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闭眼，催动阵法。
这是他的最后一招，阵法与幻术齐用，若是不成，阵法即破，他也会身死。
周解看向叶沅。
她还在奋力厮杀。
走到如今这一步，保护了帝后，她的欺君之罪也该消了。
周解凝神，轻声道：“阵法，启。”
“你何须如此？”
宋问厉声道：“你若归顺我，以你对幻术的造诣，我可以封你为大护法，今后便是万人之上的，何必为了他们拼命？天子是不会知道蝼蚁的痛苦的！而我清楚，我会杀贪官，除恶霸！我会给你荣华富贵！”
“你以神灵之命谋私，也敢说是替天行道？”
周解淡淡道：“天地有序，世间有法度，何须判官夜行。”
阵法迸发出的光芒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盛大。
叶沅心有所感，回头看向周解。
她手上一软，长剑几乎脱手，脚却先一步的朝周解而去。
“阿沅。”
一人将他护在怀中。
叶沅愣愣抬头。
“哥哥。”
她那被美人所诱的哥哥，回来了。
“你帮不了他。”
叶则道：“幻术可通神灵，神灵之战，凡人不可干涉。”
与此同时，老零头和一个相貌俊美的男子几乎是同时抓住了四皇子。
叛乱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于阵法之中。
阵法之中和最开始一样，天神，修罗，仙人大战。
战势激烈，半个时辰之后，修罗的头颅被斩断，仙人被一箭穿心，天神被刺穿。
阵法就此破碎。
周解从虚空中坠落。
宋问，留仙上人双双吐血。
“周解！”
“老大！”
叶沅和小流同时奔向周解。
因叶沅的轻功更胜一筹，叶沅先一步到周解面前。
但就在此时谁也没注意到，宋问袖中箭射向周解，原本奔跑的小流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而后，用身子挡住了这一支冷箭，在众人的注视下倒地。
一个小镇少年倒地的声响，结束了这一场宫乱。
阵破，人亡。
四个字在叶沅的脑海中不断回荡。
一年后，溪山县。
叶沅穿裙衫走过回廊，老零头拿着锅铲问她，晚上喝老鸭汤吗？
叶沅点头。
老零头转身便开始烧水准备杀鸭。
她已经可以大大方方的穿着女装出现在溪山县了，因为她现在是陛下亲封溪山县县令。
“叶沅，你快来。”
白羽慌慌张张跑来。
“怎么了？”
叶老爷笑道：“谁吓着你了？让顾寒衣揍他一顿。”
“这个人必须你去才行。”
白羽道：“周解，醒了。”
下一刻，慌的人是叶老爷。
她飞奔至周解的屋子。
周解已经下地了。
两人目光对上，久久无言。
“阵法破了之后你几乎生机断绝，幸亏哥哥带回来的人是绝世高手，用内力维持你的性命，陛下又让御医为你施针保命。”
叶沅将周解扶着坐下。
“阴兵窃宝案已经结了，四皇子和宋问做的事也大白于天下。沈弱带着祈儿回到了赵楷的身边，但因赵楷曾为四皇子做事，被削去官职，逐出大理寺。老零头恢复了第一神捕的身份。梵净天的阴谋也大白于天下，圣女随他们一起被处斩……”
“你呢？”
周解道：“老爷恢复了女儿身为官？”
“我嘛，是陛下亲封第一个女县令，以后，我就是货真价实的溪山县县令了。”
周解笑起来。
他停顿了许久才问道：“小流呢？”
“暗箭上的毒，见血封喉，无法救他。”
叶沅声音低沉。
“我已经将他带回来了，他的家人，我会养他们一生。”
“哦。”
周解眼中热泪滚出，“他叫了我一辈子老大，最后却为我而死……叶沅，我其实很不像个老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就比如那晚，其实我们谁也没打算活着离开皇宫。”
叶沅拿出手绢为他拭泪，“你现在的性命是小流的，周解，珍惜性命，不要顾父小流一片苦心。”
风吹过廊下的铜铃，似乎是故人的回应。
“你不是想做女捕头吗？为什么回来当县令？”
“陛下是封了我为女神捕，但是我想比起当神捕，我更喜欢当父母官，老零头也不想留在长安，便将神捕的官印挂在大理寺匾额上跟我一道走了。”
叶沅说着笑起来。
她伸出手，覆上了周解的手。
“周解，衙门还缺个师爷，不如你来给我当师爷？”
“只缺师爷？”
周解脸上挂着痞笑，“老爷难道忘了答应我什么了吗？”
“下个月初三，是个好日子。”
叶老爷眉眼温柔，“官媒自己不成亲，怎么好给人说媒？”
“多谢老爷提点，属下，喜不自胜。”
初三，宜嫁娶。
叶老爷和周解的婚事办得极热闹。
白羽更是从早忙到晚。
等将新人送入洞房之后，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准备歇歇。
这时候，一只手按上她的后腰，不轻不重的帮她揉着。
白羽也不回头便往旁边一靠。
“他们成亲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去哪儿？”
“我们从江湖而来，那就回江湖而去。”
“可你是饮血楼的杀手……”
白羽捂住嘴。
心中暗道，糟了，说漏嘴了。
“那是以前，我现在还是破了大案，供职衙门的捕头呢。官家的人，他们不敢动我。”
“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顾寒衣卖关子，“不告诉你。”
说完转身就走。
白羽连忙去追，但没想到顾寒衣一转身便把她抱了起来。
“走，”他凑近白羽，低声道：“我带你去寻花踏月。”
春夜悠悠，两人一马，踏月寻花，处处皆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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