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致没兴趣和耐心给孟怀瑾支教，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偏心就是偏心，不够爱就是不够爱，也许会因为外人的一两句嘲讽会愧疚，但绝不会突然去爱孟宴臣。
打个不太好的比方，就像死人文学里的套路，也许只有真出事了，他们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真到了那时候，又有什么用呢？
从私厨馆离开，凌云致又开车去店里取订做的锦旗，路上顺便买了束花，和锦旗一起送去了消防站。
等回到家，人一坐，狗一抱，就拿起手机开始群消息。
【@全体 与孟家恩怨已清，感谢大家参与。本人不日将离开燕城，但联系方式不变，待宋孟两家喜结连理时烦请发送请柬一份，我要回来吃席，小孟与老孟可一定要同台啊！还有，宋志勇的墓园地址也发我吧，顺路去拜访一下，他儿子真是太孝了，我试试能不能把他气活。】
私底下喷得再狠，可无人知晓，收拾收拾，照样可以抬起头来，伪装体面，像没发生过。
所以要闹大，要拉人围观，让他们的体面、隐忍、退让、妥协……成为他人眼中的犯贱。
凌云致没想到的是，这段话发出去没多久，孟宴臣出来发力了，【@木匠翟老四 当年你为了给宋焰求情，找我妈下跪过，如今看他跟我妈的女儿在一起，什么想法？】
【孟宴臣！】翟淼突然跳了出来。
却没了下文。
但孟宴臣没放过她，【今天我就在这里提前说了，即使那只搜救犬改名叫小宋，我也不会给许沁送嫁的。你呢，翟淼？你要参加他们的婚礼，然后站在我妈身边扬着笑脸拍合照吗？】
仔细想想，他和翟淼何其相似，都是独生子女，家里都有一个孤儿，父母也都对那个孩子更关心，付出更多，将他们忽略。
他说：【虽然两家有怨，但我不讨厌你，真的，因为你没忘，也不会忘。可是有的人忘了，才十年，便忘了恩，也忘了仇。你爸妈在前面为他冲锋陷阵下跪磕头，结果他一转头就为了那人的女儿背刺你们，真是叫人心寒。】
【不过想想也是，亲爹都不顾了，舅舅又算得了什么，跪就跪吧，反正没尊严的又不是他】
【难怪能跟许沁凑一起，白眼狼配白眼狼，天生一对】
过了很久很久，凌云致去晒玩具回来，看到翟淼发了消息：【我也不会去的】
正看着，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通知蹦了出来，她的账户又收到了一千万。
孟宴臣的消息紧随其后，【这是我给你的，另外给你的】
凌云致才不会拒绝，立刻问他：【备注自愿赠予了吗】
【……】
孟宴臣打了电话过来，“晚饭想吃什么？一会儿我买菜回去。”
他的语调有些轻快，凌云致不免惊讶，“你很闲吗？”
“给你做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哦，不吃，把车过户给我。”
她本来没想要车，但凌绝顶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行李箱根本不够用。
珠宝是累赘，但狗碗狗窝不是，除此之外，她还想把花花草草也带走。
孟宴臣一顿，语气弱下去，“……那，房子要吗？”
“不要。”凌云致拒绝，她又不会在这里生活，要房子干什么。
“那你回来参加婚礼住哪？”孟宴臣迟迟顿顿道：“酒店…哪有家里方便。”
说完又急切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
“你管的真宽。”
凌云致懒得听他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但五点刚过一刻，孟宴臣还是回来了，拎着菜边去厨房边问：“点外卖了吗？”
凌云致突然觉出寄人篱下的不方便来。
孟宴臣明显还在留恋，总找机会跟她独处，毕竟是人家的房子，也不能不让人回来。
她开始盘算，干脆去住酒店好了，反正家里的东西今天也收拾差不多了，而且嫌收拾来收拾去太麻烦，酒店那边她还没去退房。
见凌云致不应，孟宴臣过来放外套，弯腰的时候打眼一瞧，看到她正在点外卖。
“别点了，我给你做。”
孟宴臣一把抽走她的手机，和他的一起放到餐桌上，然后去厨房忙碌。
他硬要做，凌云致也拦不住，但她实在无法坐着等，过去帮他打下手。
见状，孟宴臣脸上露出一点笑，“我来就好。”
凌云致却说：“都住在别人家了，哪还能不搭手吃白食。”
一句话就把两人的关系定了性。
孟宴臣肉眼可见地落寞，默默低头洗菜。
凌云致却跟他聊起了天，“那个女人的事怎么样了？”
孟宴臣哼哧一声，“她的热度还不如许沁，成不了气候。”
有的人天生红命，虽然这一波是情人挑起的，但大家的关注点却都在许沁身上，好奇她为什么有这么多事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边备菜聊起来了。
凌云致借着八卦不着痕迹地打探舆论走向，结果打听到一半，凌绝顶忽然在客厅叫了两声，她抬头，视线先看狗，然后才注意到餐桌上绿色的提示灯一闪一闪。
她擦干净手走过去，是孟宴臣的手机在闪，虽然没像以前那样叠在她的手机上面，但机身挨着放，头顶着头，仍显出几分亲昵。
“你有新消息，”凌云致回头喊，“要不要看一下？也许是公司。”
孟宴臣说：“你帮我看看。”
他过去还得洗手。
凌云致打开一看，便皱起了眉，立刻拿过送到他面前，“是陈铭宇。”
【谢英在微博开直播了。】
谢英就是早上在国坤举牌子的女人。
刚说她热度不如许沁，这就开始奋起直追了。
孟宴臣也拧眉，但是没动作。
因为真急的话，陈铭宇早打电话了，只发消息，很明显的观望状态，只是告知。
“就说我知道了，我会看的，让他也注意，有什么情况再通知我。”
凌云致帮他回了，又去拿了平板过来，找到谢英的直播间，然后把平板支在台子上。
听了一会儿，凌云致说：“这是许沁和孟家没指望了，所以在这里卖惨吗？”
“可能吧。”
他们一听就能听出来，直播间的观众自然也不吃这套。
【早上逼捐，晚上卖惨，不是盯着网友的嘴，就是盯着网友的钱】
【家人们，千万捂紧钱包！】
大家闻风而来看热闹，但分币不出。
但很快就有大聪明给她支招，【主播主播，爆料一下水姐呗？我爱听这个】
要不说许沁是流量女王呢，一提，全都精神了，弹幕立刻暴增。
【我也爱听这个】
【你说这个我就愿意花钱了】
【你跟水姐她爸怎么认识的】
【当年她爸死的时候你卷钱跑了吗？卷了多少？】
【主播主播，改改标题，带带水姐，一大波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不要带大名！不要带大名！也不要造谣！不然会吃律师函！但内容属实就不管】
谢英当真改了直播间的标题，热度很快猛增，弹幕问题不断，礼物特效也不断。
【我掏钱了啊，要是你被起诉，就说明造谣，这钱我要追回】
【话说，我咋感觉太子跟水姐有矛盾，不然好歹是妹妹，就算事情都是真的也该一刀切，他竟然不管】
……
凌云致挑了一些弹幕念给孟宴臣听。
她也八卦，但谢英嘴里的真相难说，不如问直接孟宴臣。
“当年的事？”孟宴臣切菜的动作停下，回忆起来。
那一年他也才十二岁，当时不清楚内幕，后来也没在意过，还是重生回来后才去查探的。
他这样说：“贪腐是后来的。”
做到那个位置，基本上就是多跟少，发现与没发现的问题。
但在国家出手前，先被老婆发现出轨，一把火干死了。
有道是，富在深山有远亲。
许建安夫妻双死后，两边各自冒出一大堆亲戚跑出来争遗产。
他们也争许沁，但争许沁的目的是借监护人的名义争取更多的财产。
等孟怀瑾与付闻樱得到消息，南下去梁市时，那群人已经把能动的资产都瓜分完，拍拍屁股走人了。
而许沁也被脱手送去了孤儿院。
孟家不缺那些钱，权当断了许沁与他们的亲缘关系。
过了两年，上头查贪腐，把已经入土的许建安拎出来当典型，于是许家那些动不了的资产全部被收缴。
凌云致哇了一声，“那她的孩子不能考公了。”
“……”
看一眼直播，她又问孟宴臣：“她儿子真病了吗？”
人性贪婪，许沁如今是孟家千金，他们装病骗钱也不是不可能。
孟宴臣说是真的，就那对母子那点底细，早被他干净了。
“就在第一人民医院。”
“许沁工作的那个？”
“对，绝对故意的，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惜——”孟宴臣嘴角嘲讽一弯，没继续说了。
谢英的直播间红红火火，一直到两人吃完饭，她也没下播。
中途陈铭宇发过几次消息汇报舆论现况，但孟宴臣始终没有下令封停。
管她是胡话还是真话，除非严重影响到孟家和国坤的名声，否则他才不管，巴不得许沁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饭后，孟宴臣很贤惠地洗了碗，接着出门回公司加班，后天就是国庆，就算没有谢英这件事，他也忙。
但即便如此，十点下班前，问过凌云致有没有睡后，回家路上还是给她带了一杯奶茶。
正是这杯奶茶，惹出了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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