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过去某日（2007年3月）
“事实上，就是你的学生无故对辅助监督实施残忍暴力。导致对方受到了不可逆的重大创伤。夜蛾校长，你必须要让她出来负责，并且接受总监部的刑罚。”
灰原雄听到这段话的时候，他距离校长办公室只有一门之隔。他不是有意要偷听，来找校长是为了解决困扰了他和七海一周的事。
在三月这个平庸的月初，咒术师的工作没有淡旺季这么一说，他们本该忙得团团转才对，但从上周开始，他和七海就没再收到任何自总监部派下的任务，仿佛他们俩被隔离了一样。
这太离奇了，灰原雄需要找寻一个说法，一个能让他和七海的职涯继续维系正常的说法。
“我希望和芥子再多了解一下情况，我的学生我很了解，她从来不是那种会无端对辅助监督施暴的人。”夜蛾正道义正言辞的拒绝交出学生，但总监部派来的人始终不依不饶。
灰原雄就站在门口听着，他不觉得这件事会和他要寻求的答案相关。
因为学姐就是那样的人。
他刚入学的时候不是没有听过硝子学姐评价过芥子。
她已经尽力说的很委婉，只说不合群。但言下之意，大部分高专的人都心知肚明。
办公室内的语言交锋最后停在了一个双方都让步的结果。夜蛾正道留下芥子，但仅有一周。
一周后，东京咒高这边，必须要给出总监部一个满意的答案。
灰原雄在总监部的人推门而出时躲在了楼梯转角口，等人走后几分钟，才走进校长办公室。
他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校长犹疑了许久只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一周。”
也是一周。
一周后，他和七海就能正常接任务了。
走回宿舍的灰原雄仍然没有意识到这指向性明确的相似之处，他比较迟钝。
而当他得知真相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天。
七海在他的房间里极其不满的为这件事下了个结论。
“她有那么讨厌我们吗？”
她，指的是芥子。而我们，指的是因为学姐的暴力行为受到牵连的灰原雄和七海。
是他们的辅助监督被揍到进医院了。灰原雄怎么会不清楚，因为那天他就在场，他是亲眼所见。
“学姐是为了帮我们。” 他很着急，他好希望七海闭嘴，这是他第一次萌生出那么不礼貌的愿望。
“不，灰原。她是在为她自己。”七海靠着门框，很平静的接着说，“那个辅助监督只是说了我们几句，就算生气也应该是我们的事。她没有理由感到不满，我不认为在过去的一年里，包括今年，我们和她有熟到这个地步。”
七海总是很冷静，很理性。灰原雄一直觉得很了不起，但此刻，他却为七海漠然的理性而生气。
“那个时候我在场，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学姐只是想保护我。”他大喊道。
“灰原，这不是她对普通人使用暴力的借口。也不是你给她找补的理由。过去的一年，她因为情绪失控做的那些事情你都忘了吗？她只是正好在那里，而你也只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动手的理由罢了。”
“是当时的辅助监督先动手推我的。”灰原雄替芥子辩解道。
“那你为什么不还手？”七海建人的语速很慢，甚至有点循循善诱。
“因为……”
“因为你知道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对吗？任何正常的咒术师都知道，向普通人施于暴力，是持强凌弱。无论是咒力，术式，还是包裹着咒力的拳头，从一年级上课开始，夜蛾老师就跟我们说过，被伤害的对象应该是咒灵而不是普通人。
灰原接受现实吧，她根本不善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帮助别人。她只是肆意的让自己的情绪失控，以此来感受暴力所带来的快感。”
灰原雄没想过好友会对学姐有那么大的偏见，但他理解，因为过去的一年，她和他俩没有任何交集，她和高专的所有人，除了五条悟之外也没有交集。
外人看到她，只能看到狠厉的行事作风，易怒的脾气，还有成堆的处分报告。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去帮学姐，替她向总监部道歉也没问题。”灰原雄打定了主意，他是个很倔的人。
“随便你，我不想和她牵扯太多。我只是想平稳的度过高专三年，平稳的用这份职业为我的未来打下基础。”
七海说完便离开了灰原雄的房间，他真的说到做到。
周一，出现在总监部某间会议室里的，就只有灰原雄和五条学长，以及站在会议室中间的夜蛾校长和芥子学姐。
总监部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赔钱，道歉，处分，以及看她态度决定是否开除。
会议开始时很顺利，答应赔钱的时候，芥子学姐很坦然也很平静，但轮到道歉的时候，事情就往糟糕的方向一路跑偏。
“我为什么要道歉？”她说，“我告诉你们，不管那个人怎么样，我都不会放过他，还有你们。”
坐在下面的灰原雄在听芥子的发言时，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起了七海的话。他有些认同他了，或许他说的没错，学姐可能真的性格大有问题。而他那天只是碰巧在那里，和帮助没有一点关系。
但灰原雄没有离开，他的本意一直没变。无论芥子到底出于什么用心实施暴力，他都愿意心怀感激的去替她顶罪。
灰原雄就定定的坐在那里，而未来的他也很庆幸，那一天他没有提前离开，所以听完了整场闹剧。
在会议最后，夜蛾正道已经累的拦不住的时候，芥子猛的揪住总监部一个高层的头发，边动手边问，
“任务定级出问题你是知道的对吗？小部分低级咒术师因为辅助监督的刻板偏见和恶意疏忽导致丧命，你也很清楚的对吧？那为什么你没有任何作为，为什么你可以放任这种不公正的事情屡屡发生？”
坐在灰原雄身边的五条学长在高层被揍得满脸血时忽然走了过去，他娴熟的把芥子往后拉，然后不停的安抚她，企图平定她的怒火。
芥子不愿停手，她的右手还想扯对方衣领，就算被五条悟哄到了会议室外，灰原雄也能听到，她在愤慨的说，
“我知道动手有错，施暴更是错上加错。但如果他们做不到保障咒术师的人身安全和个人权益，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就算是手段过激，最后倒霉的是我自己，我也要纠正这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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