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和老人赶到东门外的时候，东门外已经围了满满的一圈人潮，隔着厚厚的人潮，依稀能看到人潮的正中间停着一辆马车，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姑娘站在马车上向周围的人派发着银子，那姑娘身后的马车帘子半开着，依稀能看到里面坐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
唐棣瞥了那个身影，眉头也跟着皱了皱，“不是她。”
“什么？”老人一愣，呆呆地看着唐棣。
唐棣抿了抿嘴，“车上的女人，不是汴梁王妃。”
老人眼底闪过一抹惊喜，“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唐棣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的直觉。”
他亦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单凭这一眼，他便认定车内的女人不是那位王妃？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没见过这位王妃，可是莫名的，单凭那一眼，他心里就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车内的女人并非汴梁王妃。
而且，老人的反应也未免太奇怪了？
思前想后，唐棣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你是不是知道汴梁王妃的什么事？”
老人的眼神有些躲闪，“我能知道什么事？你多虑了。”
老人越是如此，唐棣就越是认定老人心里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他大步走上前，拦在老人面前，“前辈，您如果知道什么事，您就告诉我吧，您一路上跟我说了那么多汴梁王妃的事，还有您方才的反应，您究竟知道些什么？”
老人拂开他的手，大步往人群外走去，“我不知道，更何况，这些事，应该由你亲自想起来比较好，不是吗？”
“可是……”
唐棣还想说什么，老人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没什么好可是的，我确实是知道你和王妃的一些事，可这些事即便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倒不如你自己回想你和她之间的关系！”
“怎么会呢？你若是愿意说，我必然会相信，我可以发誓……”唐棣说着，便要举手起誓。
可是手刚举起来，老人已经再次推开他的手，往马车的反方向走去。
老人一边走着，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什么：“既然这个不是她，那她必然从别的路经过，我们要赶紧追上……”
“前辈！”唐棣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老人，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看了看四周，这才压低了嗓音说道：“您若是继续瞒着我，事情只会往差的方向发展，最差的情况，便是我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杀了那位王妃！前辈也不想王妃出事，对不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把一切都告诉我？”
唐棣方才也是看到的，老人在听到汴梁王妃来了金华之时，眼底明显有一丝恐慌一闪而过，这种恐慌，并不像是在害怕动手，反倒更像是害怕这位王妃出了什么事，故而唐棣断定，这位老人跟那位汴梁王王妃，肯定有着什么关系，而自己，恐怕和这边汴梁王王妃，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一想到这，唐棣就暗暗心惊，他担心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回头的事。
老人大抵也是被唐棣逼急了，猛地一甩手，骂道：“有没有关系也与你无关！你现在要么跟我走，要么回去给你那位未婚妻收尸！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
老人刻意咬重的“未婚妻”三个字，让唐棣又是一愣，他总觉得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思前想后，却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加上担心沫儿的安全，唐棣也就来不及细想。
“我跟你走！”唐棣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人亦没有接话，只是领着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驿站，跟驿站掌柜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驿站掌柜斜眼睨了唐棣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伸出了一个巴掌，老人顿时眉开眼笑，递了五两银子过去，掌柜这才不情不愿地牵了两条弱不禁风的马儿出来。
五两银子虽然买不起极好的汗血宝马，但要想买两匹健康的马儿，还是绰绰有余的，眼前这两匹马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能不能跑到京城都是个问题。
他上前想要摸一摸马儿，谁知手还没靠近，马儿的头便垂了下去，眼睛也半耷拉着，看起来快要睡着了一般。
唐棣有些不高兴了，回头看向掌柜，“你这不是讹人吗？这马儿病恹恹的，哪里值五两银子了？”
掌柜被唐棣说得不乐意了，“你哪儿看出这马病恹恹了？我告诉你，我们家的马都是宫里退役的汗血宝马，比起别家，那可不知道强上多少倍，就这两条了，你们要就要，不要拉倒。”
说着，掌柜将手里的缰绳塞到老人手里，抛了抛手里的银子，转身进了屋。
“你……”唐棣见状，正想上前跟那掌柜议论，一旁的老人却先抓住了他的胳膊。
老人一手牵着马，另一只手拽着唐棣，往另一边走去，“别在这丢人现眼，去京城要紧！”
“可是，前辈……”唐棣还想说什么，老人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悻悻地闭上嘴，跟着老人上马，匆匆忙忙离开了。
两人走得匆忙，并没有听到身后人群的议论。
“怎么？这儿也在派银子？”
“什么叫这儿也派银子？还有什么地方也发银子不成？”
“我们昨天刚从襄州那边过来，出城的时候，城门那也是围得水泄不通，听人说啊，是汴梁王王妃进城，为了感谢那些欢迎她的人，在四处派发银子呢。”
“不会吧？襄州离金华十万八千里，好说歹说也要一天的距离啊，可是这王妃在这呆了有一阵子了，难道她还会分身吗？”
“管她呢，有银子拿就好，天上掉馅饼，不要白不要……”
……
距离京城东门外半天车程的高山上，马蹄踏动的声音有节奏地回响着。
陶绾倚在窗边，阖眸假寐，耳边，是小莲叽叽喳喳的声音。
“王妃，你这招真是绝了，那些人恐怕做梦也没想到，咱们会来这么一招狸猫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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