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属于她的，记忆
她看见自己在推开一扇门。
这里是哪？
芥子感到陌生而又熟悉，但她又很自信五条悟家附近不存在这样一片郁郁葱葱的绿化带。
她深呼吸，推门的那个自己也在深呼吸，好像门后藏着洪水猛兽。
可能记忆都是抽象的。芥子忍不住想，而这扇木门代表着一段记忆的开始。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了，里面黑洞洞的，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芥子，你怎么来这？】
是夜蛾正道的声音！
芥子感到无由的欣喜，她为自己不用孤身面对宛如黑洞般的记忆而感到开心。
姨父其实没有须弥咒骂的那么糟糕。
他对她很好。
有段时间里，芥子曾一度觉得如果她有爸爸，那一定就是夜蛾正道这种形象。
魁梧，能带给孩子安全感，负责任，还很善良。最重要的是，他会耐心的帮芥子的每一个布娃娃做“外科手术”。
【姨父，这些是什么？】
漆黑的房间忽然亮起来了。芥子发觉木门根本没有任何象征意义，它是真实存在的，就像这间屋子。
【咒骸。我的术式。】
灯光照亮了夜蛾正道的脸，还有他身边一地的布娃娃。
【不。】她听到自己否认道，【它们只是一堆娃娃。】
芥子清楚那个自己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因为距离她最近的那几只玩偶，就是她小时候会抱着睡觉的丑兔子和笨小狗。
【我以为它们被我弄丢了。】
她也以为弄丢了。就在英国机场，芥子因为找不到丑兔子和笨小狗曾自责到好几天睡不好觉。她可一直把它们当做弟弟一样爱护，每晚抱着睡觉。
【它们还有用处。】
【什么用处？】
那些娃娃开始动起来了，画面很渗人，让芥子有些害怕。可那个时候的她却格外冷静，像在等一场凌迟。
【芥子，我花费我所有的时间，精力，终于制造出了可以完全脱离我咒力操控的咒骸。】
夜蛾正道平静的，从身后抱出了一只玩偶熊猫宝宝。
【它是活的。】
夜蛾正道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他是那么的自豪，充满慈爱，像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抱着那只玩偶。
【它就是玩偶。】她冷冰冰的说。
【芥子，它会睁眼，会说话，它能使用咒力，可能有一天它还可以......】
芥子打断他，【所以呢？】
【如果有一天胖达长大。我希望你能接纳它，爱它。】
【它不会长大。】她执拗得要命，【姨父，它只是玩偶。】
就在这个时候，那只熊猫宝宝睁眼了。
芥子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因为它像真的，它是如此生动。
接着，熊猫宝宝开口了。
【papa】
无论是记忆里的芥子，还是独立于记忆外的芥子，都在此刻，感到毛骨悚然。
papa？
她知道了。它想叫姨父，爸爸。
姨父当然值得这个称呼。他可是花费了，所有的时间，精力，和用心，在这个足以以假乱真的，棉花娃娃身上。
她应该恭喜他的。
她应该一边拍手叫好，一边恭喜他说，“姨父，你的辛苦是有回报的。你看，你有真正属于你的孩子了。就算它不是血肉，而是棉花。”
可芥子总会想到须弥和夜蛾正道结婚那天，她作为小花童递上戒指时，偷偷问夜蛾正道的话。
她问他：“你是要加入我们了吗？”
他大笑着说，“是啊，我以后会全心全力照顾好你们。”
【这就是你和须弥离婚的原因？一只蠢的要死的棉花娃娃。】
【你不要这么说胖达。它是活的，是能够独立生存的个体，是奇迹——】
【好啊！那你告诉我它的组成是什么？它是不是还有灵魂？它死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
噢，不好意思，它八成只会比我先一步下地狱！！】
夜蛾正道不说话了。
芥子知道夜蛾正道此刻正失望的看着她，心里埋怨，她不懂他。他甚至可能还会想：
当年花钱送她去情绪管理课真是浪费钱。她和她姨妈一样都没救了。
可芥子不在乎，她强装自己不在乎。
【芥子，我不求你接纳它。那你能不能替我保守胖达存在的秘密。它现在还太小了，被发现死路一条。芥子我拜托你了，就看在我曾经养育过你的份上，好不好？】
不好。
独立在记忆之外的芥子大喊着。
她才不要答应。
（四）
“不！”
芥子猛的往后退，可是脚下忽然踩空，让她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虎杖悠仁赶忙过来扶她。他的神情紧张，还以为是咒灵突袭。
“没，没什么。”
芥子终于回过神了，那段失而复得的记忆让她有些找不着方向。
她平复着呼吸，自己重新站了起来。在乱糟糟的记忆中，她试图搞清楚自己的现况，而不是继续追究那段让她恨的牙根痒痒的回忆。
然而她转头看到虎杖悠仁时，那张男孩和熊猫的动物园游客照，还是锲而不舍的在她的注意力中，发光发热。
“虎杖，能不能再给我看一下你那张照片。”
“你是说和胖达学长的那张合影吗？”
“对。”芥子咬牙切齿的说，“熊猫。”
虎杖再次调出了那张照片。这次，他干脆把手机交付给了芥子。
芥子还没有失去理智到会把别人的手机摔碎，她只是捏着手机，死死的盯着照片里那只和动物园里其他大熊猫无异的，玩偶。
它真的长大了。
从照片中看起来，至少是一只成年熊猫的模样。和当初那个喊着【papa】的熊猫宝宝，仿佛不是同一只。
“胖达前辈很可爱吧。”虎杖在边上眼睛亮亮的说。
“它叫夜蛾正道什么？爸爸？还是papa？”芥子知道自己此时的语气是多么刻薄，讨人厌，她就是控制不住。
她和须弥没有被选择。
她们两个活生生的人，居然比不上一只熊猫玩偶。说真的，夜蛾正道也该被划分到渣男禁止结婚那一栏里。
“好像就叫正道。它偶尔也会叫夜蛾校长。不过大多时候都叫正道啦。”
芥子并未因此而好受，她只觉得奇怪，如果熊猫对夜蛾正道连爸爸都不叫，那为什么会叫她姐姐。
“算了。”芥子把手机还给了虎杖悠仁，“我没事了。我们继续做任务吧。”
她决定暂时压制住怒火，平静，理智的完成这次任务。然后把所有的情绪和心神，都留给今晚和爱侣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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