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什么？！”周绪看着陷入沉睡的姜枫发出灵魂质问。
姬豪尔坐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双手插兜冷漠开口：“害怕被指责。”
“谁敢指责她们？这里已经是女人的天下了喂，她们还没明白过来吗？”
“就因为是女人的天下，她们才不敢。这意味着，这批通过雄人怀孕的女人，已经成了「异类」。”
姬豪尔如往常一样一针见血。
在基地联合之初，她便预料到会有这天。
当一个看似「常规」的世界彻底颠覆，伴随而来的必有阵痛。
从前在男权社会，她们习惯指责和谩骂，习惯做鸵鸟，习惯成为一切错误的“源头”。
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若是跟一人说：“你今天生活的世界都是假的，是代码，是游戏。你可以抢银行不被抓捕，甚至可以杀人。”
她们也会产生同样的疑惑。
医生们在大楼里忙碌，时不时出来询问三人要不要去休息室。
“姐姐，五楼的女人们怎么样了？”姜枫抬头问女人。
身穿医用防护服的女人把手搭在她肩上，轻声叹口气：“我们把她们分开治疗了。
抑郁情绪很容易传染，她们刚刚生下孩子，气血亏虚，不适合再在一起哭。
现在基本都在房间睡着，也有望着窗外发呆的。也还是不愿意看一眼孩子。”
“辛苦你们了，”周绪从椅子下拖出一个箱子，“试试让她们喝下，营养能跟上。
喝完观察24小时，没问题的话联系我，我们量产出来。”
女人点头：“但愿她们愿意喝下吧。”
......
皎月孤独高悬在墨蓝色天空，周围飘散淡黄色雾气，将星体都隐去。
夏日的热气仍未完全消散，黏腻的空气沉甸甸充斥在天地间。
月光下，海面一片死寂，这是新海，一年前那场大雨形成的。
阿尔法的医院大楼刚好在高墙边缘，五层是妇产科，能透过高墙上的了望窗看到不远处的海面。
汹涌的海浪不断拍打沙滩，发出沉闷又规律的声响。
医院完全安静下来，偶有几声仪器的鸣叫，一阵急促的脚步后，一切又归于沉静。
阿尔法的这家医院目前为止还没有死过人。
走廊静悄悄的，周绪让值守的女人去睡了，她们三人守在门口就行。
姬豪尔固执不愿离开，姜枫正和周绪头靠头呼呼大睡。
汗水从防护服背后的抽风机中蒸发，姬豪尔警觉的双眼在黑暗中张望。
海浪声愈发剧烈。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夜。
声音由远及近，最终与海浪融为一体。
“什么事！”姜枫周绪站起身子，迷茫的双眼试图从姬豪尔身上找到答案。
一回头，身边空空荡荡，长凳上还有她的余温。
医院的灯从一楼到五楼同时亮起，走廊响起急匆匆的脚步，窗边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
周绪和姜枫对视一眼，马上冲进医院安抚群众。
海边礁石上，姬豪尔单手抱着一个女人，她垂眸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
“你为什么要救我！”女人攥紧她胸口的防护服。
姬豪尔眼皮微抬：“哦，原来你是真心想死的。”
她放开了手，没有犹豫。
海风吹起女人的长发，黏在姬豪尔的衣服上，很快跟着它的主人一起跌进大海。
“咕嘟嘟嘟......”
戚炀手中环抱婴儿，飘荡在姬豪尔身边，眉心微皱：“会不会太残忍了。”
“这是她的选择不是吗。”
“咕嘟嘟嘟......”
女人顺着洋流起伏，她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欲，嘴里模糊不清道：“救......救我......”
“哇——”婴儿的哭声跟女人的求救夹杂在一起，姬豪尔烦躁地站起身。
“咳咳咳咳咳——呕——咳咳咳咳咳——”
掉进海里的女人突然从水中钻出，抱着一人的头，骑在那人肩上，拼命咳出呛进肺里的海水。
透过女人的慌乱的手，能看到被抱着的女人一脸不满。
“姬豪尔，她刚刚在喊救命哎。”
姬豪尔转身就走：“所以不是被你救上来了吗，咯咯咯，她还挺幸运。”
又一个大浪打来，姬豪尔的身影消失在礁石上。
戚炀抱着孩子小声说：“空空，她生气了。”
怎么能不生气呢。
当初是自杀的女人主动找来阿尔法寻求帮助，最后她们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将这群人救下。
姚威多少个日夜不眠不休，为她们做手术，摘除遗留的y基因。
阿尔法专门辟出一块隔离区，收留身上有粉色孢子、但有主观能动性的女人。
「深鲸号」整日忙活不停，姜枫的药罐子药炉子就没有休息日。
周绪和婧媪开着娲子，每天在三个基地来回跑，对不同紧急情况进行支援。
姥姑带着女妭族成日里打洞，在三个基地中间生生挖出城市大小的地下通道。
凛牙甚至连怀孕都不知道，在临产的前一日还在地下来回跑。
「hER」的人为建设出图纸上的联合基地，内部争吵了多少次？
娄娇就不谈了，为谋万日之全，她几乎没有再恢复过人型，就为能随时给同伴净化。
就连潜艇上的孩子们都没闲着，三座基地的新建筑，几乎都是她们构想出来，再让婋莺画出来的。
婋莺骑着婋婋实地跑了多少次，就为看这些创造是否能实现。
克洛伊甚至被钢筋刺穿肩膀——她当时为救下一个没有登陆「herstory」的女人。
她们只得停工，花费时间寻找被遗漏的女人。
姬豪尔从始至终就不赞同，她们不愿加入那个平台，就意味着她们不愿接纳大部分人。
是宋妍劝说：“她们不接纳我们，我们可以先接纳她们。女人之间，不必计较那么多。”
姬豪尔不是计较，她是觉得有的人和事，该放弃就要及时放弃。
「阿尔法基地」的刘常婺、艾雯，「德尔塔基地」的妇嫖、春夏秋冬，「贝塔基地」的凌泽、韩羽......
每个人都在为女人的未来努力，就连她们救下的动物们都没闲着。
那些被寻找到的量子态灵体，更在宋娟和戚炀的带领下，帮忙传递不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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