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瞟了一眼丞相眼底的算计，思前想后，到嘴边的千言万语，嘴角突然耷拉了一下，吐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气声，“唉，皇上，您有所不知啊！”
“哦？不知什么？”皇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唐棣，还没等他从唐棣的表情理出个头绪来，唐棣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他连忙伸手去扶，“皇弟你这是做什么？你……”该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吧？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皇上的脑子里却已经闪过无数种刑罚，并且开始掂量着哪一种刑罚，更加适合眼前的情景。
唐棣就着皇上的手起身，一边起，一边无奈地摆了摆手，“皇上，臣弟心里苦啊……”
皇上耳根子软，见唐棣这般，又想到唐棣母亲当年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原本还想着怎么责罚，这会，所有的心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有什么苦的？你再苦，苦得过朕吗？朕这些年来……”
丞相见皇上原本还存着惩罚的心思，被唐棣一打岔，居然心软了，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打断了皇上的话。
“皇上，切莫被妖言所蛊惑，那歌谣，分明就唱出了王爷的狼子野心，您若是此时此刻心软，那便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啊！”
皇上正说得起兴，突然被丞相这么一打断，顿时有些不满。
他狠狠地瞪了丞相一眼，“什么后路不后路？依朕看，你才是那个真正想断朕后路的人，朕还没死呢，你就想着改朝换代？！”
丞相被皇上这么一吓，噗通一下就跪到了他跟前，“皇上息怒！皇上，臣不是那个意思！臣跟在您身边整整三十载，这个皇宫里，除了皇后娘娘，没人比臣更盼望您长命百岁了！臣就是担心，有人心怀狼子野心，若是伤了皇上的龙体……”
皇上思索片刻，抬了抬手，叹了一口气，“起来吧，谅你也不敢，唐棣，你说说，你和孙缪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棣拱手作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孙将军中意臣弟许久了。”
皇上一噎，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你，你说什么？”
唐棣神色凝重，继续一本正经地扯着这个谎，“皇上可还记得，当初在行宫避暑时，孙将军曾救了您一命？”
皇上点头，“自然是记得，当时若没有孙缪，朕今日也不可能生龙活虎地站在这。”
唐棣闻言，苦笑，“其实那一次，臣弟也在，当时意外撞见皇兄被刺，来不及多想，只想着救驾，没想到意外救了孙将军一命，自那时候起，孙将军便一直粘着臣弟，还，还说……”
后半句，唐棣有意说得支支吾吾的。
“还说什么？赶紧说啊！”
“还说这辈子，非臣不嫁！”唐棣的膝盖动了动，凑到皇上跟前，“若非是因为孙将军处处相逼，臣弟又怎么会突然宣布订婚的事？又怎么会那么急着成亲……”
皇帝沉思片刻，问道：“既然孙将军处处相逼，你为什么不跟朕说？”
唐棣抬头看着皇上，欲言又止。
皇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大胆说，有朕在。”
唐棣抿了抿嘴，“孙将军到底救过皇上，那便说明他是有能耐的，这样的人才，若是留在皇上身边最好，若是因为臣弟的原因，让这样的人才疏远皇上，这让臣弟如何安心？”
唐棣说着，手伸到大腿侧，猛的一掐大腿，顿时眼泪鼻涕跟着流了下来。
皇上沉默片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难为你了……”
先前京城一直有流言蜚语，说唐棣和孙缪走得近，说唐棣处处和皇上作对，这些事，皇上都知道，只是碍于没有证据以及唐棣手中的兵权，不敢闹得太僵，如今唐棣这么一说，皇上心里的疙瘩顿时消失了。
“哪里的话，让皇兄误会，是唐棣的不是，只是这样的事……到底难以启齿……”唐棣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臣弟喜宴之日，孙将军喝得酩酊大醉，次日便遣人将他送回平阳城了，且臣弟当日宴请的人不多，不知丞相是如何得知此事……”
说到这，唐棣意味深长地看了丞相一眼。
听了唐棣的话，皇上的眼光这才落到丞相身上。
丞相亦没料到唐棣会来这么一出，一时间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方才说，孙将军，断袖？！”
“正是。”唐棣微微颔首，一抹笑意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他啊，最喜欢这个丞相的地方，就是丞相会来事。
人生若是成日一成不变，那多无聊？总得出现一些调剂品，才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啊。
丞相捕抓到唐棣眼底那抹笑意，有些恼，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真的恼了，那不恰好让唐棣称心如意了？
他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一脸惊恐地看着唐棣，抬手将皇上护在身后，“孙将军，怎么会断袖？你休要仗着皇上对你的信任，在这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唐棣挑了挑眉，“丞相何以见得本王是在胡说八道？”
“是了，丞相，你是从哪儿听到这些小道消息的？到底可不可靠啊？”话是疑问句，可皇上说出来的口吻，分明就是认定了丞相是在胡说八道。
丞相冷笑了一声，对皇上拱了拱手，“回皇上的话，空穴不来风，臣若非有确凿的证据，今日也不敢在这御前失言。臣有证人可证明，汴梁王今日所说的一切，皆是谎言！”
“证人？”皇上瞥了一眼唐棣，朝丞相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丞相把人带上来。
丞相大手一挥，“带进来！”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推开，方才跟着丞相一同来的那名小厮压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的嘴被一条丝巾塞着，脸上和裙上都沾满了污渍，双手也被一条麻绳捆住，可是即便如此，也不难看出女人原本的倾城容貌以及妙曼的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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