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更好奇了，林梓墨说的“公家盖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家人是体制内的？
“这个嘛…等会儿跟你说，先把东西弄下去。”林梓墨将三轮车稳稳停在院门口。 苏晴跟着他下车搬东西。
“老妈！这么多酒水饮料你让我用三轮车去搬？”林梓墨一看到戴玉美走过来，立刻开启吐槽模式。
“谁让你搬酒水了？不是就让你把调料搬回来吗？”戴玉美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 林梓墨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他明明记得老妈说是搬酒水的！
现在又不认账了？
算了，跟老妈争辩永远是输家。
他认命地把烟、抽纸和几大箱调味瓶吭哧吭哧搬到后院。
“我二叔他们人呢？”
“去县里拉肉了。晴晴渴不渴？冰箱里有雪糕自己拿。”戴玉美转向苏晴，语气瞬间温柔。
“不用了阿姨，我刚吃过一个。”苏晴笑着摆摆手。
“哦，那行。你随意点，把这当自己家，阿姨不跟你客气了。”戴玉美拍拍她的手。
“好的阿姨。”苏晴甜甜应声。
戴玉美点点头，又风风火火地回后院忙去了。
林梓墨拉着苏晴在宽大的灰色沙发上坐下，打开了电视。
“啧，还是骐哥他们会享受，这电视比迎康那台大了一圈，看电影爽歪歪。”林梓墨咂咂嘴，随手调了个科幻片。
“好了，快说快说，那家人怎么厉害了？”苏晴迫不及待地推推他，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好奇宝宝。
“你就对这个感兴趣？”林梓墨好笑地揉乱她的头发。
“哎呀！好奇嘛！人之常情！”苏晴拍开他的手。
林梓墨按下播放键，背景音响起，他才说道：“说他们厉害，主要在两方面。一个是那家儿子，是真厉害；另一个嘛…是这夫妻俩的操作，也挺‘厉害’。”
“嗯？具体说说？”苏晴追问。
“他家儿子，算是我在现实中见过的…最接近‘天才’定义的人。”林梓墨语气带着点复杂。
“天才？”苏晴更好奇了。
“你知道五中吧？”
“知道啊，但好像是个职高？”苏晴不太确定，她对迎康的了解确实不如凌峰。
“对。他家儿子，就是五中的…传奇人物。”
“？？？”苏晴脸上写满问号，虽然觉得有点不礼貌，但职高出天才实在超出她的认知。
“嘿嘿，你看你，以貌取人了吧？”林梓墨指着她，一脸“被我抓到了”的促狭。
苏晴气呼呼地在他胳膊上轻咬一口：“快说！是什么样的天才？”
“唉~你知道的，现在家长对学习……”
“停！说重点！”苏晴打断他的铺垫。
“……”
“行吧。”林梓墨摸摸鼻子，“他家儿子叫陈文，中考没考好，就报了五中。本来想着学门手艺混口饭吃。
结果呢，他天天翻墙跑出去上网。”
“五中那边管得松，只要不出大事，老师基本睁只眼闭只眼。
但有一次，被我们这同乡的一个家伙举报了。他爸妈知道后，把他暴打了一顿。
打成啥样？反正我那时候小，只听说挺狠的。街坊邻居都说，几乎每个周末他回家，都能听到打骂声。”
“那时候很多家长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出人才，也没人觉得太不对，甚至还有人拿他当反面教材吓唬自家孩子：‘再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像陈文一样！’”
“不过，陈文也是记吃不记打，只要一回学校，逮着机会还是往网吧钻。
然后…”林梓墨故意拖长了音调。
结果自然是被苏晴熟练地揪住了鼻子：“快说！”
“哎哟！鼻梁要断了！”林梓墨痛呼一声，“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就被上面的人带走了！”
“？？？？”
“被带走了？犯事了？”苏晴紧张地问。
“不是帽子叔叔。是被上面的人特招了！还给了他爸妈十万块钱！”林梓墨比划着，“卧槽，那可是好几年前的十万块！巨款！街坊邻居都羡慕疯了，也好奇坏了，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被特招了。”
“大家纷纷去问他爸妈，可他爸妈懂个啥？就知道有钱拿，还被上面的人‘接见’，觉得脸上倍儿有光。
然后…搞笑的来了。”林梓墨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怎么搞笑了？”苏晴的好奇心被吊到顶点。
“后来有人来采访，问他们教育孩子的‘成功经验’。
这俩人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什么‘我们尊重孩子的兴趣爱好’，‘放假回来他想干啥就干啥，我们绝不干涉’……
给知道内情的邻居们憋笑憋得内伤。
谁不知道他们周末不是打就是骂，还逼着下地干活？‘神特么想干啥就干啥’！
不过也没人拆穿，谁愿意得罪人呢？”林梓墨撇撇嘴，“我对陈文本人印象不深了，街上碰到过几次，感觉…有点神神叨叨的，可能天才都这样？”
“那你说他爸妈‘厉害’，又是怎么回事？”苏晴追问。
“就是…很…那啥，特别会嘚瑟，而且…怎么说呢，有点贪。”林梓墨挠挠头，似乎在找合适的词。
“贪？”
“没人知道他儿子具体被什么单位或学校特招走了，感觉像是保密单位。好多年没回来了，就每年寄不少钱回来。
他爸妈呢，好像也就…没那么在乎了。对他们来说，有钱拿就行，还省了养儿子的开销，稳赚不赔。”林梓墨语气带着点鄙夷。
“啊？你把人家父母想得太坏了吧？哪有不惦记儿子的父母？”苏晴本能地反驳，但话一出口，又想起柱哥的遭遇，声音低了下去，“……好吧，也许真有。”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街坊们传的。”林梓墨立刻撇清。
“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我哪知道？不过…我观察下来，感觉还真有点像。”林梓墨若有所思，“虽然他儿子具体干啥没人清楚，但他爸妈那个大嘴巴，喝多了就爱炫耀儿子寄了多少钱回来。
那数目，在乡下够他们一年啥也不干还能有剩。然后…”
他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好奇他家那房子为啥跟我家这么像？”
“对啊！除了颜色是红白的，样式几乎一模一样！是同一个设计师？”苏晴点头如捣蒜。
林梓墨摇头：“是他们家照抄我们的。”
“啊？”苏晴愕然。
“这小区本来是统建房，样式都一样。但骐哥…你也知道，”林梓墨给了苏晴一个“你懂的”眼神。
苏晴愣了一下，然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臭宝以前跟她说过，骐哥以前很混，所以导致…叔叔阿姨背后没少被别人埋汰。
这是骐哥心里一直有的一根刺，那很多农村人有时候思想很暴力，就是喜欢炫富。
他们认为这是最简单明了地彰显面子的事。
“骐哥心里憋着股劲儿，就想盖个别墅，证明自己混出来了，堵住那些闲言碎语。
他托关系弄了这块靠边的地皮，找人设计了这栋别墅。
啧，幸好他动作快，现在想批地建别墅可难了。”林梓墨解释道。
“那…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苏晴还是没明白。
林梓墨干咳一声，摸摸鼻子：“就是…觉得被抢了风头呗。”
“？？？？”
“他家原来算是这小区的话题中心——有个‘神秘单位特招’的儿子。
结果骐哥这别墅一建，话题全转到我们家了，他们心里不平衡。”林梓墨一脸无奈。
“啊？”苏晴觉得这理由简直匪夷所思。
“然后呢，他家也琢磨着拆了老房盖别墅。
但这小区房子都是连排的，怎么可能让你拆？就算拆了，也只能原址重建，不能扩建，否则就是违规。”
“结果你猜怎么着？”林梓墨气笑了，“他们居然先去举报我们，说我们建别墅违规！”
“……” 苏晴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还有这种操作？
“后来呢？”
“后来上面真来人了。不过我们家手续齐全，买的是单独的地基，托关系补办的手续也合规，查不出问题。
然后他们家就更不爽了，接着闹。”
“有明白人就劝他们，把老房子卖了，再买块新地基自己盖别墅。
他们又不干！
为啥？他儿子寄的那些钱，早被他们嚯嚯得差不多了，哪还有钱买地盖别墅？”
“然后，不知道是哪个‘高人’指点，还是他们自己琢磨的馊主意，他们跑去乡政府门口闹。
不闹别的，就哭天抢地要政府‘还儿子’！”
“…”
“啧，演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爱儿子、多想儿子。
天天去堵门哭嚎。
最后估计是被闹得实在没办法了，乡里就…给他们弄了这块拐角的地，盖了这栋房子。
最绝的是，这俩不要脸的，还专门跑到我们家来‘参观学习’，完完全全照搬了过去！”
“不是吧？这…上面能同意？”苏晴觉得太荒唐了，要是都这样效仿，岂不是乱套了？
“我们也纳闷啊！但事实就是，真给他们弄了，还建了。
建好后，他俩也不吵着要儿子了。”林梓墨也觉得荒谬绝伦。
“你呀！又在跟晴晴瞎掰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戴玉美端着一盆菜走进来，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
“啊？我没瞎掰啊！这不都是街坊们传的吗？”林梓墨一脸无辜加委屈。 “街坊们传的你就当真了？”戴玉美嗔怪道，“别听风就是雨，误导晴晴。” 苏晴更迷糊了，难道还有隐情？
“咳，这事儿别出去乱说。”戴玉美压低声音，带着点无奈，“是乡里想办法联系上了他儿子陈文。
陈文知道后，自己掏钱给政府，托政府帮忙给他爸妈弄了这房子。”
“啊？”林梓墨和苏晴同时惊讶出声。
“那为啥不直接给他爸妈钱？”苏晴好奇道。
“给了估计没两天就赌光花光了！”戴玉美叹了口气，“唉~这孩子其实挺可怜的。
有本事是真有本事，摊上这么对爹妈也是真倒霉。”
“老妈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林梓墨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苏晴也凑近了些，眼睛亮晶晶的。
“你们两个小东西！”戴玉美笑骂一句，脸上也带着感慨，“是他大伯告诉我们的。
他大伯没孩子，从小就把陈文当亲儿子养。
陈文上学吃的穿的、零花钱，几乎都是他大伯给的。”
“他大伯说，陈文从小就迷电脑，当初去五中也想学这个。
他爸妈死活不同意，非说他是为了玩。他大伯帮着劝也没用。”
“后来…他大伯心疼侄子，偷偷给他买了台电脑，还在学校附近给他租了个小屋，让他安心捣鼓。”
“啊？所以他不是去网吧鬼混？”林梓墨有点尴尬，原来传闻水分这么大。
“也不是不去网吧，有时候也去。
但最后被上面的人发现带走，好像就是在网吧试什么东西的时候。”戴玉美叮嘱道，“这都是他大伯私底下说的，你们可千万别往外传！要是让他爸妈知道了，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爸妈不知道这些？”苏晴追问。
“这孩子…估计是寒了心，想跟他爸妈划清界限了。”戴玉美又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不解也有心疼，“他大伯说，陈文在那边已经成家立业了，想把他大伯接过去养老。
至于他爸妈这边…每年按时寄钱回来，就算尽孝了。”
“？？？”林梓墨和苏晴面面相觑，这操作…真是复杂。
你说他不孝吧，他惦记着养他对他好的大伯，还要接过去享福。
你说他孝吧，对自己亲生父母，就只剩下冰冷的金钱关系。
“阿姨，陈文和他爸妈关系真的那么差吗？”苏晴小声问。
“唉～小墨有句话没说错，他爸妈那时候下手是真狠。”戴玉美脸上带着不忍，“有好几次把他打得昏死过去，还有一次差点打瘫了！
都是他大伯冲过去把人抢出来，接到自己家养着才慢慢好的。”她摇摇头，实在无法理解，对自己亲骨肉，怎么下得去那么重的手？
“不过这孩子也真争气，硬是靠自己闯出来了。
给他大伯在县里买了车买了房，也没告诉他爸妈。
他大伯舍不得离开老街坊，大部分时间还是住这边。”
“你叔叔不忙的时候来街上住，就爱找他大伯喝两盅，打打小牌。
一来二去熟了，他大伯就跟我们念叨念叨这些。”戴玉美对苏晴解释完，又感慨道，“这孩子，不容易啊。”
“哎哎哎，老妈！你别光顾着夸人家啊！你儿子我也挺争气的吧？”林梓墨听老妈语气里满是赞赏，忍不住酸溜溜地插话。
“你呀！”戴玉美被他逗笑了，伸手点点他，“你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我和你爸就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不过你最争气的，还是…”她笑着看向苏晴，“给我们找了晴晴这么好的丫头！”
“咦~老妈！别肉麻了！你看你把我们家小晴都夸成红小晴了！”林梓墨指着苏晴红扑扑的脸蛋调侃道。
苏晴确实被夸得脸颊发烫。
“行行行，不说了。去烧壶水，等会儿厨师该过来了，给人泡杯茶。”戴玉美笑着吩咐。
“哦。”林梓墨刚起身，手机就响了：“喂，婷姐？”
“小墨，晴晴有啥想吃的没？我们在迎康，等会儿回去给她带点。” 苏晴在旁边听到了，赶紧摇头示意不用。
林梓墨却对她使了个眼色苏晴明白了过来，臭宝之前跟她说过适当的“索要”反而是拉近关系的小技巧，过分客气反而生疏。
想了想，对着手机说：“婷姐，能麻烦你去车站旁边那家糕点房，帮我买两个小慕斯蛋糕吗？”
“咦？晴晴你也喜欢那家的慕斯啊？
我正好在附近呢！
好，我多买几个带回去！”婷姐声音带笑。
“我来买我来买！我请四婶吃！”电话那头传来林若萱奶声奶气、豪气干云的小嗓门。
“好，萱萱请客！”婷姐笑着应和。
苏晴听到萱萱的声音，心都要化了，脸都要笑烂了，得意地朝林梓墨扬了扬下巴。
林梓墨不服气，对着手机喊：“萱萱，小叔也想吃蛋糕怎么办？”
“让老爸给你买。”林若萱回答得干脆利落。
“……”
“好了，小叔不爱你了，以后都不带你玩了！”林梓墨“气急败坏”。
“哼！我让四婶带我玩！”小丫头毫不示弱。
“……”
“哈哈哈哈~”苏晴笑得倒在沙发上，能看到臭宝吃瘪可太欢乐了。
林梓墨没好气地挂了电话，挂断前：“你以后要是再找小叔玩，你就是小猪佩奇！”
“幼不幼稚！还跟小孩置气。”苏晴白了他一眼。
“呵呵~”林梓墨回以冷笑。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关车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清脆响亮的少年声音穿透进来： “小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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