在沙发里。眸光散漫的瞥着海上渐渐飘远的小舟“你倒是心善。”
雪月清不置可否的笑笑，白色的长裙裙摆在海风里飘扬，灵动又飘逸，有种说不出的倦懒。
她垂眸“不问问嘛？”
九北鸷摇头“你乐意就好。”
真是有够敷衍的。
雪月清咯咯的笑了起来“呵呵呵……咱们去世界屋脊吧。”
九北鸷：？？？
怔怔的看着她，九北鸷一时懵了“你……知道位置吗？”
现在磁场乱了，谁知道他们在朝着哪个方向行驶。手里一大堆的指北针都失了效。
雪月清点点头“你们靠工具辅助看世界。而我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九北鸷来了兴趣，微微倾身，靠近她，俊美无瑕的容颜上挂着昳丽的笑，在阳光下，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雪月清微微失神。片刻恼然，恶狠狠地将他的脑袋推远“你够了啊！”
雪月清好笑的撇撇嘴“死的人太多了。满世界都是恶灵，我知道个方位很难吗？”
九北鸷：……
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在众目睽睽之下裸奔了！
心中涌上一股子黏腻的难受。试想一下，在自己看不见的维度，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自己周围。额……
光想想，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大概是他的表情过于滑稽。雪月清忍不住咧嘴。笑的美眸弯弯，看起来十分的愉悦。
见她笑的欢快，九北鸷也跟着笑了，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直接搭在了栏杆上。姿态惬意又自在。
“所以，我美丽，善良，无所不能的亲亲老婆，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看着这家伙双臂枕在后脑勺下，舒服的都快睡过去的模样。
雪月清嘴角一抽“谁是你老婆！少乱说.”
九北鸷笑笑，唇角的弧度带着点儿不要脸的痞气。也不反驳她的话“这个世界，能救救，不能救就珍惜能在一起的每一天就好。不必过于忧虑。”
雪月清眼神儿微闪，似乎有些诧异他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九北鸷偏头，睁开了眼，看向她怔忪的脸轻笑“你该不会以为我看不出来？”
“看出什么？”雪月清神色莫名，有种让人看不懂的淡然。
九北鸷轻叹，目光望向不知名的远方“这个世界若有救。如你这般仁慈又有大能耐的人。不会一直保持缄默。”
他指着远去的小舟“你的每一次帮助，都是基于我们几个人内心的责任感。倘若这个世界真的有救，以你掌握着一个小世界的能耐。你完全有力提供充足的食物给很多城市。可你没有，就那么跟着我们全国各地跑，任由我们折腾开仓换粮，帮扶国家。不阻止，也不曾积极努力。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在这个时候该有的反应。”
雪月清笑了笑，没说话。
九北鸷叹气“在极热缺水干旱时，你完全可以悄然动手，你的小世界有万里雪原，有银河落九天的波澜壮阔的河流。不说别的，至少能够不动声色的拯救一个城市的百姓。可你仍然没有。几乎是无动于衷的。包括这次，大海淹没整个大陆，我想你不是灾难来临前一周才知晓的。应该在永夜到来时就已经窥见，你却并未提起。若非早就洞悉这个世界的结局，我不认为你会见死不救。”
雪月清垂眸，仍旧没有说话。她觉得，九北鸷的话并没有说完。
至于那未尽之言是什么。
雪月清不想去探究。
九北鸷眼神幽暗，谁也不知这幽暗下是怎样翻涌的情绪。或许是因为藏着这温柔绝艳的笑容下旁观一切的冷漠，或许是窥见世界真相的绝望。或许是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刹那崩塌……
总之，翻涌的情绪在这一刻凌乱汹涌到了极点，让他哪怕摆出惬意松弛的姿态，可枕在脑袋下酸麻僵硬的手臂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想那么多干什么。”雪月清随意的将墨镜勾下来，架在鼻梁上，遮住了那双过于澄澈的美眸“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必事事较真。那样活着多累啊。”
九北鸷听到她这么没心没肺，淡然从容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果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仁慈。”
“我是魔呀。”
雪月清耸耸肩，摊摊手，一副我能怎么办的表情。
九北鸷嘴角抽了抽，随意开玩笑打趣道“那你还是一条龙呢，都说我们华夏是龙的传人呢，身为我们的图腾信仰，你不像说点儿什么吗？”
雪月清还真配合的认真思索了片刻，然后眨眨眼，无比认真的开口“呃……要不我把香火还给华夏子民？再不济，以后给大家多烧点儿纸钱？”
九北鸷：！！！！
他幽幽的，带着点儿震碎三观的无语“我们华夏没你这么流氓光棍儿的图腾。”
雪月清一脸惆怅的唉声叹气“我这是一不留神儿，被开除华夏图腾籍了？”
“嗯哼，就问你怕不怕！”
“好怕怕，真是怕死了哦。”雪月清翻着白眼儿没好气的笑道。
两人氛围和谐，笑闹打趣了一会儿后，雪月清指着右前方道“往这个方向开，一路直行，20天就能到世界屋脊。”
九北鸷看了眼方向，点点头“好的，我叫孤狼和灰狼两人去开船。”
“嗯。”
看着他走远。
雪月清遥望大海的方向，眸光深邃“若想救世，必先灭世。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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