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根据霓虹的社会环境，以及各种影视作品的加持下，菜菜子的年纪不仅不符合早恋这个说法，她甚至符合霓虹法定结婚年龄。
天杀的霓虹法规，她才16岁。
芥子16岁是什么样她自己现在记不得，但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的15岁。
15岁的芥子爱多管闲事，脾气暴躁，嫉恶如仇，最重要的是，她不明白爱情会带来什么。
爱情会带来什么？
问问现在这个怒火冲天，一身麻烦的芥子，她或许会告诉所有问这个问题的人。
答案只有一个，烦恼。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又是谁。”
芥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她不想让这个对自己早有偏见的女儿认为，自己的妈妈是个只会无能狂怒的人。
菜菜子神情愕然的看着意外出现的芥子，有好几秒她的表情很是呆滞。接着，她说出全天下的小孩都会对父母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
“你管我那么多干嘛？”
芥子眨眨眼，她被这句话震住了。像有一个电蚊拍啪的一下，甩在了她的脸上。她现在整张脸都是麻的。
我管她那么多干嘛？
对啊，我为什么要管她？
属于15岁记忆的芥子很不高兴，她也是少女，她还没度过叛逆期呢。
可身体里的另一部分，虽然什么都记不起但切切实实已经29岁的芥子，却在难过的想:
当然要管啊，她是我的小孩，我把她们从苦难里救出来就不可能再甩手让她们回到苦难里去。
芥子整个人很是割裂，她既生气又难过。
“这哪来的麻瓜？”这场对话里的第三者忽然出声。
是长相老成的男人，穿的吊儿郎当的，鼻梁和眉骨上还打着三个亮闪闪的钉子。他说话很不客气，不过让芥子很火大的是，他还攥着菜菜子的手。
“给我松开她的手。”
这个应该被丢进垃圾堆里的流氓实在欠教训。
芥子一把扯开了男人的手，她力度极大，男人的右手背一片赤红。
“你个普通人，居然敢对我动手？”
男人简直烂透了，芥子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小孩眼光会那么差？难道她没有告诉过双胞胎，未来要离这种开着烂摩托把头发打理得像拖把一样的男人远一点吗？
菜菜子，擦亮你的双眼啊，这种坏男人是不可能大早上在你没睡醒时给你端茶送水的！
你就算找，也要找像你夏油爸爸那样的男人。
芥子的思路断了一瞬，她潜意识居然到了夏油杰。可她根本记不起对方是不是好男人，但至少，他是个愿意单膝跪地只是为了帮她系鞋带，换鞋的人。
单是这一点，就完胜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蠢货。
“你什么态度！”芥子揪住男人的衣领，“你到底是谁？你刚刚为什么牵着她？你要是敢不讲清楚，你信不信我就以性骚扰的名义把你丢进警局！我可是有人证的！”
芥子的人证当然是灰原雄，而灰原雄早已气势汹汹的站在她身边，非常敌对的瞪着男人。
“什么情况啊。小妹妹，这可和你说的不一样啊，我来见你可是为了——”
“够了！”
菜菜子将男人从芥子手里拯救出来，然后看都不看芥子一眼，拽着那个男人的衣服就往KtV外跑。
芥子扭头吩咐灰原雄继续盯梢之后，她迈开腿便往前追。要不是顾及青少年的尊严问题，芥子真的很想朝面前那位少女大吼:
菜菜子！你就这么跟你的监护人讲话的吗？
芥子都已经不奢望这位金发少女把她当家人了。但作为监护人，她也应该得到一点尊重吧？还是说，离婚战打到现在，监护权也不在芥子手上了？
该死的性感熟男！该死的离婚！
菜菜子已经跑到了大门之外，芥子跟上去之后发现那个头发像拖把一样的烂男人真的骑着摩托跑了，就只剩她的女儿一个人站在深夜的街头，双手还很防备性的环抱着自己。
搞清楚菜菜子，我才不是你该防备的人，那个会丢下你的烂人才是。芥子想到了机场那天。被夏油杰扔下的自己，独自面对着姨父姨妈狂轰乱炸般的争执。
所以，男人都一个样是吗？
她气不打一处来，但显然她此刻不能只纠结于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
芥子脱下外套想披在女儿身上，因为菜菜子始终抱着自己的双臂站在路口，不看芥子，也不知道在等谁。而当外套即将触及女孩的肩膀时，她微微一躲，用距离隔开芥子。
从里樱高中离开那天芥子就很清楚，双胞胎姐妹分裂严重，爱她的那个极其爱，而讨厌她的这个则极其讨厌。
芥子当时在学校里时，包括后来在车上就跟菜菜子道过歉，她不是有意要凶她。后来芥子还发过短信，天真的以为小作文以及礼物能让这个女儿与她冰释前嫌。
然而实际，菜菜子就是讨厌她，无论她做什么都讨厌她，像是芥子的存在会占用她的呼吸空间一样，她会想方设法的对她远离。
这样僵持根本没有结果，最终还是芥子让步了。她走到一边给夏油杰打电话，这居然还是他们第一次通电话。
忙音几秒后，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带着电流从电话那一头传来。
【芥子？发生什么了，你没事吧？】
“我很好。”她的声音很干，声线很虚。她现在一点都不好。
“我在外面遇到了菜菜子，你能过来接她一下吗？”
芥子言简意赅的报完地址，然后挂掉电话。她偏头再去看向菜菜，时，发现对方的表情很是紧张，看她的眼神满是怀疑，好像她刚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她的坏话一样。
芥子叹了口气，“我没有跟杰讲不代表我不在意刚刚的事。菜菜子你真的确定你能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负责吗？”
这个16岁的小孩，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菜菜子轻轻的哼了一声，又把头撇过去了。她宁愿侧头注视光秃秃的街道，也不愿去回答芥子语重心长的问题。
十五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SUV停在了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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