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琬佩服她如此坦率，但一介凡人和尚和寿命绵长、天赋及修为都是天下第一的女妖之间，差距过大，注定了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想到这里，陆琬皱眉道：“那后来，他什么时候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无颜：“起初他只是怀疑，但没几年他就确认了。他还俗后，我怕父母知晓后会强烈反对、其他人知道后议论纷纷，隐藏容貌、
带着他在人间定居。那时候我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品人间美食美景，看人间百态，十分惬意自由。”
“人间的一切对于常年闭关修炼的我来说，都十分新奇，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十分愉快的几年，即便是现在我十分后悔遇到他、痛恨他，但一想到那几年仍旧觉得心中甜蜜，只不过现在其中掺杂着一些苦涩。”
“几年过去后，我容貌没有丝毫变化，他却年岁渐长，眼中不再无忧无虑。我问他为什么有时候看起来不开心，他说他知道我是修行之人、而他一介凡人，怕不能长久陪我。”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只不过凡人若没有天赋，修行十分困难，我怕他是没有天赋之人，一直不敢主动提及。既然他说到这个问题，那正好，人间领域灵气几乎没有、无法修炼，我便带着他随我一起回到了妖界，并遣散了我府邸的下人、设下结界，只说自己要长期闭关。”
陆琬：“为何不带他去仙界修炼，那里的法术和修炼方式更适合凡人。”
无颜：“中低级别的仙法，没必要去仙界，我修炼时博览群书，也闯过许多秘境宝藏之地，四界的上古修炼秘法我都有，适合凡人的修炼之法我也有。”
陆琬：“原来如此。后来呢？”
无颜沉默了一会儿，自嘲道：“或许这就是命运吧！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本哪怕他天赋很低，我都有办法，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的天赋实在太低、近乎没有。十年过去了，他都没有突破到炼气期，他性子也逐渐变得急躁，我虽然一边安慰他，但自己也很绝望。二十年后，他也变成了中年模样，还是没有突破到炼气。”
“我原本就知道大部分凡人是没有修炼天赋的、根本无法修炼，终其一生都突破不到炼气期。能够修炼的凡人，平均十年就能到炼气，而绝大部分也就止步于金丹期、根本到不了元婴期。我完全没想到，他原来就属于根本无法修炼的凡人，即便有我搜罗的能加快修炼的功法，也聊胜于无！”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无奈，其中夹杂着对命运不公的悲伤。她说完后沉默不语。
如此说来，他们两人之间的悲剧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陆琬想到容珩，心有戚戚然，似乎有些理解容珩为什么当年就没想过去修仙。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大部分凡人是无法修炼的。
陆琬略一思索，道：“那有没有试过用灵药呢？另外，双修呢？”
无颜：“试过。内服的丹药，外用的洗髓的药浴都用了，再加上我每日用灵力疏通他的经脉，才有了一些效果。至于双修，我是涅盘境修为，修为差距太大，控制不好的话，他有生命危险。”
“终于，他修炼第三十年他突破到了炼气期。那一天我很高兴，觉得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但他只高兴了一瞬间，就十分难过。”
“尽管我用灵药和灵力维持他的容貌，但他已经到了五六十岁，此时模样只比凡间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年轻一些。他看着自己手上的皱纹，用手摸了摸我的脸，神色悲伤，苦笑着说‘你还是那么年轻、貌美如初，而我却垂垂老矣！我根本没有修炼天赋，恐怕难以在寿命将尽前突破到筑基期，无法陪你走下去！’”
“我心中十分难过，更知道他心中绝望，只能紧紧抱住他安抚他，我们两个抱在一起沉默片刻后，终究是都哭出了声。那时候，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改变他早死的命运！”
凡人突破到炼气期，寿元会至少百年，而他根本没有天赋、本身属于无法修炼之人，怕是之后一直在寿元将近边缘才堪堪突破到下一个阶段。而只有到了结丹期，才能凭借修为重返青春。在这之前，他会一直是中老年人模样，甚至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老。而她却一直会是青春少女模样，日久天长，这对他而言终究是种漫长的折磨，更别说他修炼过程中一直备受努力却没有回报的煎熬了。
人心易变，恐怕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纯良通透的无戒小和尚了！
陆琬想到这里，心底默默叹了好几口气，道：“后来呢？他应该是在你的各种努力之下，成功修炼到下一境界了吧！”
无颜：“嗯。我下定决心后，经常去仙界找对他修炼有用的灵药和功法秘籍，时间久了，我父母发现了异常，来我住处后，发现了他的存在、让我赶走他……”
她沉默片刻后，继续道：“中间反复撕扯不必说，最后我与父母决裂、断绝了关系，带他离开了妖界。”
“我离开时，我弟弟上官清风尚未成年，他问我为了一个完全没有天赋的凡人如此是否值得，那时候我毫不犹豫地说值得。现在想想，终究是高估了人性、过于天真幼稚了！”
她说着说着，苦笑起来。
陆琬：“人终究会有年幼无知的时候，事情已然如此，不必过于介怀。”
“后面，你们去了哪里？”
无颜：“后来我们在四界流浪。他修炼需要耗费大量灵石和其他资源，没有了家族的支持，我身上之前搜罗的东西由于不清楚市价、贱卖了许多，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为了生计，我只得背着他出去接一些悬赏任务。”
陆琬皱起了眉头，道：“为何不带着他？不怕他担心你吗？”
无颜：“他修为过低，我接的任务难度非常大，难度越大的任务奖励越高，怕打起来时候殃及池鱼。过了很久之后，我买了一个须弥空间戒指，才将他随时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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